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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
正思索间，女孩已经回来了这边。
君言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却发现对方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
“对不起，我……好像给大家制造了不少麻烦……”
“麻烦？”
君言愣了半晌，才意识到对方是在为什么而道歉。
“你应该跟他们说。”
君言指着空地出面，还处于定格状态的人说。女孩看向那头，侧脸透露着悲伤。
“我也希望可以向他们道歉……不过，如果我真的给他们留言的话，他们事后肯定会很困扰吧？”
“……”
君言先把手中的橙汁递给了女孩。
“你的力量……不能控制吗？”
接下橙汁的女孩好奇好端详着手中的橙色铁罐。听见君言的问题，她眨了眨眼，然后说出“抱歉”两个字。
“有着很复杂的情况。”她苦笑。
君言没有深究的兴趣，他最不喜欢就是那些谈起来有一匹布那么长的事情。
“坐吧。”
他指着那长椅子说。
女孩点了点头，自觉地坐在了相对比较里面的位置。君言看了一眼空地之外，发现路上又变得通畅起来，看起来女孩力量影响的范围并不算太大。
“那个……”
女孩看见君言站在一旁，靠在自动贩卖机上面，忍不住向他搭话。
“说事。”
“啊……你不坐吗？”
双手捧着橙汁的她看向自己旁边的位置。
“不用。”君言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哦……好的……”
女孩看起来有些失落，不过她很快又打起精神，继续研究手中的易拉罐。她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个铁罐子。
“你这小子是在逞强啊。”
沉默了一阵子的白炎再度发声，取笑了君言一句。
君言没有理它，不能否定对方说得不对，因为他经过那几个小时的特训，实际上身体已经很累了，酸痛也累积到某种程度。
“唉……”他叹息。
“咦？”
女孩吓了一跳，因为君言在她身旁落了座。她伸出脑袋探看着君言的侧脸，有些不安的样子，嘴巴几度开口之间支支吾吾。
“有什么就说。”君言瞥了她一间，伸出了自己的手，“东西给我一下，我帮你开。”
“啊……”
女孩有些慌张，好像不知道该先回应哪一部分比较好。
“可以的话，请你教我……”
当一个女孩天真无邪地提出这种请求时，也许会有无数男人欣然答应的吧，不过君言更多只是嫌麻烦。
“这样用力扳。”
他凭空示范了一次。
“这……这样吗？”
女孩试着扳那个易拉环，不过她的力量好像有点不多。她发出“嗯……”的使劲声，使出了吃奶的力量才把易拉罐给打开。
“打、打开了！”她一惊一乍的。
君言把柠檬茶的吸管插进包装里面，用力地猛吸了一口。待柠檬茶入喉之口，他又忽然感到了疑惑。
时间如果真的完全停顿的话，他应该什么都喝不到。
但，他喝到了。
旁边的女孩也一样。
她研究了一阵子，就摸着了门道，正在试着喝罐里的橙色液体。由于有碳酸，应该比较符合女孩的口味，她仅是喝了一口，眼睛就亮了起来。
她又喝了一大口。
不过，她注意到君言的眼神，转头过来。
“那个……只是稍微控制一下的话，还是可以的。”她解释着说。
“哦。”
君言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又啜了一口柠檬茶。
两人各自喝着手中的饮料，没有说话。
君言虽然不是不喜欢说话的类型，但是主动的情况比较小，而女孩是主动提出想要说说话的一方，不过她现在已经相当满足的样子，压根没有提出话题。
两人就此沉默下去。
“这女娃是真的奇奇怪怪的耶。”
反倒是白炎开口了。
君言“嗯！”了一声，附和了白炎的评价。听见他发出的单音，女孩眨巴着眼睛看了过来。她听不见白炎的说话，以为君言是在叫她。
“你……一直都在这座城市吗？”
君言懒得解释，也就顺水推舟了。
而且，就这样白坐也不是事儿。
“……”
女孩摇了摇头。
“我跟爷爷来这里的，他去拜访一位朋友，让我四处逛逛。”
“爷爷？”
她口中的爷爷应该也是魔法师才对，君言如此想到，又呷了一口茶。柠檬茶喝干了，他把盒子压扁，准备投入一旁的垃圾桶。
盒子一离手，就凝在了半空。
“啊，很抱歉……”
女孩有些惊慌。
“没事。”君言倒是没有什么所谓，“反正待会你离开之后，这东西就会掉下去了，是吧？”
“应该是这样没有错。”女孩笑了笑。
“你平时不会很不方便吗？”
“不方便？”女孩眨了眨眼睛，“啊……其实也不会，我已经有些习惯了。”
“哦……”
君言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还是可以稍微控制力量的……吃饭和喝东西也不成问题，就是洗澡会比较麻烦一些……不过最麻烦的还是出行，经常会影响到别人。”
如此说着的她就像是犯了事的孩子，脸上尽是愧疚。
似乎比起自己的不方便，她更害怕造成别人的不方便。
“我原本看这边好像比较破落一点，所以才特地往这边来……没想到这里还是很多人的，又有些迷路，所以……”
“住在那么破旧的地方，真的很不好意思啊。”君言随口说了一句。
女孩当真了，慌忙地挥起手来。
“啊，我没有那个意思。真的。”
“我也没有在意。”
君言有话直说。
“啊……”
女孩有些尴尬，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般沉默下来。她捧着易拉罐，小小的手掌衬得易拉罐有些显大。
君言瞄了她一眼，她刚巧又把视线转了过来。
“谢谢你跟我说话。”她笑了起来，相当由衷地，还拱了拱手中的饮料，“还让你破费了。”
“小事。”君言耸了耸肩，“只是一瓶饮料而已。”
“这是第一次有人请我喝东西。”
女孩接着补充，垂下了目光。
