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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飞听说张忠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着笑着,眼里就流出了热泪。
他抱着老李说:“老李大哥,张忠不是软蛋!”
他放开老李,对志远,对白玲,对屋里所有人说:“我徒弟,不,张忠大哥,他不是怂人,他是英雄!抗日男儿就该站着死!”
说罢跑了出去。
几个人担心肖飞,要拦住他。老李摆摆手:“让他去吧。张忠同志宁死不屈,英勇就义,大队长心里又难过,又高兴,心情很复杂。我们劝也没用,还是让他自己去冷静一下。”
黄昏时分,老李和白玲在村边的小树林里找到了肖飞。这时候,他已经平静下来。
白玲说:“飞哥,你心情好些了吗?”
肖飞说:“白玲妹妹,老李大哥,我没事了。让大家替我担心了。”
老李说:“张忠同志是好样的。我们都要学习他这种不怕牺牲的精神。”
白玲说:“我们要在队员中宣传张忠的精神。把大家的心凝聚在一起。都做张忠大哥这样的英雄好汉。”
肖飞说:“谢谢白玲妹妹,谢谢老李大哥,你们这样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老李说:“肖飞兄弟,我们回去吧。西北行署还有新的指示。”
三个人出了树林。不由被眼前的美景震惊了。只见空旷辽远的西天边,一轮红日遨游在云海中。万道霞光射向大地。大平原染上浓浓的血色。
肖飞呆呆伫立,咬着嘴唇,看着满天红霞,喃喃道:“山河壮丽……刘国栋大哥,张忠大哥,大栓二栓两位老大……”
白玲抱住肖飞的一只胳膊,柔声说:“飞哥……”
肖飞说:“白玲,政委,我们回去吧。”
大家回到村里。老李召集全体干部开会,从西北行署回来的队员传达道:“行署领导指示,要李江政委和肖飞大队长白玲姑娘,去行署汇报工作,并参加短期培训。近期战斗缴获,除了支队自己所用,一并上缴归公。”
肖飞说:“服从领导安排。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老李说:“准备一下,明后天动身。现在我们研究一下,我们走后,支队的工作安排。”
通过讨论,决定如下:肖飞走后,大队长工作由支队长志远代理。张忠牺牲,小队长由张良担任。王大彪养伤期间,小队长由王二虎代理。提柳奇为项湖支队副队长,兼任第一小队队长。冯小翠为后勤小组组长。
老李对志远说:“沭城县湖东地区,抗日工作也比较活跃。可以考虑成立湖东支队,志远在这方面多留心。”
志远说:“知道了。”
接下来,就是为张忠发丧。张忠遗体已经无处寻觅,只得把张忠遗留的衣服等物,殓入灵柩,安葬在钟洪墓一起,立碑:抗日英雄张忠之墓。村里设灵堂,供队员和村民祭拜。
安葬之日,项湖支队,王家湾全体村民,还有张忠家人,和张坊村大部村民,柳洼村大部分村民,都主动前来参加送葬。送葬队伍延绵二三里。
时已深秋,秋风瑟瑟,白幡飘摇,乌云密布,小雨沥沥,天地同悲!
诸事已毕。老李和肖飞白玲,便安排上路。
项湖支队多次战斗缴获,两挺机枪,三匹战马,除了自己装备,还有一百多支步枪和弹药手雷若干。都装在由假张忠的囚车改成的轻便马车上。
星夜出发,柳奇小队护送出三十里,已来到硕项湖边。
沭城地理志载,硕项湖东西四十里,南北八十里,北端与青伊桑墟二湖连为一体,又向西北延绵数十里。后洪泛淤塞,湖体退缩,沭城县境内留下数千顷湿地,称项湖荡。
项湖荡内水网交错,芦苇密生。民国以来,天下大乱,项湖荡内藏污纳垢,成为贼匪老窝。政府多次清剿无功。日本鬼子来了,多次扫荡,招降纳叛,但都无功而返。
一行人半夜奔波,来到项湖荡,太阳已经从芦苇丛中升起。雁叫长空,盐霜遍地,秋风萧瑟,苇叶簌簌。
湖荡边上,芦苇丛生,马车行走在小路上,颠颠簸簸。老李对肖飞说:“叫大家注意,这里是土匪老窝,遇上了也不要惊慌。”
肖飞对柳奇说:“叫大家注意点。”
柳奇对队员们说:“大家注意,这里是项湖荡,土匪出没,遇到情况不要惊慌,听从命令行事。”
正说着,前面有人吆喝:“站住!哪家马子?”
