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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
一阵地动山摇。
宛如一对相当厚实而无形的门被人用攻城木槌敲响一样,沉闷的震耳袭耳膜。声音来源于正上方,君言抬头看见了扭曲。
结界的顶端有着不自然的扭曲。
硬要形容的话,结界就是那一个湖面,而那扭曲就是一阵涟漪波纹。本来无形的结界,也因为这种波纹而变得清晰可见,它明显往下凹进来,然后又再次往外回弹出去。
有人在试图打破结界,这是叙灯火此刻嘴巴里泄出来的话。
“……看来霍尔顿和我惹来了不得了的人物啊。”
阿伦德尔摇头叹息一声。
能够把这个结界打破的人,也许在这个世界上并不罕有。问题在于,时间。要解析结界并编织反术式,这个时间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两、三天内完成的,而要用蛮力打破结界,则需要足够强的力量。
时间清生至今,并惊动应对局和魔法协会并没有很长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面成功解析结界,并编出反术式是不太可能的。
也就是说,可能会落在后者之上。
有人在试图用蛮力把结界打穿,能够办到这种事的,举世可数,不过寥寥数人。
“……不可能是那老不死来了吧?”
叙灯火不知想到了谁,眉头顿时扭成不满的形状。阿伦德尔转脸看过去,眼睛微眯之间有些许光芒闪过。
他不等待,也不纠结,直截了当地说:
“要打破这结界绝非容易的事情,想必还需要一点时间。既然外面已经有人在破界,我也没有必要刻意去解除结界了。”
这句话里面,肯定藏有另外一种意思,叙灯火立即回头质问阿伦德尔说:
“阿伦德尔公,你还要执迷不悟吗?”
她明白到阿伦德尔想做些什么。
阿伦德尔是一名彻头彻尾的魔法师,魔法师都是偏执的狂热者──他们自称是追道者,但这沉迷在唯一目标和自己所谓的信仰里,不择手段也要达到自己的理想乡,这样子的人难道不该称之为狂热追道者吗?
魔法师都是会以死殉道的人,阿伦德尔尤其如此。
只要明白这一点,就不难明白阿伦德尔此时的所思所想,也正是如此,叙灯火才会用执迷不悟四个字来质问对方。
“我只是想纠正自己犯下的错误而已。”
“纠正?”叙灯火面无表情,“已经成了这样子,阿伦德尔公要如何纠正你犯下的错误?像霍尔顿一样,把你连累死的人都一一复活。”
“我不会蠢到像霍尔顿一样犯下大禁忌。”阿伦德尔斩钉截铁。
“那你想干嘛?”叙灯火穷追不放。
意外的声音也在此时介入。
“我不认为霍尔顿是蠢人。”君言撑起身体说,“如果他是愚蠢的人,那么这世间上寻求幸福的人都是愚昧的。”
“也有分该做和不该做的。”
阿伦德尔有些诧异于君言会替霍尔顿说话,但还是严正指出两者的分别。
“那么,阿伦德尔公,你所做的事情就都是该做了吗?”君言瞥目看向雷恩,他不知道为何显得有些疲倦和痛苦,“‘时之核’和起死回生有什么区别?”
阿伦德尔没有作声。
这从本质上也许没有太多区别,撇除了对世界的影响而言,“时之核”的恶质程度相较于霍尔顿的所作所为也许有过之而无不及。
作为双子祭坛的雷恩和希丝娜生不如死。
“我不辩解。”
换在以往,阿伦德尔很可能并不理会君言。
但是,霍尔顿制造出来的黑暗依然在他跟前奄奄一息,他知道任何辩解都是苍白无力的。
“……”
就算是错,我也会继续下去,一如霍尔顿的所行,阿伦德尔的表情带着这种意思,君言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趁着还剩下一些时间,两位是否可以帮助我……”
顿了顿,阿伦德尔把手贴在胸前,向两人行了个礼。
“完成老朽最后的愿望吗?”
君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所谓,雷恩的生死他不是很在乎──坦白说,他为什么如此在意希丝娜呢?也许是缘分使然,也许是他不喜欢雷恩。
但是,如果真的按照原先的约定,那“时之核”还需要毁灭吗?
君言都没有所谓,没有所谓也就是拿不定主意,所以他转目以视线示意把决定权交给叙灯火。
“……”
叙灯火狠狠地瞪向君言,自然是怪他把球踢给自己。她其实也拿不定主意,因为她不知道如果把“时之核”完整地抽出,交到阿伦德尔手上拿引起什么效果。
霍尔顿所制造出来的黑暗仍历历在目。
“阿伦德尔公,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曾经经历过生死,今时不同往日,叙灯火试着询问阿伦德尔的真心实意。阿伦德尔不可能没有察觉到那明显的诚意,在一声长长的叹息后“请”地摆出了手。
“你问。”
“你打算利用‘时之核’来做些什么呢?”叙灯火相当认真,视线笔直地钉在阿伦德尔身上,“你想要成为掌握时间之人,然后利用这股力量来做什么呢?”
