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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眉州一酒肆内,一位着褐色锦袍的年轻公子独自坐在二楼临窗位置默默喝茶。须臾,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身落地,单膝跪地:“太子。”
“讲。”他看着食指上的月长石戒指,狭长的双眸微微蹙起。
“太子,三尊说有要事相商,请您回天庭。”
“知道了。”他喝下一口茶无情绪的说。
黑衣人没有离开,仍在原地跪着。
“还有呢。”太子看一眼窗外熙攘的街市,有些兴致缺乏。
“那个拿夜明珠的小妖,”黑衣人抬眼看一下太子的反应,继续说道:“应该是狐狸谷谷主的女儿,名为狐幺幺。”
“狐狸谷?”太子眼眸微动,顿了片刻,起身背对黑衣人,看着太阳在西边洒下最后一缕残光。“时候不早了,回天庭。”
半个月后,狐幺幺一个人背着行囊急匆匆赶路,依着记忆落到眉州市集,找了一圈后,她叹口气,在一个烤肉摊前坐下,开心的点了一桌吃食,准备大快朵颐。
嘴里正咬着一块牛板筋,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响起:“姑娘可是失约了。”
狐幺幺转过头,余原摇着折扇笑看着自己,正午阳光下,他身着一件白底黑纹金丝滚边的紧身长衫,身姿挺拔,仪态万方,似乎整个人都在熠熠发光。
狐幺幺心底又是一个“哇哦,”牛板筋放在嘴里都忘记了嚼。
余原看她失神的模样嘴角微微上扬,轻咳一声,一边在狐幺幺对面落座,一边合上折扇继续道:“白姑娘不是说好三日后再见,可今日,”他抬眼看一下狐幺幺局促的表情,心情大好:“可是大半个月都过去了。”
狐幺幺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着急的解释:“不是的,我,不是故意要爽约,你看,我一得空就来请罪……”
三个时辰前,爹爹和娘亲叫她去府洞,进去发现二哥和米乐也在。狐炎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见她站在狐华身边竟已经接近肩膀,可见身量已足,只是脸上稚气未脱。思忖片刻,示意妻子可以开口。白芍笑着让幺幺回去收拾细软,可以下山历练了。
妖族存世,历来不大为世人所容。说起原因,竟也怪第一批成妖者,留下不少耸人听闻的事迹,为了提高灵力,走了不少歪路。例如捉人试法,甚至有些后来入魔道的半妖会吃人肉喝人血,惹得天界不容,人间忌恨,甚至将妖魔鬼怪并称为四大害。后来随着有不少成功得道升仙的妖族在天界展开影响,天人二界对待妖族的态度有了缓和。大部分成妖者及其后人也都摒弃了被世人所诟病的恶习,改为去三界历练,也就是寻求各种艰难险阻,在困境中磨练提高。
狐族一脉,虽然不是很热衷于修仙,但法力的提升大大有助于他们研究和使用法器,所以族人要求后人都要多经历练,只有达到一定的能力累积,才能接受更高级的法器指点。
关于狐幺幺适不适合独自下山历练,白芍和狐炎仔细讨论了几天。狐炎的意思是狐幺幺虽然在法器运用上很有天赋,但灵力实在长进有限,自己也不加用工,应该让她在谷里多打磨些时日再独自出谷。白芍却觉得狐幺幺法力不涨也许就是因为一直把她关在谷里,指着狐华说,“华儿不也是在每次历练回来灵力大增么。”
狐炎还想反对,白芍又提到白灵儿,说她这次来看起来也是大有长进,脾气也柔和了许多,想来也是经历了世事,才会成长。狐炎沉默不语。
狐幺幺不可置信的看着二哥,看他也点点头,再回过头看爹爹,他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狐幺幺心里乐开了花,突然想到米乐,白芍立马明白了女儿的心思,望向丈夫,狐炎微微皱了皱眉:“还不快去,切记,不可惹事。”
狐幺幺吐吐舌头,答应一声,喜滋滋的出来了。米乐跟在后面,眼圈红红的,狐幺幺想到不能带她一起,也有些伤感,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我先出去闯两份业绩,到时候再来问爹爹要你。你在家要乖乖的,如果灵儿再来欺负你,记得传讯给我。”
“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闲心关照别人。”狐华看两个小姐妹抱在一起抹泪,嗤笑道。“这个,拿好,遇到紧急情况用。”
狐幺幺接过一看,是一个小狐狸挂件,模样很是可爱。她嗔怒的瞪一眼学她抹眼泪的二哥,摸着小狐狸忍不住破涕为笑:“你真讨厌……我走了,你得帮我照顾米乐,别让别人欺负她……”
狐华看一眼低头默默擦泪的米乐,耸耸肩膀:“废话真多,你又想进去听父亲训话不成?”