前面路边上突然出现十几个汉子,端着枪瞄着这边。
老李说:“怕鬼有鬼,这还真遇上了。”
肖飞转过脸对大家说:“都停下来。做好战斗准备。”队伍停下,肖飞对老李说:“老李大哥,我来对付这几个毛贼。”
肖飞想起小时候,老七对他讲说的一些关于土匪的故事,知道一些有关土匪的知识。便上前一步,高声答道:“出门在外,四海为家。我等是共家八支的人。”
“共家八支?没听说过这样的马子呀?”汉子们互相议论:“新出来的?”
动乱年头,江湖上新冒出来一股土匪,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肖飞说:“请问各位老大,你们是哪家的马子?”
对方有人答道:“我们是大叶桑家马子。”
这就是说,这股土匪头子姓桑,桑叶阔大,便取大叶为帮名。
两股土匪相遇,往往以这种方式,互相报出自己的帮名和首领,如果两下并无冤仇,便各行其道,互不侵犯,大家便相安无事。也有见对方力量小,出现大鱼吃小鱼的事。但那往往会出现严重后果。
土匪们都是求财为主。毕竟火拼是要死人的。若在太平年头,这些人大多是普通农民。遭逢乱世,有人土地被夺破产,有人妻儿被欺无处伸冤,不得已落草为冦,为的是手刃亲仇。
能够做土匪的大多是有血性的人。
当然,也有好吃懒做的二流子,不愿干活吃饭而为匪为盗的。
肖飞说:“请你们当家的出来说话。”
那边说:“有话对我们说就行。然后把东西留下走路。”
肖飞喝道:“放肆!你的肩膀有多宽,能担得了当家的担子?”
忽见对面人群向两面一分,内中走出一位,分头,长衫,面孔清瘦,目光温和。猴子心里一愣,这不像个土匪头子倒像个教书的私塾先生。
这人走上前一步,抱拳一礼:“在下桑垄有礼!”
肖飞抱拳说:“还礼!”
桑垄说:“在下闭塞,听这位兄弟报出名万,实在想不起是哪家兄弟光临敝处。”
肖飞哈哈一笑:“我们的领导远在陕北。我们只是麾下一小支,难怪桑大当家的不曾听闻。今天一大早就惊扰各位,还请谅解。我们要务在身,还请行个方便,借路一行。”
桑垄说:“敢问尊讳?”
猴子说:“在下姓肖,肖飞,朋友们都叫我猴子。”
“啊?你就是猴子肖飞?”桑垄似乎吃了一惊:“你就是那个把日本鬼子打得惊魂丧胆的肖飞?”
猴子朗声说:“日寇侵我土地,杀我兄弟,奸我姐妹,中华儿女理当人人奋起,诛杀倭贼,保我家园。在下只是略尽本分而已。”
桑垄不由打量肖飞,猴子大名如春雷贯耳,今日得见,果如传言,只是一个瘦瘦的大男孩。内心叹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听其言谈,言辞锋利,正气浩然,心下好生佩服。
桑垄说:“兄弟抗日,成就英雄大名,在下实在钦佩的紧。请受一拜。”说罢深深施礼。
肖飞连忙还礼,说道:“久仰贵帮大名,江湖上人人钦佩桑大当家麾下,个个都是血性汉子”。这是给土匪戴高帽子。
老李看看白玲,“噗嗤”一笑:“我们这位猴子兄弟,有两把刷子,还一套一套的。”
白玲说:“肖家管家的沙老七就是土匪出身,飞哥没事就会和老七聊这些,所以知道一些。”
突然,对方人群中走出一位,对桑垄说:“爷,他说是猴子肖飞,谁知道是真是假?”
“老四大胆!”桑垄喝道:“退下!”
肖飞一笑:“小弟人微名薄,料想不会有人冒充。但不知道怎么才能让这位大哥相信在下就是肖飞本人?”
那个叫老四的说:“除非这位小爷和我过上几招,我才心服。”
桑垄话锋一转:“胡说!那不耽搁肖飞兄弟赶路?”言下之意,也想见见猴子的本事。这些土匪,说话拐弯抹角,他也愿意双方比试一下,但又怕耽搁飞他们赶路。话是这样说,但那话意却在言外。
老李上前一步说:“这位兄弟说。必须比试一番才能确定我的兄弟是不是肖飞。请问赢了是肖飞,还是输了是肖飞?”
那位刚要张嘴,老李一抬手阻止他,接着说:“我呢,是个大直汉子,说句直话,这位兄弟并不是怀疑有人冒充我兄弟的名号,而是对我兄弟杀鬼子的英名不服,是不是这样?”
那汉子说:“是又怎么样?我就像见识一下抗日英雄,这没毛病吧?
肖飞哈哈一笑,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我兄弟一见面就在一处撕打,日本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桑垄说:“依你怎么办?”
肖飞说:“不如这样,我站在这里,让这位兄弟打三枪好不好?”
桑垄听了一惊。老李和柳奇小队也大吃一惊。 血色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