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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白玲尾随那个白色的身影,一路追踪,来到一个小镇上,无意中见到那一幕。
他看到思念已久的飞哥,紧紧抱住那白衣女孩,那就是白衣婆婆所说的狼女吧?她抱着肖飞,肖飞也抱着她。
那一刻,白玲突然感到热血上涌,脑子里一片空白,心中震惊难受。她隐隐担忧的事,正在现实中发生着。
白玲急转身体,飞身上了客栈院墙,飞出院外,拔腿狂奔,一口气跑出好几里。
白玲停下来,回身看看正在沉睡中的小镇,多少天来,他苦苦寻找着飞哥,现在找到了却是这样的结果,现在着一切都结束了。飞哥有了自己的归宿,白玲没事了。
忽听远远传来一声充满内力的呼喊:“白玲妹妹——你在哪里——?”
白玲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听出,这是肖飞的呼喊。飞哥,都这样了,你还呼喊白玲干嘛呢?
白玲听出,这声音里包着肖飞的恐慌,焦虑和渴求等复杂情感。她站在荒野中,心想,回去吧,回去再看一眼飞哥,当面问一句,飞哥,你变心了吗?
但她知道,她会听到肖飞许许多多解释,会听到很多这样那样的理由。而她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解释和理由。因为什么都看到了,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止不住自己的眼泪,控制不了心底升起的绝望和悲伤。她感到一阵阵心痛,她在心里说:“飞哥,白玲祝福你和狼女!”
她曾经把全部的心思,全部的情感,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飞哥身上。突然之间,这一切都落空了,什么都没有了。极度的空虚,她感到心里被掏空了,只剩下一个毫无意义的躯壳。
白玲撒开脚步,提足了轻功,在茫茫夜色中,不辨方向,没有目标地一路狂奔而去。
大地,庄稼,树木在快速向后退去,越过一个又一个村庄,跑过了不知几个集镇。她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出了多远。
汗水湿透了内衣,呼吸沉重而急促,心跳狂乱,气血喷张。
白玲只是奔跑,已经是无意识地奔逃,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不知道要跑到什么地方去。
她的内心一片空白,没有了记忆,没有了思想。唯一的感觉就是心疼!
天空布满乌云,遮去了满天星斗,天地之间更加黑暗。穿过庄稼地,穿过树林,穿过荒原。
奔跑!
前面是什么?是大河,是大山?不知道!不想知道,不必要知道。无所谓,毫无意义,一回事。
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白玲的身子便飞了出去,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便失去了知觉。
浮云退去,又是一片墨蓝的天空,繁星密布,深邃而高远,就像世事一样神秘莫测。黑黝黝的大地一片沉寂。夜风像一个调皮的小孩,用他那无形的手指,拨弄着白玲的脸颊和头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玲又醒来了。慢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满天的星斗。身边是一尺多高的荒草,遮掩住她的身体。
哦!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躺在这里?但她立刻就回想起不久前看到的那一幕意想不到的情景。飞哥抱着狼女,狼女抱着飞哥。好一对小情人!
又是一阵心疼。白玲忍不住哼了一声。
这么说来,飞哥已经变了?已经不是白玲的飞哥了?
之前,他从不怀疑飞哥会离她而去,那是她永远的飞哥。飞哥有多少次和她一起憧憬未来的生活。飞哥不止一次说过要娶她的。
不,白玲从来没有怀疑飞哥的忠贞。多少往事,在眼前一幕一幕闪过。心疼!
白玲想到她和飞哥志远哥一同离家出走,那晚他们投宿在项湖口的那家客栈里。
那天晚上,飞哥和志远哥为了白玲,二人说好了去镇子外面打一架,谁赢了,谁去追求白玲,谁输了自行离开。
是白玲制止了他们,最后约定,肖飞和志远来一场比赛,等到抗战胜利那天,谁消灭的鬼子多,谁才有权追求白玲。
但命运弄人。后来的岁月,肖飞和白玲同时被调入特委郎小队。而志远哥则随着部队上升,开到远方不知道什么地方打鬼子去了。
那些情景历历在目,仿佛如昨。
一年多来,肖飞和白玲一直在一起,形影不离。多少次陷入险境、绝境,九死一生。但他们都一次次地地成功突破艰险,取得一次次胜利。
白玲的感情已经完全倾注在肖飞身上了。
肖飞从来没有说过追求她的话,从来没有说过肉麻的赞美,但他知道,飞哥的心已经给了白玲。
飞哥是认真的,白玲也是认真的。
想不到事情过去还不到两年,抗战还远远没有取得胜利,飞哥就退出比赛了。
白玲感到自己攀登上了情感的顶峰,突然之间,脚下被抽空了,她向那无底深渊坠落下去,一直不停地坠落下去。
现在飞哥身边有了女人,那个狼女傅箫箫,很漂亮,听说武功高不可测。他们抱在一起,白玲亲眼看到了那只有情侣才会有的亲昵举动。
这是白玲亲眼看到的。
飞哥,我们不在一起这才多久啊?你就忘记了当初的约定,你就忘记了白玲。我们在一起打鬼子,遇到多少次危险,有多少次连一点活着的希望都没有了,但最后我们还是打败来了鬼子,我们胜利了,活下来了。
飞哥,你真的忘了这些事了?
