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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布就看到轿帘一挑,走出一位清雅的姑娘来。
鄂布看见她,顿时热血上涌,心“噗噗”地狂跳,眼睛都直了。
鄂布一眼不眨地看姑娘上到平台上,又走到寺门前,跨脚进去了。
鄂布悄悄跟过去,见那个姑娘跟着一个小沙弥,进到侧边一个佛堂里。佛堂门很快关上了。
鄂布就在外面守着,他想再多看看那个姑娘的容颜。
“太像了!那种光艳照人的容颜,温婉娴雅的书卷气,尤其是那双顾盼神飞的眼睛,澄澈清纯。我差点儿将她看作那年的兰息了。”
当年在莲花寺,与方兰息相见相识的一幕,又一次在鄂布眼前映过。
那天的情景,跟今天极为相似。只是风很大,还下着细雨。
一乘华丽的轿子,就在陡坡下面停下来。一位衣装华美、容貌出众的女子,在婢女的搀扶下,走出了轿子。
鄂布看到那位女子开始往上走,身形俏丽,巧笑倩然,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那女子眼看就上到鄂布所站的台子上了,不料脚下突然一滑,她惊呼一声,身体竟越过山径旁边的围栏,向左侧悬空的地方跌落下去。
幸亏鄂布眼疾手快,冲过来抓住了她的一只脚踝。
鄂布俯身抓住她腰带,将她救上来。
那女子惊魂过后,红了脸,垂头含羞,向鄂布道谢。
鄂布的心弦突然被她拨动,他与她寒暄起来,才知她叫方兰息,是梧国惠妃,到莲花寺还愿来的。
说话间,雨下得紧密了,他们就到莲花寺里暂避。
那场雨越下越大,一下就是几天,将他们阻隔在莲花寺里。
鄂布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又最难忘的几日……
鄂布面前的人穿过来走过去的,那个佛堂的门却一直关闭着。
鄂布觉得不大对劲儿,那女子进去的时间不短了,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鄂布于是上前去推佛堂的门,门被推开了。
鄂布往里面看,见一位僧人闭目合掌坐着,里面还有一个陌生女子面有泪痕,神情恍惚。
鄂布问僧人道:“刚才有位女子进了这佛堂,她去哪儿了?”
僧人眼睛都未张,答道:“这里人来人往,不知施主问的是何人。现在只有这位女施主身体有疾,贫僧正为她祈福驱灾。”
鄂布有些诧异,暗想定是自己刚才走神,没看到那位女子出来。于是慌忙从佛堂里出来,在寺中寻找那个女子。
鄂布往寺里面找寻了个遍,不见那女子身影。又回到寺外的平台上时,才看到无数官兵封锁了进出莲花寺的山路,在找一位女子。他还听到有人报告说,女子进了佛堂不见了等话。
鄂布便知他们所找,跟自己所找之人,是同一名女子。
这么说,自己应该没有看错。那个女子进了佛堂,就没再出来。难道佛堂里有暗道不成?
鄂布想到这里,返回那个佛堂,见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他仔细察看,却并未发现密道一类的机关。
鄂布心中诧异,他嗅见一种奇异的花香,淡淡地弥散在房间里。
这种花香很特别,鄂布觉得似曾相识,他想起自己刚才进佛堂时,就闻到过这种花香味儿。
这佛堂里,怎么会有这种花香味儿呢?是茶香吗?
鄂布又在莲花寺上上下下仔细查找了一遍,依然没找见那名女子。
显然,那些官兵也一无所获。
此时,天已经黑了,官兵撤走了。
鄂布只得也带了侍卫回去。
走在路途中,鄂布一直苦苦思索着那名失踪女子的去向,还有那种奇异的花香。
鄂布突然眉头深锁,眼前一亮。他记起来了:那种花香,是曼易花的香气!
曼易花,就是黎塘国人称作易容草的雪山毒花,鄂布有个侄子曾被异母兄弟毒害,中过这种毒。中毒之人身上便会散发这种花香。幸而不久前求到了世外高士清虚真人的方子,才解了此毒。
鄂布突然明白:自己进入佛堂,看到的那个陌生女子,应该就是酷似兰息的那位女子,她显然中了曼易花的毒,被易了容!
鄂布勒住了马缰绳,想折返回去救那名女子。可是……此时再回去,应该已经来不及了……
鄂布从此心里没有安宁过,他眼前总是交替闪现兰息和那名女子的面容。
那名女子是谁?为什么长得酷似兰息?她会不会是……
鄂布心里疑惑,却不敢多想。世上哪会有这么巧的事?
但鄂布一直有块心病:那年兰息派人给他送信,信上只有短短两行字:两个月之后,莲花寺接子。
鄂布明白兰息有了他们的骨肉,立刻回复:“找住持。”
鄂布当即就派了可靠的人到莲花寺跟住持交待过,并且在寺中住下等候接应。然而,两个月过去了,三个月过去了,半年又过去了……
鄂布猜想兰息出宫不自由,一定还在寻找时机。于是焦急而又耐心地等待消息。
后来,鄂布无意中遇见了兰息身边的婢女,询问她兰息的消息,却意外得知她早已仙逝而去。
鄂布如雷轰顶,五内俱焚,他又问起兰息膝下可有儿女,那婢女似乎讳莫如深,冷冷地回答没有。
往事不堪回首,那段短暂的甜蜜,给鄂布留下的,却是长期的相思和痛苦。
鄂布年年都去兰息墓前祭奠。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年在兰息墓前,竟然见到了那个在佛堂中失踪的女子!
而她,果真跟兰息有关联:她是兰息的亲生女儿!
当鄂布从她比比划划中明白,她是兰息的女儿时,鄂布的眼泪差点儿奔涌出来。
“两个月之后,莲花寺接子。”算算兰息逝去的日子,看看这女子的年龄和周身的气质,鄂布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极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女儿!
鄂布遏制住情感的狂涛,对这个女子讲他是兰息最亲的亲人,向她讲述了自己在莲花寺中看到她、找她,直到意识到她中了毒,一直内心不安,愧对兰息的事。
鄂布的坦诚陈述,让葴凝对这个素昧平生的人,产生了极大的信任和亲切感。
最后,鄂布讲到他侄子也中了此毒,不久前已经医好,而自己还剩下有解药,想带葴凝回去解毒一事。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