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葴凝听到苏虞说“昔日的情分”,她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
“亏他还提起昔日的情分!若苏虞心中还有情分,怎么会不顾她的颜面,下旨将她遣归?!若他心中还有情分,在迪化城外谈判时,他怎么会讲出‘无关痛痒’那样绝情的话语?!倘若他心中残留一丝半点的情分,就不会无情地下令将她送入烟花之地!”
葴凝的心,早就被苏虞击得碎落一地;葴凝的情,也随着苏虞对她的处罚,彻底幻灭了。
昔日的情分,只不过是过往繁华的一梦,梦醒时分,倍觉凄苦寒凉。
葴凝看都不看苏虞一眼,淡然地说:“多谢皇上隆恩。至于从轻处罚,我看就不必了!”
葴凝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苏虞气得浑身颤抖。他眼睁睁地看着葴凝从他身边远去,留,也不是,不留,也不是。
丰登山庄的大厅里,不时传来女子哀求和啼哭的声音。
原来,东瑗听说葴凝遭处罚,被送进了醉花楼,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儿来后,东瑗就哭哭啼啼地央求苏虞手下留情,放葴凝回来。
苏虞铁青着脸,任她磕破头皮,都不肯答应。
滕庄主锁着眉头,一脸苦相。他看苏虞一脸盛怒,也不敢多口。
滕夫人在一旁抹着泪,她几次欲言又止,犹犹豫豫的,最后终于忍不住,开口求情了。
“皇上,葴儿忤逆,是有过错。可皇上跟她多年情好,就念在昔日情分上,宽恕她一二吧!”
滕夫人提到“昔日情分”,苏虞更恼火了。
“昔日情分?!葴凝心中哪有昔日情分?!她宁愿去青楼,都不愿跟我重归旧好了!在她心里,我苏虞就不值一文吗?!”
苏虞越想越气,于是下令此事不准再进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大厅。
晚宴依旧设在大厅里,小顺子站在苏虞一旁,服侍着苏虞用餐。
滕庄主见东瑗的座位上空着,就问了一句:“小瑗呢?小瑗怎么没来用餐?”
滕夫人急忙给他使眼色,一面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大概是不舒服,在房里休息吧!别管她了,咱们趁热吃。”
苏虞掀起眼皮,往小瑗的空位上扫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顺子!”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你去叫东瑗过来,一起用餐吧!过会儿饭菜凉了她再来,滕夫人还得麻烦着再给她热饭。”
“皇上,这等小事,您就别操心了!大不了奴才一会儿给她热饭就是。您只管用餐吧!”
“叫你去你就去!”苏虞拉下了脸。
“皇上……”小顺子说,“东瑗她……她没在房里,奴才看到她……她骑着马,出去了。”
苏虞瞥了小顺子一眼,呵斥道:“侍卫都是摆设吗?没有朕的旨意,她如何出得去?!”
“皇上息怒。皇上您说得对,侍卫不放她出去,是奴才……斗胆,亲自……送她出去的。”
“狗奴才!”苏虞骂了一句,说:“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他于是也不再深究。
苏虞心里很清楚,东瑗一定是去了醉花楼。
虽说苏虞已经派了侍卫到醉花楼,名为看管,实为保护葴凝。盛稳也会跟鸨母交待清楚,要她悉心照顾好葴凝。
可是,葴凝到底人在疏境。东瑗为人机警,对葴凝忠心耿耿,有东瑗这个贴心使女陪着葴凝,苏虞自然会更放心一些。
葴凝住在醉花楼楼上最华丽的房间。
老鸨接到盛稳的银两和授意,要她悉心照顾好葴凝。
老鸨久历人事,头脑灵活,便知道这位葴凝大有来头,因此朝夕小心侍候着,吃的用的都挑上好的,唯恐葴凝受一点儿委屈。
这日,醉花楼里来了位陌生的客人。
这位客人面如冠玉,俊美的眼睛乌黑清澈,挺拔好看的鼻梁,更显得他气度非凡。
客人取出两锭纹银,声称要见醉花楼里新来的花魁葴凝。
老鸨吓了一跳,说:“这位爷,您给多少银两,我也不敢让您见她呀!这位姑娘名为花魁,实际上可是官家人寄养在这醉花楼里的,您想都别想,没准把脑袋都想没了!”
那位客人笑了。
盛稳赶紧进来,命老鸨将他带进葴凝的房间。
老鸨不敢怠慢,满脸春风地在前面引着,带客人上了楼。
“葴凝姑娘,有客人到了,赶快出来迎接。”老鸨在外面敲了门,客气地说道。
东瑗怒容满面地拉开门出来,她正要呵斥老鸨,猛然看到老鸨口里的客人,赶紧躬身施礼。
那位客人进了葴凝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葴凝看见进来的“客人”,吃了一惊。她侧过头去,继续品她的茶,没有理睬那位“客人”。
“花魁娘子,鸨儿是怎么调教你的?!怎么见了你的恩客,连个招呼都不打。都像你这样怠慢客人,这醉花楼的生意,还怎么做呢?”
“嫌怠慢了?”葴凝毫不客气地说,“殷勤待客的姑娘多了去了!你自己不会挑人,怨得了谁呢?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像您这样寻花问柳的臭男人,就不劳您为醉花楼的生意操心了!”
客人微微抿了抿嘴,控制了想要显露在嘴角的笑意。
苏虞以前很少见葴凝牙尖嘴利地驳斥他。
“怎么样?在这里还待得惯吗?若是有什么想法,可以求求你的恩客,或许爷帮得上忙!”苏虞暗示地说。
“这位爷真是好心哪!葴凝在这里很自在,没有宫中的倾轧争宠,也不用忍受猜忌羞辱,我啊,还真是乐不思蜀!”葴凝仍是这样不识抬举。
“是吗?!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这可比到玮国当皇后,守着那一个男人快活多了!连偷情都省了!”苏虞的语气里充斥着讥讽。
“这位爷想必是这里的常客,您对醉花楼的生活可真熟悉啊!不过,您有没有想过:您在皇宫后院,不也是过着这样的日子吗?只不过恩客变成了女子罢了!爷何苦五十步笑百步呢?!” 乌夜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