当初的约定解除了。白玲是自由的,她不必对肖飞承担责任和义务了。在道义上也对肖飞没有什么亏欠。但她剩下了什么呢?
她的母亲很早就离开了人世,她的父亲和弟弟也被鬼子杀害了。现在她又失去了肖飞。她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
她现在一个人,躺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荒野中,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躺着,如果她在这里死了,变成一堆白骨也不会有知道,也许这样更好。刚才要是不醒过来多好啊,这痛苦真的受不了。
下一步怎么做?在这里等死,还是到什么地方去?
竹青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无声饮泣。内心无限悲苦。回西北行署吗?那会遇上飞哥的。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飞哥。
令她感到欣慰的是,飞哥那一声呼喊,充满了强劲的内力,这说明,飞哥是健康的。飞哥,你健康就好,你的健康比什么都重要。
飞哥在报告中说明了他要借助狼女箫箫疗伤,想必如今内伤已经痊愈,恢复了健康。这就好,只要飞哥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活着,白玲心中就再无牵挂了。
箫箫你知道吗?飞哥爱玩爱闹,其实还是个孩子。你要让着他点。猴子哥爱吃饺子,你会包饺子给他吃吗?要能当面嘱咐箫箫几句就好了。
唉!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白玲爬起来,直觉浑身酸痛无力,刚才一阵狂跑,严重透支了她的体力。她运起内功测试了一下,发现他的内力几乎消耗殆尽,但那没有关系,只要练习几次无相内功就可以恢复。
现在她本应该安静地坐下来,吃点东西,然后调息练功。但她觉得这一切都毫无意义。练功干什么呢?遇上鬼子,打一仗,把身上几百发子弹全部打光。然后让鬼子杀了自己,那一切都结束了。
可惜的是不能抓住川岛。亲手杀了这个老鬼子。只有亲手杀了川岛,才能算为父亲和弟弟报了仇。但恐怕很难完成这件事了。不能做到的是就不去强求吧。
白玲尽力了。可惜不能和在父亲弟弟埋在一起。
所幸的是,白玲没有向猴子那样体内剧毒失控,危及自己的生命。这得益与白玲练成毒功之后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功夫,还得益于她内力纯正。
但那毒力还在,危险还在。
白玲向前走去。很久以来她都是一个人在行走。但那时她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寻找飞哥。
现在,这个目的不存在了。肖飞没什么,很好,身体很好,精神很好,一切都很好了。没白玲什么事了。
那么接下来,白玲怎么办?
夜风起了,越刮越大。田野是黑色的荒漠,竹青的心里也是黑色荒漠。
那风推着白玲向前走。白玲顺从地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最后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又一次撒腿狂奔。
依然不辨方向,没有目的。刚刚恢复的功力在一次被激起,那速度比快马还快。
脚下已经没有了庄稼地,变得崎岖不平。周围有一些矮树,还有一些灌木,然后那地势就抬高起来,又降低下去。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跑进了深山里。
白玲全不关心这些,只是一个劲地跑,她已经刹不住自己的脚步。
她不知道她已经在山里面跑了很久。当然,也没想过为什么要进山。她的思想停止了,只有身体还在机械地运动。
当她知道自己正身处大山深处时,她已经停止了奔跑,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停下的。她只知道自己躺在一个山脚下。
身边是丛林。大大小小的山头,绿色的山草,茂盛的灌木。攀援而上的藤萝。她还听到阵阵松涛的嗡鸣。
她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一个想法是:“能干干净净地死在深山里,也挺好的。” 血色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