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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哲今晚失眠了。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一天内发生的那些超自然事件，实在是令心境难以平静下去。更何况，他只要睁开眼，就能看到半空中还飘着一本厚厚的黑皮书。这仿佛是在提醒他作为新晋贤者的身份，提醒他就算不管不顾地缩进被窝里睡一觉，安稳的日常也不会再回来了……

　　夜已深，而明天一大早就有必修课，所以室友们都已然睡熟了。

　　也不知在床上辗转了多久，王哲忽然坐起身。

　　书灵猛地飞到了蚊帐外面，躲开了那颗差点撞到它的脑袋。

　　“妈蛋，不睡了。”王哲愤愤地嘀咕了一声，掀开被子，从上铺下来，穿好鞋子便往寝室外走去。

　　书灵当然依旧是跟在旁边，随着他穿过走廊，上楼梯，然后来到了宿舍楼的天台上面。

　　楼顶上空空荡荡的，除了几张挂在栏杆上的被单以外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于是萧瑟的凉风吹拂而过，在王哲的胳膊上激起了许多小疙瘩，也算是提醒了这货——在即将入冬的深秋时节，凌晨穿短袖上天台并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恰好书灵也有此意。它飘到王哲面前，摊开，露出了一句闪着荧光的字：【孩子，冻成狗了吧？】

　　“没关系，这种小事无所谓的……”王哲摇了摇头，“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如果你想问荧光效果，那么我可以告诉你，无论任何环境，我都能确保让你看到我的字。实际上，哪怕你瞎了，我也有办法把信息灌到你脑子里去。】

　　“我想问的是，在人类历史上，有多少人是觉醒的贤者？”

　　书灵在半空中摇晃了一下，似乎对这个问题略感惊讶。然后它显示：【为什么问这么大的问题？】

　　王哲走到了天台的边缘，扶着冰凉的铁栏杆，道：“我只是有些好奇，贤者这一行究竟有多长的历史……按理说，在没有互联网的时代能够觉醒为贤者的人，应该都是在当时比较有影响力才能做得到。所以在历史上，或许有很多人都是……”

　　书灵：【苏格拉底、老子、释迦牟尼，那是老一辈劳模。爱因斯坦、弗洛伊德、毕加索、萨特、海明威，这些是新一代精英。这个名单相当长，你三天都看不完，所以还是不给你全列出来了吧。】

　　王哲的目光越过校园的边界，看向外面灯火通明的市区，有些茫然地问道：“那你可以透露一下这些前辈的秘诀吗？”

　　【原则上，书灵是不能透露这方面内容的，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反正你学不来。爱因斯坦的相对论、弗洛伊德的潜意识理论、萨特的存在主义论述、海明威的小说——这些都对很多人造成了相当大的震撼，而且经久不息。这意味着，哪怕是像爱因斯坦那样在后半辈子几乎没什么实质性成果，一样可以安心啃老本。因为那种成果，哪怕是隔了几十年，也依然可以勾起人们的情绪。】

　　“那种冷冰冰的物理理论也可以勾起情绪？”王哲不禁有些怀疑。

　　【当然可以，只要能够造成足够大的震撼，甚至达到颠覆三观的程度。】

　　“足够大的震撼么……”王哲陷入了沉思。

　　白天时他已经体会过了，无论是被挑动情绪还是挑动别人的情绪，具体该怎么做，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概念。但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找到一个稳定的长期收入渠道。

　　毕竟，整天蹲在小学门口欺负小朋友，想想都觉得好变态。

　　片刻后，他抬起头望向书灵：“我还剩下多长时间？”

　　【11天17小时。距离刚刚觉醒的时候已经过了将近12个小时，而你的存量不仅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这说明作为一个新手来讲，你还是比较成功的。但是据我所知，大部分贤者都活不过一个月，因为他们并没有持续获得能量的方法。比如你，你写一本小说要几个月，收获的能量却只够支撑十几天，这就很不妙了。】

　　“我明白，要可持续发展……惊讶、喜悦、悲伤、愤怒、恐惧，能利用的好像主要就是这几种情绪，对吧？”

　　【没错。你现在有可行的想法了吗？】

　　“隐约有了，但现在有另一个麻烦摆在眼前。”

　　【什么麻烦？】

　　王哲抬手一指东方天边的那一抹鱼肚白：“你看，天快亮了。”

　　【所以呢？】

　　“明天早上……不，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必修课啊！那龟孙子教授还会点名的！”

　　【不错，居然还有心思考虑上课的事情，这说明你已经不怎么慌张了。】

　　————

　　三个小时后，就和这一个多月以来的常态一样，王哲趴在桌上，伴着教授那寡淡如白开水般的声音，闭上了双眼。

　　“喂喂，你要是再一睡不起，这俩包子我就替你解决了啊。”坐在王哲身旁的低声说着话的，是室长张东强。

　　身为东北人，也有着一个很爷们儿的名字，以及典型的东北汉子腔调——尽管如此，张东强其实是个比王哲还矮半个头，体重更是堪比班里诸位妹子，乃是真正意义上的“小”男生。这种反差属性，在这一个多月里早已经给张东强周围的同学们带来了不少乐子。

　　当然，基本上都是善意的玩笑和调侃。毕竟个头小归小，张东强的火爆脾气可真不是盖的。

　　但就是这个能动手绝不嚷嚷的汉子，却在课程开始了十几分钟之时，被吓得差点跳起来。

　　因为王哲突然坐起来了，而且还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他。

　　“卧槽！”张东强喘了口气，“你干啥呢？一惊一乍的……”

　　王哲抬头看向自己的头顶上方，然后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他看到，又是一连串的【+1s】。虽然数量不多，加起来也没有几分钟，但至少可以确定是有的。

　　张东强压低了声音怒道：“你他娘的吓唬谁呢！笑个什么鬼！”

　　王哲的笑容更明显了。他伸手拍了拍张东强的肩膀，道：“不错，就喜欢你这火爆脾气，非常棒，继续保持！”

　　从张东强的情绪里收获的能量只是一点点零头，真正让王哲开心的事，还是从昨夜就开始构思的一个续命技能。此刻他已然下定决心，等到下课之后就立刻将脑中的想法付诸实践。

　　“下节什么课？”王哲敛起了笑容，问道。

　　“我看看手机……高等数学。”

　　“如果老师点名的话，麻烦帮我喊个到。”

　　“高数课你还翘？就这么想挂科吗？”

　　王哲缓缓地摇了摇头：“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骗你，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

　　———— 三观毁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