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四婶的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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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萍把照片交给秦昊,然后抱起贝贝回房睡觉去了。
秦昊一时感到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与那位叫赵琪的姑娘素未谋面,完全没理由要收藏她的照片留作纪念。
秦昊懒得去理会这件事,洗了个澡,回到自己卧室,发现床单,枕套和被罩都已经换上了干净的,他倒头便睡,一觉睡到了第二天的中午。
等他醒来的时候,听见客厅里声音嘈杂,他立刻穿好衣服,走到客厅一看,原来是赵萍正指挥着两个搬运工将一个新买的茶几搬上了楼。
将新茶几摆正放好以后,两名工人顺便收走了那个被打坏的旧茶几。早上的时候,赵萍就送贝贝去了幼儿园。
看到秦昊起床了,赵萍热情地打招呼,她让秦昊先去洗漱,说是一会儿给他做点好吃的犒劳他。
等秦昊洗漱完毕,坐到沙发上,看见茶几上放着两碗泡好的康师傅桶装面。这就是赵萍口中所谓的美食。
秦昊眉头微皱,正好肚子也饿了,端起泡面,打开一看,起码还有根蒜肠,就凑合着吃吧。
草草吃完午饭,秦昊就出门了。
西城老火车站街,秀梅早餐店。
街道对面就是老火车站的广场,自从新站通车以后,昔日繁华的景象逐渐凋敝。
街上除了匆匆而过的车流,人影稀少,早餐店里也没几个顾客。倒是旁边的养生馆,似乎没受多大影响,每当夜幕降临,生意就火爆。
秦昊把电瓶车停在门口,径直走进店里。秦昊的四叔正在忙着包小笼包,而他那个长着水桶腰,粗壮彪悍的四婶,此时正坐在柜台后面的椅子上。
只见她嗑着瓜子,桌上泡着一杯红茶,正盯着电脑屏幕,观看一部乡土题材的爱情剧。
岳秀梅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拖拉机一般的笑声,那只蒲扇大的肥厚手掌拍打着大腿,她笑得很夸张,牵动一身肥肉颤动起来。
那张椅子也仿佛是在抗议似的,吱吱作响,随时可能散架。她的笑声引得店里为数不多的几个顾客不时侧目。
没把顾客们都吓跑,还真是一个奇迹。由于四婶过于投入,就连秦昊走进来了,她都没有及时发现。
直到四叔发现进来的人是秦昊,赶快招呼侄儿坐下,还问他有没有吃饭。
接着,四叔赶忙走到门口张望,确定唐家母女没有跟着一起来,他才敢知无不言。
秦伟明身材消瘦,看上去最近好像憔悴了不少,他马上端来两笼肉包子,又给做了一碗紫菜蛋花汤。
这时,四婶才注意到来人是秦昊。四叔和四婶都是从农村搬进城里来讨生活的。
尤其是四婶平时不怎么关注网络新闻,一门心思只想着赚钱,因此这两口子并不知道这几天发生在秦昊身上的风波。
四婶还以为秦昊依旧只是那个窝囊的上门龙婿,根本没拿正眼瞧他,态度很冷淡。不过,秦昊出于礼貌,还是笑着打了个招呼。
四叔端着那碗紫菜汤走过来的时候,手臂微微发抖,撒出来一些汤汁,看来他上次受伤,的确是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
秦氏一脉,只有奶奶和四叔对自己最好,秦昊非常心疼四叔,对于以前自己没能力保护四叔,也是倍感愧疚。
秦昊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绝不会再让家人受到半点伤害,哪怕与整个天下为敌,也在所不惜。
想到这儿,秦昊连忙接过那碗紫菜汤,放在餐桌上,恭敬地把四叔请在上座。
“四叔,您别忙活了,我吃了饭过来的。我最近拜了一位老中医为师,学到了一些医术。您坐好,我给您治治。”
岳秀梅冷哼一声,没好气道:“别假惺惺的,你要是有本事,你四叔也不会被房老虎欺负成这样。”
“你爸妈在外地失踪那年,你才刚满周岁,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你拉扯大。”
“我和你四叔生了个丫头也就算了,本以为把你当亲儿子养大,能有什么指望。没想到你一点都不争气,堕落成个废物。”
“老娘还不如养条狗呢,主人受到威胁,狗都知道上去拼命。看看别人家的儿子多么硬气,再看看你,亲人被打成狗,你却连个屁都不敢放!”
“老娘上辈子也不知道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么个瘟神……”
秦伟明秉性纯良,不爱惹事,对妻子向来是逆来顺受。听到岳秀梅说出如此尖酸刻薄的话语,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也是有些生气。
“行了,秀梅,咱家小昊知书达理,尊敬长辈,我看他比村里那些孩子都懂事。当年他成绩那么好,每次模拟考试都是全校前五名。”
“他班主任也来家里做过好几次思想工作,说小昊将来肯定能考上重点大学。你说什么也不听,硬是叫他辍学打工!”
