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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退吧。”
提出这个意见的,意外的是周云凌。
几人的目光看了过来,只见少年握紧着拳头,指甲早已深深陷入掌心之中。指缝之间流出的鲜血,落在地上。
滴答滴答。
一滴又一滴。
眼前这位犬神之子肯定是悔恨到极致了吧。
在十年前逃离了这个家族,一直没有记挂着自己的姐姐,却因为软弱而无法面对,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回来,却还是要借力于朋友,可惜仍然晚了一步,但最后却还是敌不过残酷的现实,无法救出自己的姐姐,更在此时说出“撤退”两个字。
这叫周云凌如何能甘心?
这叫周云凌如何能够坦然接受?
这叫周云凌如何能够挺起胸针呢?
一切都不过是笑话。
──不,也许本来不是,但在他说出撤退这两个字的一刻,他就成了那个笑话。闹剧一场,也许是当下的最好写照了吧。
“这两个字不应该出自你的口中。”
君言面无表情地盯着周云凌说,“他可以出自在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口中,却不能出自你的口中,阿凌。”
周云凌把牙关咬得更紧了,这证明他是有所自觉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提撤退这个两个字……但是都怪我!都怪我是个懦夫。事到如今,为时已晚,我不能把你们拖累在这里面。”
“为时已晚。”君言哂笑,“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他表示质疑。
正是看透了某种本质,所以他才能在此质疑周云凌。本来这就不是很难看透,因为周云凌早就挂不甘和悔恨挂在了脸上。
“我……”周云凌摇了摇头,欲言又止。
他很动摇,相当动摇,眼睛游移个不停。
“如果我们走了,你还是会留下来,是吗?”
“我姐姐为我牺牲太多了……如果事情真的变得无可挽回的话,至少……至少把她解放出来。”
唯有这句话是坚定的。
“你不走,却让我们走,你的意思是要我们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君言眯起眼睛,一字一顿地说:
“上一次,你没有逃,帮了我。”
“但你应该都见到了!”周云凌语气变得激动,声量也因而提高,“那东西……我姐姐已经变成了‘怪物’──对,你们口中的‘怪物’。这种东西究竟要怎么对付?我有责任留在这里,但是你们没有……所以,你们先走一步,我──”
“闭嘴!”
君言像是被踩中尾巴一样弹了起身,眼眸中倒映着周云凌几乎糊成了一团的笑容。
那个笑容叫君言莫名地火大。
他右出右手揪住周云凌本来就不合适的t恤衣领,把对方往自己拉近,眉头皱得很深很深。
“阿言、阿凌,你们别吵啦!”
南宫绮罗强忍着痛楚站起身来,介入到两人之间。她抓住君言的手臂,试图把他们分开,但是君言纹风不动,只是狠狠地瞪着周云凌瞧。
“神是你,鬼也是你,我们是你指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工具人吗?”
“噗!工具人!”
叙灯火笑出声来,还连续拍了好几下地面。
她这笑声足够突兀,几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她的身上,但她只是顾着自己笑。
“圈圈,你……哎,你也好好说说他们,都什么时候了啦,怎么就吵起来了啦!”
南宫绮罗希望叙灯火附和自己。
“呀,抱歉抱歉。”
叙灯火擦了擦眼角,不知道是不是笑出泪来了。
她左看看右看看,头发晃呀晃,面上的笑容仍未消退。
“绮罗啊,男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就是不喜欢好好说话。他们有时候就希望用拳头说话,你一拳我一拳打成一团,彷佛这样子就能够互相传达心意。笨死了,不过不见得没有效果。”
叙灯火窃笑两声,恶作剧之意跃上那双蓝色的眼眸。
“怎么样?你们不来打一架吗?我们都准备好看戏了。”
君言和周云凌相顾无言,南宫绮罗则气呼呼地瞪着叙灯火,似是想要训斥这里唯一的女性友人。
在那之前,君言率先重叹一口气,松开揪住周云凌衣领的手。
“这种话不要再说了。”他说。
周云凌不可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沉默了下来。
“真是够了,累。”
君言重新坐回地上,酸软的肌肉因而得到了缓解。
周云凌嘴巴开开合合了好几次,终究是没有说话。他视线投向远处敬家大宅的方向,眼眸里悲哀流露。
“是我太晚了。”他低语,“对不起。姐姐,是我来太晚了。”
他说着眼角就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叙灯火念了首诗,“不过,哭就有用了吗?”
周云凌嗯了一声,用手臂擦了擦眼睛。
“有一件事,我想先声明。”
叙灯火盘腿坐好,从下而上看向周云凌。
“你要好好意识到这一点,就靠着我们是没有办法保证在不伤害你的姐姐的情况下把她救出来……况且,我们不确认她是不是已经……你懂的吧?”
“嗯。”周云凌点了点头。
意外地轻巧,但也轻巧得叫人心碎。
“尽管如此,你也要回去吗?不向外界求援,再等候时日吗?”