“所以……”她没能把话说下去。
“你……”君言犹豫了几秒，“你是深闺大小姐吗？”
“深闺大小姐？我吗？”
女孩像是听见什么不可思议的话一样，睁圆了眼睛，接着噗一声笑了出来。
“也许是吧，不过我也不知道啦。”
“不知道？”
“人有时候最不清楚的，往往就是最贴近自己的事，不是吗？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我记得有一句这样子的话吧。”
“意思应该有点分别。”君言抖了抖眉毛，“不过你倒是懂得不少。”
“都是书上看来的。”
女孩笑了笑，表情很平静。
“我还以为自己只能和书度过一辈子了。”
“你不会打算纠缠我一辈子吧？”君言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啊……”女孩又摆起手来，这次连头都摇了起来，“当然不是……”她紧接着缩起下巴，“你能陪我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露出灿烂的笑容。
君言呆了呆，从那笑容中看见了纯粹的天真和无邪，还有一种打从心底的满足感。
“……你，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跟别人说过话了吗？”
“已经很久了。”
女孩“啊”了一声。
“不过，我会和爷爷写信聊天，也偶尔会和其他人写信，所以也不是真的从来没有和其他人说过话就是了……但是，和别人面对面聊天……”
她笑容变得苦涩。
就算她不把话说完，君言也明白她的意思。她抬起自己手中的易拉罐，把最后剩下的橙汁汽水一喝而尽，接着学着少年刚才的做法，试着把罐子给压扁。她力量不太足够，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给我吧。”
君言接了过来，轻易就把易拉罐给按扁。
女孩好像惊讶于君言能够轻易办到，圆睁眼眸地盯住那被按扁的易拉罐瞧，就差没有大赞出声了。
两人又再沉默了好一阵子。
不意地，君言注意到女孩的眼角冒出了晶莹的泪光。
“……”
女孩注意到君言的视线，用洋装的袖子擦了擦眼角。
“对不起，我只是想着要是我弟弟也在的话，那就好了。”
“你弟弟？”
君言直觉这话题会很麻烦，但仍忍不住问出口。
“嗯，他很可怜。”
君言不知道该如何应话。
他不擅长和陌生人说太多的话，索性询问对方的力量来。
“你……能够控制时间？”
“其实更像是处于失控状态吧……”女孩顺口就答了，苦笑着说，“如果我能够控制力量，我想我大概就不会遇上大哥哥你了。”
君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问到重点了：
“你是魔法师吗？”
“魔法师？”女孩惊讶地指着自己鼻头，“我吗？”
那副表情就像是在问：“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呢？”
“不是你是谁？”君言没好气地反问。
“啊……”
女孩似乎才理解过来一样，点了点头。
“这样啊……不过，我不是魔法师。”她说。
真的不是魔法师吗？
如果不是魔法师，就怎么可以操纵时间呢？君言半信半疑。
“啊，你不信我！”
女孩鼓起了脸颊，像是为此感到不高兴。她没有最初的时候拘谨，还会对君言摆出更为丰富的表情了。
“你不是魔法师，这时间停止又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女孩的难处。
她的表情渐渐从脸上消退，苦涩跃上她眼睛的表面。
“因为我是爷爷的孙女。”她的回答完全无关君言的问题。
君言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于是便不再作声。这时，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轻快地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才转身过来笑着看向君言。
“大哥哥，谢谢你。”
她似乎有离开的打算。
“没事。”君言耸了耸肩。
“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跟人说过话了。”
女孩歪起脑袋，无奈地叹息一声。
“不过大哥哥好像不太擅长讲话。”
“和你不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君言也坦白承认自己的想法。
“那如果有下一次，大哥哥会多说一点话吗？”
还有下一次？
君言以为对方是在暗示什么，但女孩一脸天真无邪，像是纯粹在假设罢了。他先不作多想，回答说：
“也许吧。”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大哥哥下次可以和我的弟弟也说说话呢。”
她带着期盼提出。
“弟弟？”
“嗯。”
女孩重重地点了头。
君言想要询问对方弟弟在哪里，不过对方不待他问出口，便已经转身迈开了脚步。
“大哥哥，希望下次可以再见。”
女孩挥了挥手，最后回头过来留下一个淡淡的笑容，便消失在空地的出口处，转进了外头的街道。
君言目送着她离开。
接着，过了约莫一分钟，他的手机又再次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发现上面足足有三十二个未接来电。
“糟了……”
时间已经到了九点。
这时距离他和叙灯火两人分别已经过去了一小时了。也就意味着，他又爽约了。爽了南宫绮罗的约。
他不难想像回去之后要面对南宫绮罗漫长的抱怨和说教。
“饶了我吧……”
君言的叹息在昏黄的路灯照耀下轻轻回响。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