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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梓瑜把压着那块粉色的木头拿起,下面赫然压着几条丝线。这丝线格外眼熟,他仔细想了许久,忽然想起来,这丝线似乎与杜雨曾穿过的一件衣服相似。
那衣服质地还不错,应该是对方拿来压箱底的衣服,所以他有些记忆。
把丝线小心翼翼拿起来,洛梓瑜起身走到田畔。
不多时,见杜沫和张叔一起吃力地推着牛车过来,才迎了上去。
杜沫看到洛梓瑜凝重的神色,将牛车停下,忙不迭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在树枝下发现了这丝线。”洛梓瑜说着,把丝线递给了杜沫。
她把这丝线翻来覆去看了许久,咬了咬牙,才将那线又放进荷包中,“我可以确定,这丝线是杜雨最爱穿的那件粉色麻衣上的。这种明艳的丝线只有爱美的女孩喜欢,附近村子符合条件的,只有杜雨。”
若是难民,也不会穿着这种料子。
洛梓瑜赞同地点了点头,“只有这丝线,杜雨断然不可能承认是她做的。”
那家人向来蛮不讲理,连黑的都能说成白的,杜沫心里自然明白。但她不甘心,就这样被人钻了空了。
她转身又帮着张叔赶起了牛车,压低声音对洛梓瑜说道:“眼下先别告诉爹娘。这么多东西不可能凭空消失,我们今晚去老太太那里看看。”
打定主意,杜沫心态反而平和下来。最怕一点线索都没有,现在既然有了初步判断,哪怕学那家人一样无赖,也定要把木头找回来。
时间耽误不得,杜沫暂时把要去寻找桃木的心思放了放,在洛梓瑜帮助下用牛车翻地。有了牛车的帮助,还有张叔帮着干活,翻地效率快了不少,赶在天黑前剩余的土地已经翻了新。
杜沫和洛梓瑜一回到家,焦氏便去厨房忙活着准备晚饭了。整个家被一团压抑的气氛笼罩着,谁都不愿意开口,生怕又会无意提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只吃了几口,杜沫实在没有胃口,放下筷子淡淡说道:“我吃饱了。”
说罢,放下筷子,转身往里屋走。
洛梓瑜几乎没有动筷子,却再杜沫起身后,紧跟着她离开。没有人出口阻拦,只剩下不知情的杜月,疑惑地左顾右盼。
焦氏强压着悲哀的神色,给杜月碗里加菜。她同样不愿说话,生怕一开口就要流下泪来,那些都是活命用的冬柴,现在他们一家子住的茅草屋,夏天还可以勉强度日,到了寒冬,四处漏风不挡风雪,没有冬柴御寒,怕是要活生生冻死。
回到屋子,杜沫就趴在窗前看着天色。
其实她不仅仅是在看天,脑海中飞快思索着几种耐旱的农作物,她又将淘宝打开,在里面飞快搜索了“蚕豆种子”。蚕豆这种植物很耐旱,豆类富含维生素和蛋白质,营养价值也很高,蚕豆叶子也是作为食物,现在种植较好。
她把所期望都寄托在了淘宝上,这可是个宝贝,能帮她解决很多问题。
淘宝弹出来一个页面,她眼里突然闪过了微光,找了几家店之后才下单买了一批种子,接着储存在仓库中。
黑暗一点一点把仅剩的蔚蓝吞噬,杜沫仍旧站在窗前,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自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她习惯于把所有心事都压在心里,不愿意给任何人看,洛梓瑜也不例外。
旁人看她,很容易将她的冷漠当了真。
洛梓瑜站在她身侧,“晚上风凉。”
杜沫偏过头看他,“那你还来?”
