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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英林带了施乐,骑马从山路一旁的斜坡上冲下去,一直冲到了谷底,英林勒了勒马缰绳,马沿着谷底慢跑了一段儿路,才停了下来。
英林去看施乐,见她花容变色,惊慌失措,忙谢罪说:“施乐,对不起,都是我无能,害你受惊了。”
施乐反倒过意不去,说:“徐将军切莫自责,这是意外,怎么能怪你呢?回去得告诉父王派兵剿匪,青天白日的,竟有山贼拦路抢劫,实在可恶!附近的村民、过往的商人一定饱受其害,绝不能让这些盗贼,破坏我们的清平盛世。”
“公主放心,我不会饶过他们的。”英林让施乐在马上坐好,自己牵着马,在谷底往前走,试图找到一条走出谷底的道路。
这个山谷不深,可光线却有些黯淡,阳光似乎都透过了几层纱,才洒到了这里。
可转眼间,光线更昏暗了,微弱的阳光也不见了踪影。一阵风吹过,飒飒作响,施乐禁不住打了个寒噤。
英林慌忙脱了自己的外袍,要给施乐披上。施乐推脱着不要,英林坚持一定给她,还说:“山里天气瞬息万变的,公主别受凉了。我看这天不保险,空气都是湿的,得赶紧找个地方避避,或许会下雨呢。”
风确实更凉了,施乐坐在马背上,看英林匆匆地往前走着,还四下察看着找地方。
一团团朦胧的云雾在施乐头脑中闪过。
施乐警觉地扯住它,不肯放开,她知道这将是记忆中唤回的东西。
施乐固执、努力地拨开这层云雾,几个场景接连出现在眼前……
“葴凝,要变天了。可能很快就会下雨。得赶紧找地方避一下。和颐宫离此不远,到那里避一避吧!我扶你上马。”
风越刮越大,不久,豆大的雨点儿便毫无遮掩地“哗啦啦”洒落下来。
苏虞将马靠近葴凝的马,侧身揽住葴凝的腰,胳膊一用劲儿,将她抱过来,放在胸前。
“躲我怀里。很快就到了。”苏虞将她往怀里一揽,加紧马肚,甩了几鞭,那马就往前疾驰出去……
“葴儿,既然你们不能在一起,你跟我走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邵敏说。
“我不喜欢你。你没发现你是个无赖吗?”
“你说我是什么?无赖?你还真说对了!今天,我就让你好好见识见识,我有多无赖!”
邵敏邪魅地坏笑着,就把葴儿往怀里拉。
葴儿吓坏了,说:“你做什么?!放手啊!”
邵敏拉着她不放,眼睛里闪着热火,淫邪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葴儿苦苦挣扎不掉,一着急,照着邵敏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
邵敏疼了一下,放开了手。
邵敏呵呵笑了起来。他察看自己的手腕,那里清晰地留下了两排牙印,有些地方还浸出了些血渍。
“兔子急了也咬人。”邵敏摇摇头,“这话说得一点儿都不假。”他又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嗤嗤笑了起来……
施乐看着葴蓉手腕上的一处伤痕,问道:
“这是怎么弄伤的?留下了伤痕。有点儿像是牙印儿,你不会是被咬伤的吧?”
葴蓉垂眼看看伤痕,又往施乐脸上瞟了一眼。
葴蓉想起这些,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说:“确实是被咬伤的。”
“是被什么东西咬伤的?这个不像是蛇咬的伤啊!”
“确实不是蛇咬的。是人咬的。”
“人咬的?只听说过犬咬人,没听说人咬人的。是什么人咬你啊?”
葴蓉的语气充满了甜蜜似的:“是一个跟你一样漂亮的……人,咬我的。”
施乐迷惘了:“为什么呢?”
“因为她不认得我了,她忘记了我们过去的情意,把我当成了坏人……”
施乐心里五味杂陈。
近日回忆起的这些往事,犹如一浪高过一浪的潮水,猛烈地冲击着施乐的心灵,彻底颠覆着她之前的认识,不停刷新着她的感觉。
施乐内心浮起万千之想,她默默地想着心事,眼睛直直地望着前方,可她什么也没望到。
英林看到施乐面无表情地呆坐在马上,赶紧嘘寒问暖地跟她搭讪。施乐只是摇摇头,便佯装看风景,把脸转向了别处。
一阵猛烈的风旋过,大风在谷底裹挟着枯枝落叶翻转疾走,几粒雨点儿混在空气里,仓促地掉落下来,夹杂着潮湿的青草味儿。
英林翻身上马,沿着斜坡上一条旁侧的路奔驰。就在路的半山腰东边,发现了一座小木屋。
这木屋位于一棵大树下面。大树的树冠像硕大的蘑菇的伞,为木屋遮蔽着风雨。而那木屋,正好就是大蘑菇粗壮的梗儿。
英林勒马停了下来,他跳下马,推开蘑菇屋的门,进去察看了一下,走了出来。
“施乐,到这里避避雨吧!马上就会下雨的。”
英林走到马旁边,将施乐搀扶下来,又去将马拴到一旁的树上。
施乐原以为这里少人居住,会很脏乱的,可进去一看,却吃了一惊。
木屋里面布置得雅洁舒适,看上去倒像是什么女子的闺房。
施乐诧异地看着英林:“这是什么人住的?为什么会在这里建个小木屋呢?”
英林笑笑说:“这样的小木屋,上面还有好几个呢。都是未出阁的姑娘住的。”
见施乐仍一脸疑惑,英林解释说:“在这里生活的年青人到了娶亲的年龄,就会到附近的村寨物色目标,有了看中的姑娘,就带上几个伙伴,把姑娘抢过来,先安置在这样的木屋里,然后去跟姑娘的娘家人商量婚期和聘礼的事,谈妥了,就直接从这里将姑娘迎走。”
“真是奇怪的婚俗。那样的话,姑娘岂不是没有自主选择的机会了?”
施乐话音未落,只听屋顶传来密集的雨点敲击的声音,窗外还有急骤的风吹草木声和雨水倾注声。
施乐开窗察看,只见外面的雨柱像无数利箭一般射向地面,冷风携着雨水扑面卷过来,窗前桌上立刻覆盖了雨水,施乐冷得打了个寒噤。英林赶紧又把窗户关上了。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