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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听见有微弱的脚步声从外头的走廊传来。
有人在靠近这里,剑姬之青和枪姬之蓝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分配了各自的工作。剑姬之青横手护住了“挑灯者”,而枪姬之蓝刚主动往前挺进,在门的旁边就位。
她们都知道刚才的人形很可能已经把几人的谈话给偷听去了。
人形很可能是依月的式神,但是谁都不知道依月是不是凶手,就算她不是凶手,也无法断定她未被受控于那位真正的凶手──嫌疑最大的洛娅毕丝娜。
她们更不知道来者会是何人。
但是,她们敢断定来者所抱持的敌意远比善意要多。
来者有礼地敲响了房门。
“嗯?”枪姬之蓝皱起了眉头。
来者敲响房门并没有直接闯进来,像是在等应门一样,枪姬之蓝不知道该不该应门,她看向“挑灯者”等待她的指示。
“挑灯者”没有作声。
“依格莉丝小姐,是觉得我没有资格踏入您的房间吗?”
幼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来者似乎还是沉不住气,以带着几分嘲讽的语气加以挑衅。小大人的感觉,“挑灯者”认出来者的声音。
“雷恩先生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个老女人的房间呢?”
“挑灯者”并没有因为来者年幼而掉以轻心。无论是雷恩以及希丝娜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掌控“时之核”的力量。
她是“时刻魔法师”没有错,但在面对“时之核”,她也没有很好的办法。
“依格莉丝小姐还在意我曾经说你是老女人的事情吗?”
门外的雷恩又故作委屈,利用起自己孩子的身份。不过,“挑灯者”从来不是富有同情心的人,更不会因为对方是孩子便采用温柔的态度。
“雷恩先生来这里,不是想要说这种事的吧?”
“挑灯者”声音毫无起伏,不带任何感情。她看了一眼窗后的位置,显然是在寻找退路。
“我来这里自然不是要和依格莉丝小姐说这个了……毕竟我说的是事实,不过依格莉丝小姐真的不打算打开房门吗?我好歹也是主人家,被客人拒绝于门外,还是丢脸的。”
雷恩又再挑衅“挑灯者”,说她是老女人。
“挑灯者”始终是女人,雷恩这一番说辞确实稍有激起她的怒火,不过她终究是身经百战之辈,不会轻易动怒而陷入对方的计谋之中。
“男女授受不亲,我认为雷恩先生虽然还年幼,不过已经很装──已经很老成了。既然如此,我也应该把你当成是男人尊重才是。”
“挑灯者”是故意的。
她刚才假装说错话,其实就是想反击雷恩尽是装小大人。
“……”
门外的雷恩不再说话了。
“挑灯者”却没有就此沉默,反客为主:
“所以,雷恩先生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呢?难道是因为我们不小心把你的偷听器给毁了?”
是他的杰作的?剑姬之青愕然地瞪目。
不,应该只是一次试探吧了,她侧头看向“挑灯者”,心想自家主人一定是觉得时间太巧合,不得不为此试探一番。
“偷听器?你在说什么呢?”
雷恩的用字在诉说着他不知情,但是他的语气却呈现出另外一种意思。他略显调笑的口吻,彷佛是在暗示、挖苦“挑灯者”明知故问。
“雷恩先生应该知道。”
“挑灯者”还是不开门,和对方隔门对话。她示意枪姬之蓝先回来这边,枪姬之蓝乖巧地走了回来,在路过棍姬之黄时,她不忘把那个装有核心回路的盒子夺回。
如果真的要突围而出的话,肯定无法顾及棍姬之黄的身体。
“如果你说是依月式神的话,可不是我的安放在依格莉丝小姐你哪里的。”
“不是你。”“挑灯者”笑了一声,“可是你却知道,这不就够了?”
“我不是为那些小人形而来的。”
雷恩的手搭上了门把,可以听见他尝试把门打开的声音。门是锁住的,他没有办法把门打开。
“挑灯者”用眼神示意剑姬之青待会就从后面的窗突围出去。
“那你是为什么而来的呢?”