狐幺幺冲他做个鬼脸,回洞捡了几样紧要的物件就蹦蹦跳跳的下山了。小妖从初次下山开始,家人就默认她已经完全独立,所以虽然狐华和白芍心里隐隐不安,还是忍住没有问她下山的打算。毕竟很多初次下山的小妖也是没有明确方向,去哪里遇到什么都要看自己的造化,这也是修行必经的过程。殊不知,狐幺幺脑子里早已经有了打算,还是个了不得的打算。
这边狐幺幺背着包裹就往昆仑墟的方向飞去,飞到一半突然一拍脑袋,折转云头落到了眉州。
“你真的在这里等了半个月?”狐幺幺心虚的问。
“嗯……”余原看狐幺幺张大嘴巴一脸惊愕的表情很是受用,打开折扇哈哈笑道:“当然不是,今日正好路过,不想竟让我撞上了姑娘在这里游荡。”话锋又是一转:“不过那日,在下可是如约再此恭候多时。”
狐幺幺先是松一口气,听到这又连连道歉:“是我的错,可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转动眼珠,突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一枚夜明珠:“喏,这个给你,当赔不是了。”夜明珠在她手上发出莹莹的光,很是漂亮,她惊喜的说:“瞧,它也喜欢你,都亮了。”看余原没有伸手接,她不好意思的继续道:“虽然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但夜里照明什么的还是很有用的。”
“如此,那就却之不恭了。”余原收起扇子,笑着接过夜明珠,手里的戒指和夜明珠发出相互辉映的光,他心里一动,看狐幺幺没有察觉,心里带着疑惑却不动声色的将夜明珠收到袖中。
“余大哥,你知道昆仑墟离这里远么?”狐幺幺一边收拾自己的包裹,一边悉心请教。
“你要去昆仑墟?”余原一怔。
“对啊,听说那里最近出现了一只凶兽,我要去见识见识。”
“你不怕它伤你?”余原摇着折扇煞有性味的问。
“当然不怕,”狐幺幺咧着嘴得意的笑:“它该怕我才是。”
“哦,那当真巧了,我也正要去昆仑墟,”余原用折扇轻敲手心,思忖片刻道:“我倒是可以带你一起去。”
身后树上肃碌碌掉下几片落叶,余原斜眸看一眼,继续道:“只是听说那凶兽凶蛮异常,已经伤了不少道行高深的仙家,此行怕是要做好准备才好。”
“我早就准备好了,”狐幺幺摇着手上的包裹:“这里面的法器,别说一个凶兽,就是来十个我也不怕。”
“……”余原沉默片刻,苦笑着应和:“对,我忘记姑娘善于用法。”
两人驾云西去后,身后树上落下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
“跟还是不跟?”
“……”
“太子不是不喜外人跟着?”
“……”
“出宫的时候还说要低调行事,这突然落到闹市还带了个小妖,冥羽,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太子的心思了?”
被叫做冥羽的黑衣人扫一眼同伴:“只管做太子吩咐的事。”说完也驾云追了上去。
“唉……等等我……”
旁边烧烤摊主忙的汗流浃背,只觉得今天几阵祥风吹的有些惬意,正回头准备招呼刚才摊位上的两位客人,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桌子上留着一块碎银。“哎,啥时候走的?”摊主举着刚才狐幺幺又要的几串烤肉一脸茫然。 狐幺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