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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邪魔外道。”
迦蓝巷后山的顶端,清瘦的老者露出嫌恶的眼神。
他依靠粗壮的树干,坐在其中一根幼得吓人的树枝之上,这棵树在山里特别显高,老者坐在这里几乎可以把彼端的城堡尽收眼底。
由于结界的存在,他无法以目力窥探到里面的情况。
但是,他另有他法捕捉到里面的动静。
老者嗤之以鼻,拿起酒葫芦就往嘴里狂灌了一口酒。从唇间漏出来的液体沾湿了他长长的胡子。
他冷冷地看城堡的方向。
“又有傻子以身犯禁,想要打破生和死的因果,真是不得了。应对局内部也开始腐化了么?”
没有人回答他这个问题。
唯一先师已经活了很久了,也曾经见过有魔法师想要以身犯禁,涉足生和死的领域然后失败。他亲眼见证过那些魔法师最后是如何狼狈的。
没有想到,时至今天还有这种蠢材的存在。
有人说,人是不断在追求更高境界的,但是有一些地方是切勿不能触碰的,而生和死就是其中之一。是的,他是唯一先师,是魔法师最顶端的人物之人,可以把“时刻魔法师”也不放在眼里,是活生生的怪物,但也正是站得足够高,他才更清楚有什么是碰不得。
“不过,连恶魔都被卷进来了……混沌之子吗?这东西可不得了,就凭他们真的能对付得了吗?”
唯一先师把玩着自己的胡子,苍老的眼帘半瞥半眯的。
“而且,这城堡下面还有很不得了的玩意儿……这真的是巧合吗?”
唯一先师目中有精光闪过。
他虽然暂时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但是如果有必要,他不介意活动活动一下筋骨。他不是有正义感的人,不会路见不平就拔刀相助,但是有一些秩序是必须维持的,他很清楚这一点。
“你早有所料吗?”
老者的目光突然投向树干的另外一边。
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女孩穿着古典的汉服,头上还挽了个发髻,插在上面的步摇闪闪生辉,一对明眸彷佛藏了满天星辰一样明亮得可怕。
“……你以为我什么都知道?”天命师没有好气地回答。
“你可是有史以来最强的天命师之一呀。”
“之一,但不是唯一。”天命师敛起眸子,真不想多和这个老者多说一句话,“天象经常被搅动,这场大戏的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一个不会比你弱的人。”
“不比老朽弱吗……”
唯一先师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嘴角却上扬了起来。
“那么,满足条件的人十分有限,不是很容易就锁定凶手吗?”
“‘挑灯者’是个奇怪的例外。”
天命师眼里流转着不解的情绪,“她的天命我至今看不清楚,彷佛世界上就没有这号人物存在一样。”
“在你们天机处的理论里头,每个人都有一颗星辰代表,你看不见那丫头的星星?”
唯一先师显得好奇。
“我完全看不见她的星星,可能是有人隐藏起来,或是……”
天命师没有把话说完全,可是唯一先师却已经接了下去:
“她根本就不存在。”
“不存在是不可能的。”
“那就证明她很可能不是一个独立的灵性存在。”
唯一先师无奈地搔了搔脑袋,打了个酒嗝。
“说起来,这女娃也是突然冒出来的……整个魔法端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单从这一点而言,她就很值得怀疑了。”
天命师的叹息宛若冬日的寒气。
“和背后在搅动天命的人也许有着不可切断的关系。”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和这两个人有关系。白炎会落到君言的嘴巴里面,也不可能是例外……这小子有你的保护,却还是被卷了进来,肯定不可能是偶然的。”
“……”
天命师不说话了。
唯一先师的话,她无法否定。她一直在暗中保护君言,不受魔法的损害──她已经害了君言的父母了,所以至少要护着这孩子。
但尽管如此,他依然被卷了进来。
这肯定不会是偶然,而是有人在幕后策划的必然。近来发生的几件事也太过于巧合了,其中的关联性如网般紧密,但是天命师无法在其中窥见什么门径。
有人把这一切所指向的未来拍了个粉碎。
她就算多次试探,也没能看清全貌,只能看见一些细碎的画面,而她不知道这些细节该如何重组。只要有任何一个次序颠倒,整个未来就会呈现不同的景象,天命师也不知道该如何去组合这些碎片。
她只能把所有可能性都组合出来,加以罗列,并利用直觉和分析那几个可能性是最有可能的,并就此展开行动。
但是,她发觉她永远都慢上那么一步。
她不怀疑那幕后黑手比她看得更清楚,也在幕后步步算计,因为那已经铁一般的事实,根本不需要怀疑。她需要怀疑的,永远是对方对自己的存在了解有多少。
对方知晓自己的存在是不容置疑的,但是他知道多少也是一个疑问。
如果他知道天命师的身份,那么就肯定会提高警戒,天命师也不喜欢这种落在别人掌握之中的感觉,她更想成为掌控别人的那个。
“你在想什么?”