“那是因为依格莉丝小姐你太聪明了。”
雷恩这句话明显带着深意。
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挑灯者”没有思考,因为在听见那句话的瞬间,某种本能就驱使她呼叫了剑姬之青的名字。
剑姬之青明白主人的意思,搂住后者的腰便蹬地撞开窗户飞了出去。枪姬之蓝跟在了后头,三人像是振翅的大鹫急堕而下。
二楼的高度对剑姬之青和枪姬之蓝算不上什么。
剑姬之青环住她的主人轻盈地落地,枪姬之蓝紧接其后。两人没有立即有下一步的动作,因为她们都在等待主人的命令。
“去阿伦德尔公所在之地。”
“挑灯者”的决定做得很快。
然而,有人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小小的身影现身在五米远处,他是突然出现的。就像是一张有他一张没有他的画面快速切换一样,男孩出现得相当突兀,而且毫无预兆。
“……‘时之核’。”
剑姬之青松开了“挑灯者”,后者站定后眯着眼睛看向雷恩。她很明白对方是怎么以那种方式拦在几人面前的。
三人的时间应该曾经陷入滞凝之中。
借着时间停止的能力,雷恩轻轻松松就赶到了几人面前,挡住了她们的去路。
“依格莉丝小姐地位尊贵,要见您一面可是不容易呢。”
雷恩啧啧地说着,摇头晃脑的样子故作老成,但他眼睛里面的目中无人却是确实的。
他根本没有把“挑灯者”放在眼里。
“挑灯者”不是第一次见他。
她在来到这座城堡之后,曾在阿伦德尔的带领下先后见了希丝娜和雷恩。后者给她的印象就是一个小大人──明明尚且年幼,却硬是要装作大人一样。
而现在,她认为自己有必要再次审视眼前的小男孩。
他应该是以某种方式参与到最近发生的事情之中,否则枪姬之蓝击毁依月式神一事──准确来说,“挑灯者”刚才那一番猜测──就不可能让他出现在这里了。
“我可不想见你。”
“挑灯者”的声音阴冷。
她千想万想没有想到雷恩也在其中参了一脚,如果有他的参与,借着“时之核”的力量,幕后黑手的行事起来无疑更为轻易。
“那可不行呢。”
雷恩拍了拍手掌。
“挑灯者”等三人所在之处四周顿时浮起了大量式神。她微微瞪大眼睛,看着这些式神连成一圈,把三人重重围住,心想这些东西肯定是早早就埋在这里的。
剑姬之青和枪姬之蓝企图打破这个结界。
不过“挑灯者”抬起手掌阻止了她们,这位“时刻魔法师”继而冷声询问眼前穿着背带正装短裤、穿着衬衫的小男孩。
“这不是阿伦德尔公的意思吧?”
她好奇男孩的动机。十分好奇。
雷恩的神色冷了下来,哼了一声后说:
“不是每个人都有望自己任人鱼肉,用完即弃的。”
他颇为激动,握紧的拳头用上了不小的力道并且不断颤抖。
“我不是你的人偶,你要她们去死,她们就去死。姐姐太软弱了,她认为爷爷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个男人明明只顾着他的研究,眼睁睁看着父亲大人去死……你觉得这种人值得我去维护吗?”
“挑灯者”眼神不动,神色不改。
她可以理解雷恩的话。一旦把“时之核”抽出,雷恩和希丝娜就会失去灵性核心而死,就算君言向自己要去了人造心脏,他们两个人也只能活一个。
阿伦德尔不旦让两人成了这副样子,更在无法取得应有的效果时,想要牺牲两人来保全自己的研究结晶,完全没有把两个人当成是一个人来看待。
魔法师里不缺乏狂热者,阿伦德尔明显也是其一。
这群狂热的魔法师一生都在追求着自己所期望的成果,就像是喝醉了一样不顾一切,只看着那唯一的目标。
为此,他们可以牺牲一切。
有人自身成为了魔法,有人涉足禁忌,有人大开杀戒,有人放弃人类的身份。在他们的眼里,除去他们的目标,和自己的性命外什么都一文不值。
如此一想,“挑灯者”不免觉得嘲讽。
她严格来说也算是狂热者吧。眼前的雷恩彷佛在告诉她,你终有一天也会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遭到反噬一般。
是的,就像是雷恩反抗阿伦德尔一样。
“我有一件事很好奇。”
魔法师有着难以压抑的好奇心,这一点“挑灯者”也一样。
“依格莉丝小姐还有什么不懂呢?”
“这不可能是你一个人做的,你没有那个能力。”
“挑灯者”直截了当地指出,刻意露出那种瞧不起的态度。
“凭什么呢?”