“唉……小昊,这些话我憋在心里三年多了,今天非得说出来,心里才觉得痛快!当年俺哥俺嫂把你托付给我,是四叔没有照顾好你。”
“四叔愧对你爸妈,要是当初四叔再坚决一点,没有顺从你四婶的想法,说不定今天你都是名校高材生,将来肯定大有所为。”
“外面那些青皮二流子也不敢随便上门找茬。小昊呐,都是四叔不好,你要怪就怪你四叔吧!”
一口气发泄出来,四叔眼睛都红了。
听四叔提及他的父母,秦昊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奶奶曾经告诉过他,二十年前,自己的父母在外地突然失踪,生死不明。
后来,巡捕局出具了死亡证明,秦家从保险公司领到一笔四十多万的赔偿款。
当时,奶奶的几个子女,除了四叔一家已经搬到城里,其余的都在乡下务农。奶奶觉得秦昊太可怜,想给他一个好的成长环境。
于是奶奶就把尚在襁褓中的秦昊交给四叔四婶抚养,并且那四十万也进行了分配,一半给了四叔,权当是抚养费。
另一半留给秦昊,暂时由四叔一家保管,等他长大了就继承那笔遗产。可是,四叔家的财政大权掌握在四婶手里。
四婶有个女儿叫秦雪,只比秦昊小两个月。高二那年,四婶以没钱同时供两个孩子读书为由,就让秦昊退学了。
当时,奶奶找到四婶,哀求她拿出十万给秦昊当学费,另外十万就不要了。
可是,四婶一口咬定,这些年抚养秦昊,花销巨大,钱都花光了,自己还倒贴了不少钱。
无奈之下,奶奶又去求其他几个子女借点钱,因为他们当年都没有分到赔偿款,认定是四叔一家独吞了那笔钱,谁也不肯出钱。
奶奶一气之下病倒了,差点没挺过去。那件事在秦昊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他曾一度恨死了四婶和那些冷漠的亲戚。
奶奶平时吃斋念佛,总是开导他要与人为善,即便他多少受到了这方面的影响,又不忍心违背奶奶的意愿,也就慢慢放下了仇恨。
但他并不觉得善良能换来德报,实际上他内心的仇恨之火从未完全熄灭。
毕竟是四婶把他养大,养育之恩形同再造,况且四婶说的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道理。
在农村,家里没有儿子,的确很容易被人欺负。如果养了儿子,是个挑不起大梁的废柴,那就更让人瞧不起了。
好在四叔对他很好,看在四叔的份上,他也不想跟四婶过多计较。
秦昊抿嘴一笑,安慰道:“四叔,您不必自责,这些年若不是您养大我,我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您待我像亲儿子一样,您就是我爸!”
四叔欣慰一笑,握住秦昊的手说:“快趁热吃吧,这些都是四叔亲手给你做的。”
秦昊不便推辞,再者从早上到现在只吃了一碗泡面,也确实饿了,就狼吞虎咽的全部吃光。
岳秀梅还是叨叨个不停,一直觉得最委屈的那个人是自己。
“你们一个个翅膀都硬了,都把屎盆子往老娘头顶上扣。老秦,好人都让你一个人做了,我反倒成了恶毒的后妈!”
“这些年,我既管家,又要操心店里的事。起早贪黑的,赚不了几个钱不说,房租还年年涨,时不时又被房老虎那王八蛋敲诈一下。”
“我容易嘛我……小昊也是个没良心的,你还处处袒护他。他现在是唐家的上门女婿,唐家那么有钱,随便从牙缝里抠出一点来,都够咱俩养老的了。”
“你问问他,这两年他有没有往家里拿过一分钱?真是应了那句话,娶了媳妇忘了娘,就知道自己花天酒地,不是没良心是什么!”
秦伟明环顾四周,发现那几个顾客都停下筷子,露出一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
“你少说两句吧!更年期还是咋的?也不怕外人看笑话……”
岳秀梅起身去收拾桌子,故意扯着嗓子喊道:“两笼包子十二,一碗紫菜汤五块,一共十七。”
秦伟明霍地站起身来,瞪大双眼:“你个老娘们,疯了吧你!”
秦昊抽了两张餐巾纸擦了擦嘴,掏出一张纸币,塞进岳秀梅围裙的口袋。
“四婶,这是二十元,不用找了。”
“小昊,你四婶她不是这个意思……”
秦昊笑着摆摆手,示意四叔坐下,不用激动。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再过五分钟就是正午十二点。他心想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
“四婶,四叔,一会儿我让房老虎亲自上门给您二老磕头赔罪,并且赔偿损失。”
岳秀梅讥笑道:“你上次被人家羞辱还嫌不够,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 女总裁的上门龙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