唯一先师的声音打破了天命师的沉思。
天命思看了一眼唯一先师这个为老不尊的家伙,耸了耸小巧的鼻子没有作声。
“让老朽猜猜,你在想那个幕后黑手是吧?”
根本就不是猜测的口吻,唯一先师说得确实无比。天命师短短的眉毛稍微一震,最终以叹息打破沉默。
“你,明知故问。这样很有意思吗?”
天命师脸上有不满之色,抬起小腿就要踢向唯一先师,但被对方轻易躲开。唯一先师跃起身子,轻盈地立足在树枝之上。
了不得的平衡力,就算树枝还没有手指粗,他依然稳如泰山。相较于天命师所站的树枝,他的可是幼得多了。
“这样有没有意思老朽不知道,但眼底下所发生的种种倒是挺有意思的。”
唯一先师边喝酒,边用眼底的余光瞄向城堡的方向。
“你这老不死有时候说话阴阳怪气的,你是大阴阳师吗?”
“打着。”唯一先师挑眉,“老朽是唯一先师,不要把老朽和岛国那群小杂碎混为一谈,这其中岂有可比性?”
这家伙真是一点都跟不上时代啊,天命师在暗自叹息一声。
“大阴阳师是一个梗,说的是指说话阴声怪气的。”
“嗯?”唯一先师怀疑地摸着下巴,“有此等事儿?”
“我没有必要骗你,也不屑骗你。”天命师哼了一声。
“老朽明明在网上冲浪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你了解得多呢?”
唯一先师掏出手机,边打开屏幕不知道在干嘛,边有些失落地说道。
“冲浪这两个字就很落伍了好吗?”天命师受不了般大叹一口气。
“那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唯一先师慌张起来,“赶紧告诉老朽哪里才能接触那些最潮流的资讯啊!老朽可不想成为跟不上时代,被时代所抛弃的人啊!”
“……人落伍了,要追上来可不容易。”
天命师无情地给予唯一先师致命的打击,后者哀号一声:“怎么会?”挫败地垂下了肩膀。
他把手机塞回去袍子的暗袋里。
“然后呢,我们在这里等什么?”
唯一先师脸色迅速变回正经,对城堡的方向再次投以视线。
“等幕后黑手的出现。”天命师回答简短。
“你都会说是幕后黑手了,难道幕后黑手还会跑到幕前来,跑上舞台?”
“幕后黑手也会出来谢幕。”
天命师如此断言,这是她唯一清得最清楚的未来。
“这倒是如此,幕后黑手总喜欢在最后跳出来向世人宣告,他才是真正的黑手,这一切都是他一手做成的……也不知道是在想炫耀什么……哼。”
唯一先师不屑地一笑,抱起胸来,长长的胡子在随风乱舞。
“不过,你既然说在这里等幕后黑手,也意味着已经到了终章?”
“我猜的。”
在现有已知的情报和所能预见的未来碎片里,加以组合并得到的结果就是如此,天命师不会说自己有十成把握。
只要不是拥有十成把握,在天命师的理念里,就和猜没有两样。
不过,所谓预知,本质上其实也是猜吧?