雷恩看起来有些不服气。
刚才还老气横秋,假装老成的样子,但现在只是轻轻一激就露馅了。他根本没有能力策划这种事情,也不可能利用“毒物”这种东西。
他没有那种眼界和知识。
“你……”
雷恩气得跺了跺脚。
然而,仅是几秒他就反应过来,奸狡地笑了起来。
“依格莉丝小姐真奸险,你认为我会告诉你是帮的我吗?”
“除了洛娅毕丝娜还有谁?”
“挑灯者”步步进逼,希望这样可以令男孩松口,却没有想到男孩一听见洛娅毕丝娜的名字时,明显松了一口气。
这已经足以证明一些事情了。
“依格莉丝小姐,你真聪明呢,没有想到你这样也猜到了。”
雷恩刻意摆出了严峻的表情,但是他还是太过年轻了,嘴角上那一抹得色,“挑灯者”不可能注意不到。
不是洛娅毕丝娜?那难道是依月?“挑灯者”眉毛轻轻一抖,完全没有把雷恩的说话听在耳中。
“果然是洛娅毕丝娜吗?”
枪姬之蓝好像信了。
剑姬之青一度瞥向自己的姐姐,眼神里有不可思议闪过。她肯定也察觉到雷恩在说谎,不料自己姐姐竟然相信了。
“幕后黑手不是洛娅毕丝娜,而是依月?”
“挑灯者”故意用平静的口吻询问雷恩。雷恩的表情先是一僵,但后来又明显缓松下来。
“……”
“挑灯者”陷入沉思之中,雷恩的反应太值得推敲了。
他的反应彷佛就在说,幕后黑手确实不是洛娅毕丝娜,但当“挑灯者”猜是依月的时候,他又明显松一口气。
换而言之,也不是依月。
那么幕后黑手是谁?君言?叙灯火?这都不可能,更不可能是自己,那么在场还有其他人?抑或是──
“难不成……”
“挑灯者”眼睛圆睁,显然想到了什么。
雷恩看见她的表情变化,顿时呆愣了好几秒。
“你在套我的话!”雷恩终于反应过来,“你这只狐狸!”他气得浑身发颤,脸容扭曲。
“挑灯者”能够察觉到某种先兆。
对方准备动手了,她立即给了剑姬之青一个眼神,后者便明白过来,手中的八面汉剑顿时出鞘。
伴随着一声有如龙啸的破风之声,白银色的流光斩在了包围着三人的结界之上。
结界和剑刃剧烈碰撞之间,闪烁着明暗不定的耀眼磷光。
那一圈白纸人形快速旋转起来,无形的屏障忽现忽隐。剑姬之青的剑很锋利,这是不用怀疑的,但是这个结界也相当强力。
“依格莉丝小姐,看来你不想再和我多聊一会儿啊。”
雷恩摇头叹息,像是在说“挑灯者”这是在做无用之功。他明明最初还是有一些吓到的,还是看见剑姬之青的剑无法轻易突破结界之后才有态度变化。
“挑灯者”没有理会他,瞥向了枪姬之蓝。
“小蓝。”
枪姬之蓝乖巧地点了点头,蓝色的短发像是宠物的毛发一样晃动。
“是的。”
话音未落,枪姬之蓝手中的短枪便旋舞刺出。
枪尖精准地点在剑刃和结界交锋之处,结界受击之处一度扭曲变形,不过依然没有破开。
然而,下一秒枪姬之蓝的短枪枪身上突然有图纹耀起。
宛如劲箭射出,短枪前半段猛地伸长,爆发出来的力度成功贯穿了结界。惊天的巨响之中,大片玻璃般的透出白光的碎片掉落,这是结界崩塌的光景。
雷恩没有料到还有一桩,反应慢了半拍。
趁着这个机会,剑姬之青已经带着“挑灯者”蹬地飞奔而出,急速远离这个位置。
只是──
“依格莉丝小姐,你不能走!”
逞强也好,恼羞成怒也罢,雷恩并不打算任由“挑灯者”在自己眼前远离。他顿时遁入黑暗之中,巨大的黑暗领域以他为中心往外急速扩张,就像是至凶之兽张开了嘴巴,想要把一切都吞进肚子之中。
这是时间干涉的领域在扩张。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