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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云并未回答。

　　她转过头，笑看前方风云过眼：

　　“见了白玉京，你自会知晓。”

　　李忘生眸光一闪，低声喃喃：

　　“白玉京……”

　　这个地方，他听别人说过许多次。

　　洛阳城郊十里林，林中深藏白玉京。

　　这白玉京内守山的仙人，传说与他长得一般无二。

　　他恍然地挪动双唇，想问什么，却终于什么都没问。

　　白玉京很快到了。

　　步撵缓缓飞下。

　　所有的道人都恭敬地跪在山道上。

　　蓝白色的道袍铺满整条青石板路。

　　碧云带着李忘生走进仙宫。

　　琉璃做成的仙宫内，唯有正前方是用黑玉做成的“白玉京”。

　　李忘生瞪大了眼眸，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建物。

　　他实在不敢相信，世间竟有如此建筑。

　　琉璃如同冰晶，在日光下反射着光，流光溢彩。

　　黑玉做成的白玉京，又给人以无限厚重感，让人下意识想要臣服。

　　碧云低声说道：

　　“这白玉京，乃是下界通往仙界的天宫。”

　　李忘生当即转头看着她，眼中闪着疑惑与好奇。

　　“这仙宫，据说被尘封许久，近日才现于人世。其中，莫非有什么因果？”

　　碧云笑问：

　　“你想听故事吗？”

　　李忘生一愣。

　　他不太想听故事，很想直接听答案。

　　碧云却笑道：

　　“答案，就在故事当中。”

　　李忘生无奈叹息：

　　“什么故事？”

　　碧云抬起左手，指着白玉京：

　　“你进去，会有人给你讲故事。这个故事，包含着来世今生，包含着大兴江山的覆灭与否，也包含着……属于你的未来。”

　　李忘生眼眸直转。

　　他转头看着白玉京，心跳得极快。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理智告诉他，如果进去，也许会面临万劫不复，更会面临可怕的东西。

　　但是，他对于真相的好奇就像一双猫爪子，不停地在他心上挠，催着他往里走。

　　碧云缓缓退开，站在一旁，并不去打扰他。

　　半晌，李忘生暗一咬牙，终于抬步走向白玉京。

　　当他踏上九层台阶时，天地间响起一个叮咚声。

　　恰如水滴入海。

　　只是，这声音被放大了，大到——他仿若这滴水，已经滴入海中。

　　如洪钟一般的声音，缓缓在他身后的高空敲着。

　　一声、两声……

　　他沉默转过头，往上一看，只见虚空中站着一个人影。

　　那人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比自己大了十倍不止。

　　他穿着银灰色道袍，头上簪着白玉簪，一双眼中含着比他更为温润的情。

　　他笑道：

　　“你来了……”

　　李忘生心头一紧。

　　没来由地，他鼻头一酸，竟然想哭。

　　他颤着唇，低声回着：

　　“是……我来了……”

　　我来了……

　　你，是另一个我么？

　　虚空中，李忘生拱手，作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去吧。找回你自己，找到你的使命。”

　　“这一次，千万别再失去她……”

　　他的声音还在仙宫内回响，身影却已消失。

　　李忘生瞬间着急，却再也瞧不见他了。

　　他下意识朝碧云望去。

　　只见碧云恭敬回着：

　　“仙人魂魄已消散，如今归入白玉京。你若想知晓一切，便进去吧。”

　　李忘生怔怔地回头。

　　他犹豫片刻，终于捏紧拳头，彻底走入白玉京中。

　　推门而入。

　　他只看见一片虚无。

　　这片虚无之中，一只萤火虫自天上飞下来。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萤火虫从天上落下。

　　它们在天空中飘摇无依。

　　恰是这时，属于他自己的声音出现，响彻殿内：

　　“你，叫秦朗。”

　　秦朗眼睛红红的，眼眸轻转着，点头：

　　“是，我叫秦朗。”

　　话音刚落。

　　那些萤火虫快速集合在一起，组成一个光球，又瞬间炸开，变成一个人形。

　　这个人，瞧着分明就是他自己。

　　一虚一实，二人相对而立。

　　他笑着，李忘生则满眼惊骇。

　　萤火虫人笑道：

　　“我也叫秦朗。在玄德帝宣平四年四月二十七，随洛阳书院算学博士贾郎一同消失。你猜，之后发生了何事？”

　　李忘生眸光一闪，摇头。

　　萤火虫人继续说道：

　　“我和她，一起回到了五百年前，回到了战乱四起的秦朝末年。我们，就落在五台山……”

　　李忘生瞪大了眼，双唇颤抖不止。

　　他惊诧地退了一步，显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人……人怎么能回到过去？！”

　　“人当然可以回到过去！”

　　萤火虫人高声道，

　　“只是，你之前从未见过，更从未想过。”

　　李忘生惶然不知所措。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

　　萤火虫人却步步紧逼：

　　“没错，跟你想得一样。”

　　“帮助谢渊成为大兴高祖的人，是你，还有沈宁佳。哦不，或许，我们该称呼那位娘子玄女。”

　　李忘生震惊地看着他：

　　“她就是玄女？！”

　　“呵呵，不然呢？”

　　萤火虫人碰地消散，化为点点荧光弥漫整个大殿。

　　他笑道，

　　“这位沈大娘子，学识不凡，更有手段与谋略，在算学上有高出众人许多。而多智、渊博、机敏、仁善，这都是玄女的品质。”

　　“她就是玄女。”

　　李忘生颓然地坐在地上。

　　他红着眼，自嘲笑着：

　　“我自以为，我逃过了洞玄子的算计，没有成为玄女的情劫……”

　　萤火虫人嘲讽道：

　　“你从来不是玄女的劫。至始至终，她才是你的情劫！”

　　“五百年前，大兴江山稳定后，你本该追随玄女去往天庭，位列仙班。可惜，你跨不过情劫，与仙位无缘。”

　　“天帝便给了你一个机会，若你能在五百年内，让自己成为玄女的情劫，随后与她双双渡劫成功。你便可得到仙位。”

　　李忘生并没有动心。

　　他甚至有几分厌恶，皱眉嘲讽：

　　“一个仙位而已，当真那么重要？”

　　“仙位……”

　　萤火虫人用缥缈的声音说道，

　　“那当然是不重要的。”

　　李忘生顿时诧异地看着他。

　　萤火虫人声音中带着一丝疯狂：

　　“可是，没有仙位的你，只能对着她的神像以解相思！如果成为仙人，你能看着她，接近她，甚至拥有她！你难道不想？”

　　李忘生顿时一惊。

　　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瞬。

　　摸了摸异样跳动的心脏。

　　他红着眼睛，差点哭出来。

　　“……想。”

　　他无法期盼自己的心。

　　这一刻，无论她是沈大娘子，还是玄女，她都想要她！

　　只要她。 [重生]画堂晚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