“我没有毁灭世界或是君临世界的打算。”
阿伦德尔的视线有些失焦,尽管眼睛里倒映着近在咫尺的叙灯火的身影,但是他绝对不是在看少女。
他在看更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那不是未来,也不是过去,而是他所期望理想的所在。
“我只是……只是想完成我的梦想罢了。”
阿伦德尔闭上眼睛,眼角有些许晶莹闪烁。他是哭了吗?叙灯火不知道,君言更不会知道。
“否则,我这一生……”
他伸出右手,试图够向那遥不可及的天空。握紧,然后又再松开,就如同他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够得着,转眼却发现那只是一厢情愿。
“我这一生将没有任何意义,将会白白浪费。”
沧桑如烟。
阿伦德尔轻轻吐出的气息,化为白雾飘散,彷佛就像是把所有的沧桑都倾盆吐出。
任何言语在这种厚重感面前都是无力的。
正是深有此感,所以叙灯火和君言都没有作声。他们无言地、沉默地、静静地看着阿伦德尔缓缓把自己的手拉回来。他是否掌握了点什么呢?没有人知道。
“爷爷,如果这是你的愿望的话……”
女孩的声音像是玻璃般清脆。
小小的女孩轻盈地曳着那白色的衣裙缓缓走来。是希丝娜。雷恩已经不见踪影,据说日和夜交替两人的身份会有所置换,但是希丝娜却直到此时才现身。
女孩张开双手,歪头露出虚弱的笑容。
“请取去吧……那本来就是属于爷爷的东西。”
那你呢?君言有此一问,却没有能作声,因为希丝娜先一步看过来,摇头制止了他的介入。
谢谢你,她的嘴唇微动之间,彷佛这样子说了。
“……啊,希丝娜。”
阿伦德尔转头看向小小的女孩,隔空朝她伸出了右手。如果借着白炎和妖精印的力量,也许真的可以从希丝娜体内抽出“时之核”吧。
“阿伦德尔公,你会应允之前的承诺吗?”
君言唯一在乎的还是这一件事。
如果叙灯火真的决定要帮助阿伦德尔的话,那么他必须确保阿伦德尔的约定是真实的。
他不想杀死希丝娜。
阿伦德尔郑重地回答:
“我只在乎‘时之核’。”
一瞬间,君言有些恼火。
这确实是他所期望的回答,但是希丝娜看向阿伦德尔的眼神也叫他感到心痛。希丝娜愿意为阿伦德尔牺牲自己,可是阿伦德尔却连一点感激都没有,甚至看也不看希丝娜一眼。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该发泄。
如果希丝娜和阿伦德尔都有了共识,他不应该再让事情停滞不前,或是再陷入没有意义的讨论之中。既然阿伦德尔都愿意兑现承诺了,君言也不会去计较希丝娜的牺牲是不是值得。
说起来,“挑灯者”呢?
君言想起希丝娜的人工心脏,自然也想到了“挑灯者”。她至今没有现身在任何可见之地,君言心想她应该不至于会错过这件事才是。
君言没能思考更多,因为结界顶端再次泛起一阵涟漪,出现更大的扭曲。
也许剩下的时间要不多了。
阿伦德尔需要时间带着“时之核”离开,因为几乎可以断定应对局的态度是要毁了“时之核”──还有比现在,阿伦德尔自身不处于全盛状态,并处于应对局不少有生力量的包围里更好的时机吗?
应对局显然也不会随便放过阿伦德尔带着“时之核”的离开。
“君先生,你意下如何?”阿伦德尔难免心急,“如果你不愿意,我们以前的承诺就不再作准,你觉──”
“阿伦德尔公,不用心急。”
君言的嘴巴没有动,这不是来自君言的说话声。
是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不知道从何传来,没有明确的方向性,像是直接从脑海中响起的,但是在场的人都能认出这声音是属于谁的。
“‘挑灯者’?”
君言挑起了眉头,而叙灯火更是皱起整张脸来。
“她在装什么神弄什么鬼?”叙灯火一如既往地讨厌地评论说。
回应她的不是依格莉丝。
而是地上的动摇。
地面突然一阵起伏,出现无数龟裂的痕迹。这显然不是寻常的现象,叙灯火和阿伦德尔对看了一眼,然后退到了君言的旁边。
“小子,这不同寻常……”
白炎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用不着君言询问,也用不着白炎说了,下一刻从地面的龟烈之间,有大量的黑色魔力溢出。这些黑色光芒所触及的任何东西,都快速腐化。这些都是受到污染的魔力,君言再也清楚不过了。
恶魔所在之处突然裂出一个空洞,它就像是垃圾一般掉入深渊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这种受污染的魔力量!”叙灯火面露慌张,惊愕地瞪大了眼睛。
君言唤出白炎的力量,保护两人不受受污染的魔力所侵袭。阿伦德尔则为了顾及希丝娜的安全,退到她的身边去。
然后,他们所立足之处全数腐化,在电光火石之间崩塌。
──他们坠入黑暗之中。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