洛梓瑜没说话,无声为她挡住风。
一直到夜色深了,万家灯火逐渐熄灭,杜沫才小心翼翼打开房门。
“别被爹娘看到,免得他们又操心。”杜沫叮嘱了一句,闪身融进了夜色里。
今夜月色很好,万里无云,只剩一轮明月月华照人。贴着墙角站着两个人,浅浅淡淡的影子被投在了土墙上。
老太太这边大门紧闭,院墙最上方在砌墙的时候镶嵌着防贼的磨平了的石片,若是贸然翻过去极有可能受伤。
两个人先绕着屋子走了一遭,桃木并不在院子里。
正一筹莫展,洛梓瑜突然搂住了杜沫的腰,双手死死把她环住。
杜沫一惊,小脸在夜色中微微红了,“现在是在办正事,你不要闹。”
她话音刚落,却听洛梓瑜低低说道:“抱紧我。”
他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眼里在皎月的照耀下反出似水的波光。这目光直直射进了心里,杜沫下意识抱紧了他。
洛梓瑜一抬脚,两个人凭空飞了起来。杜沫没料到他会使用轻功,突然腾空,大脑“嗡”地一下一片空白。
再落到地面,已经在内院里。
“下次你要用轻功先给我说一声……”杜沫有些惊魂未定,亲身体验了一回古代的轻功,真是又惊又喜,可她的话还未说完,生生被一声尖叫打断。
“啊——鬼!”一声软糯童音大吼一声,惊起了一地虫鸣。
原来是余氏的小儿子杜冬儿,半夜起夜来院子撒尿,正好碰到了杜沫。借着月光,两个人脸色都显得惨白。
小孩子不听话,大人常常吓唬他说他会被鬼抓走。没想到现在竟碰上了真“鬼”,眼睛向上一翻,栽倒在了地上,吓得屁滚尿流。
这一嗓子把睡梦中的大人都喊醒了,屋里转眼点上了煤油灯。
洛梓瑜也不犹豫,拉起杜沫,借着浓重的黑夜溜进了半敞着的柴房。
一家人手忙脚乱地从屋子里出来,端着煤油灯四处搜索杜冬儿的身影。杜沫和洛梓瑜两个人屏息凝神,听着门外的动静。
门外,老太太惊呼了一声,吵吵嚷嚷的,很快引来了余氏。
余氏在看到杜冬儿的一瞬间,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嚎啕大哭了起来。她急急忙忙抱起杜冬儿,面朝天空,嘶吼着大骂:“冬儿!我的冬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快,快掐人中!”老太太手覆上了杜冬儿的小脸,指甲几乎要陷进杜冬儿细嫩的肉里。
杜长溪也不敢闲着,又是去另一间屋子喊杜雨,又是打水。
老太太极其笃定地说道:“冬儿平白无故怎么会晕倒,他方才喊着见鬼,哪里来的鬼?肯定是杜沫那小丫头片子装神弄鬼吓人!是不是他们查到了什么?”
虽然确实与她脱不了干系,但这老太太凭空污蔑人的本领,倒是让杜沫不禁想笑:查到了什么……
看来这桃木被偷,和她脱不了干系。
一番折腾,杜冬儿终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这孩子整个人都在发颤,一睁眼见到老太太在月光下满是皱纹的脸,先张牙舞爪的在老太太身上又拍又打,大声叫喊着:“别过来,别吃我!”
老太太也不恼,一口一个“乖孙儿”哄着。过了许久,杜冬儿才逐渐缓过神来,哆嗦着在老太太耳畔轻声呢喃。
老太太听完杜冬儿的话,霎时脸色大变,整顿了衣裳就开始吩咐:“我就不信这事跟长江家那小妮子脱不了干系!咱们现在就上门去给冬儿讨个公道!”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持续了很长时间,终于惊动了杜长江和焦氏。一时间,说话声,开门声一并响起,而后有人破口大骂的声音穿透黑夜,在空荡的夜里传地格外远。
杜长江起身随意披了一件衣服,急急忙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出门,就听见老太太指着焦氏骂道:“我在屋里听到冬儿叫喊,急急忙忙出去,结果冬儿翻着白眼滚在地上。吓得我赶紧掐冬儿人中,给灌水,这才捡回了一条命来!”
杜长江手足无措站在旁边,但看见杜冬儿毫发无损拉着老太太,目光还四处张望,总觉得老太太有些夸大其词。
但老太太似乎还觉得她说的不够夸张,继续夸大其词:“冬儿醒来了,我问冬儿,冬儿说见一个男鬼一个女鬼在我们家院子晃,还扬言要吃了他!可怜我的冬儿,被那两个不得好死的东西唬住了!这说的,不就是杜沫跟你们那上门女婿吗?”
杜长江和焦氏面面相觑,顿时都觉得老太太是故意找茬儿。
半晌,无人回答她,老太太瞬间暴跳如雷:“肯定是他们两个人干的好事!可怜我的冬儿哟!”老太太说着,用袖子抹了抹她那并不存在的眼泪。
杜月急忙解释道:“奶奶,您说话可得讲个证据。姐姐和姐夫一直在屋里,何时去过您家?”
老太太顿时语塞,话落她竟抬手掐了一把焦氏,“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她咬牙切齿几乎要把焦氏吃了一般。焦氏忍了下来,并不吭声。
杜月终于看不下去,站出来大声反驳,“奶奶,万一是冬儿看花眼了呢?您怎么能凭空污蔑我姐姐,还对娘动手!”
她细声细气地说着,已经是极小心翼翼。在一旁捏着老太太衣服的杜冬儿突然暴躁起来,把还没换完的牙齿咬地“咯吱”响,突然扑上来推杜月。
杜月冷不丁被他一撞,猛地磕到了门框上,鲜血瞬间从她额头淳淳流下,在脸上留下一条长痕。
“月儿!”
焦氏大喊了一声,急忙把杜月抱了起来。杜冬儿惹了事,又畏畏缩缩躲在老太太身后。见状,老太太非但不心虚,反而冷笑了起来。
“我说什么来的,可不是活该。吓着了我的冬儿,谁知报应来的如此快……”
她话未说完,却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焦氏浑身发抖站在杜冬儿面前,孩子一时间还没回过神来,脸上落下了五个清晰的巴掌印。 带着淘宝来种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