“有几成把握?”
“五成。”天命师也很难界定自己有几成把握。
“哦?”
“会或是不会,这不是五五吗?”
天命师打趣地说了一句,不自觉就笑了起来。唯一先师觉得诧异般眯起眼睛。
“没有想过,会从你口中听见五成的字眼。”
“那很奇怪吗?”天命师头也不回地问。
“你的预测一定很准确。”
“但大抵都是不好的事情。”天命师叹了一口气,“有些事情,我还希望不要太过准确。”
“如果是好事情,就没有必要预测了。人们总想趋吉避凶,所谓的预知未来不就因为这种本质而衍生出来的一门学问吗?”
天命师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才说:
“主要是,生活上会少了很多惊喜。”
“哈哈哈,”唯一先师笑了起来,“你活了那么久的时间,惊喜还不够多吗?就算是你,也是遇到不少的吧。”
“……这段时间太过于漫长了。”
天命师垂下了眼睛。
唯一先师瞥了她一眼,再次坐下来。他和天命师已经是老相识了,在尚且年幼的时候两人便已经相识,在这段长久的岁月里面,两人之间已经有着一种难以磨灭的友谊。
他自然已经对方活了多长的岁月。
说起来也忍不住想要会心一笑,唯一先师还记得自己只是个孩子时,天命师就已经长这副样子了。
他以前还喊天命师为姐姐呢!
“……老头,你的眼神好恶心。”
唯一先师回神过来时,刚好对上天命师看过来的嫌恶眼神。
“老朽老了,忍不住就想起以前的事情。”
“……”
天命师不说话。
唯一先师又灌了一口酒,眼神有些失焦一般,似乎是有点醉了。
“此间事了,你打算怎么办?”
天命师轻轻地吐出叹息。
“是不是人老了,就特别多愁善感?”
“也许吧。”
唯一先师耸了耸肩,再度喝了一口酒。不过,酒喝光了,他什么都没有喝着,无奈地说如果有啤酒就好了。
只要一想到自己是看着唯一先师长大的人,天命师就有些唏嘘。心里泛起了些许波动,有一个念头她也许是时候该和唯一先师说说了。
“一百多年来,我一直被困在这片土地之上。”
天命师视线升起,映出天上的月亮,并且一直往天际的深处远去。
“待此间事了,我打算去其他地方看看。”
“你要离开这个国家?”
唯一先师惊愕地问,天命师仅是点头回应。
“是吗?”
唯一先师露出虚弱的淡淡笑容,垂下了脑袋。他有一种预感,这将会是最后一次见到对方。
他有些不舍得,但没有挽留的打算。
这片土地束缚她足够久了,而她身为徘徊于世的不死者,如果一直都被困在一片土地上,未必就太叫人寂寞了一些。
“离开这里也好。”他说。
“……”
天命师依然不作声。
两人就此沉默下来,最终天命师突然扬起脑袋,视线越过城堡看向更彼端之处。
“……那一头可恨的白发。”她发出厌恶的哼声。
唯一先师跟着看过去。
但就算他还没有看见那个人,他也知道是谁来了。
“这倒是少见呢。”
在那个已经有不少应对局局员聚集的山腰平地处,可以看见一个纯白色的身影。
一头长至及地的纯白长发相当显眼。
那名女性亭亭而玉立,头发飞舞之间像是由天上月亮被剪成的丝线一般,如梦似幻。
“‘巫’也来了呢。”
唯一先师发出冷笑声。
从各种角度来说,“巫”和唯一先师都不对付,也跟天命师也不对付。这更多是立场的问题,也可能是“巫”在很久以前,就是两人对头的关系吧。
尽管隔着很远,“巫”也注意到在山上的两人。
她远远朝这端点了点头。
“连她都被惊动了,这下子事情还真的有点闹大了。”
唯一先师啧啧两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天命师不说话,只是遥遥地和“巫”四目交接。 魔法灾害应对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