“今天,就是足足十年了。”
周云凌昂着脑袋,眼睛倒映着天上璀璨的星空。距离黎明的到来剩下一点时间,而现在正处于夜里最为黑暗的时候。
他的声音是如此地凄怆和悔恨,就此回响在这黑夜之中。
“十年已经够长了,更何况这是十年的痛苦……早一天也好,如果姐姐真的无法回来了,我希望她可以获得解脱。”
话语极为沉重,像是隔着一层厚布一样闷闷的。
“这是你有资格决定的事情吗?”
叙灯火目光审视地问,特地把“资格”两个字咬重。
周云凌摇了摇头。
那是不知道还是没有资格的意思,恐怕不得而知。
“但,我是个自私的人。”他如此回答。
顿了顿,他又露出那种难看,糊成一团的笑容。
“而且,魔力炉是不法之事,就算应对局到了,只会格杀勿论,不是吗?”
“bingo,请到柜台领取奖励。”
叙灯火咯咯笑了两声,但继而露出的表情亦是充满了悲哀,但更多的却是厌恶。
“也只有霍梅路斯克尼洛那个狂人所研发的‘半永续魔力炉’才会产生如此严重的魔力污染了。哼,借着污染魔力来获得半永续的能源,说他天纵奇才好,还是疯狂才好呢?不过,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差就是了。”
“你们说的魔力炉究竟是什么东西呀?”南宫绮罗有些好奇地问。
“绮罗,你知道人的魔力炉是什么吗?”叙灯火反问。
南宫绮罗眨了眨眼睛,显然不知道答案。
“是心脏。”回答的却是君言。
“可以,你总算有记住我教你的知识。”
“但不见得你是个好老师。”
面对君言的反讽,叙灯火翻了翻白眼,不快地说道:
“你又没有付钱给我,能教你就算不错了,还嫌三嫌四,你真是可以的。”
君言耸了耸肩。
叙灯火眼睛转了一圈,似乎有了什么用以报复的坏主意,不过她还是先集中在当下的事情,向南宫绮罗解释说:
“魔力炉有很多种,但是霍梅路斯克尼洛所研发的一种最为有……嗯,有效率但是却会产生极为严重的魔力污染现象……而且这种魔力炉所用到的材料──”
叙灯火没有把话说全。
但是,她的意思应该是表达完整了,因为她指了指自己左胸的位置。
“啊……”
南宫绮罗呆住了。
然后,叙灯火所表达的意思才传至她脑海深处并得到了理解,她战悚地捂住了嘴巴。
“更重要的一点是,那种魔力炉会吞噬灵魂。”
叙灯火脸上的表情正在渐渐消失,只剩下憎恶的存在。
“周云凌的姐姐……她的灵魂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然后抛出了重磅炸弹。
相较于君言和南宫绮罗脸上多多少少都有震惊浮现,周云凌倒是平静得多了。
他也许早有所料。
是准确地料到魔力炉的存在,抑或是他早就有情况更为恶劣的打算呢?答案不得而知,他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这偌大的一个家族,为了寻求复兴,已经不择手段到这个地步。”
周云凌低语着,眼神有些恍惚。
“家族的复兴真的有如此重要吗?”
叙灯火长叹一口气。
“荣耀、使命、传承,这些字眼被赋予高洁的含义,很多人经常挂在嘴边,但一旦盲目于其中,往往都会造就不少的灾难。因为当人们高举这些旗帜时,他们永远都不觉得自己是错误的。当然,讨论对错并能够最准确、最本质地去阐释这件事,他们也许单纯不想成为被牺牲的少数罢了。”
这种事情她见得不少。
身为对策官,她也处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有些年老体衰的魔法师为了活下去,不惜以身犯禁的事情从来不缺。
正因为手掌名为“魔法”的力量和可能性,他们更不愿意承认、接受某些事情。
就算是富有的人不会轻易认命一样。
有句话叫,“我命由我不由天”,而这句话更多会体现于更有力量的人身上,而魔法师就是更有力量的人。
“这些都不重要。”
君言却这样说,他微微眯起的目光有什么在蕴酿。
“我也不在乎。”
他坐回地上,然后才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周云凌。
“重要的是,你怎么想?你想怎么做?对与错的事情我不知道,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对魔法师而言是正确的,也不需要了解,我需要知道的唯有一件事。”
君言的目光凌厉,刺在周云凌身上。
“周云凌,你是怎么想的?”
面对好朋友的质问,周云凌开开阖阖地想说些什么。
他垂下了脑袋,像是不敢正面君言的目光,但这只维持几十秒左右,他便再次抬起脑袋。像是驱了邪一样,他的表情再次坚定起来。
“如果我们在此撤退,应对局也肯定会尽一切可能性把姐姐消灭,是吧?”
“是的,应对局不能放任一个高度的魔力污染源存在。”
面对周云凌的质问,叙灯火点头以示肯定。
得到答案的周云凌就此沉默。
一秒、两秒、三秒……他在第三十秒打破这个沉默。
“我还是想试试。”
君言哼声笑了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