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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稍微冷了一下,谁都知道,陈永福是大顺军中最会守城的武将,太原守军本来就以明军的投降部队为主,陈永福也和他们更熟悉,由他来防守太原,自然比白鸠鹤更加稳妥。可是陈永福的忠诚度究竟是否靠得住?他的儿子陈德已经成了多铎的部下,有很多人不禁怀疑,他要求留下断后是不是为了脱离部队?会不会主力部队一离开太原,他就直接向清军投降了?
陈永福也很清楚同僚们对自己的怀疑,他并没有去辩解,而是静静地等着田见秀的回答。田见秀缓缓点了点头:“我军之中,再无比文水伯更擅守城的将军了,守卫太原之任,就交给文水伯了。太原的百姓大多都已经被赶走了,我军从太原出发之后,大约八天就能赶到平阳与光山伯会合,那时清军就无论如何也追不上了,届时请文水伯立刻突围,进入吕梁山中,李来亨的部队会在那里接应。”陈永福领命,向顺军众将一拱手:“拙荆现在西安,若是此战之后陈某不能归来,还请诸公看顾。”
刘芳亮突然明白陈永福的用意了,猛然站起:“文水伯,无论如何请一定按时突围。”陈永福没有回答,只是对刘芳亮拱了拱手,退回原班。
顺军主力撤出了太原,留下陈永福、张雄等部一万人留守太原,山西节度使韩文铨,巡按李若星等文官也留下来协助管理后勤、民政。袁宗第最后撤离太原,临走前回望了城头一眼,陈永福肃立城头,也望着他们,袁宗第有预感,自己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到陈永福了,他叹了口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随着田见秀等人的离去,清军也赶到了,很快便里三层外三层地将太原包围了起来,如铁桶一般。
八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清军在这些天中五次攻城,都被陈永福击退了。夜色降临,八万清军的营火漫山遍野,蔚为壮观,陈永福与韩文铨坐在城头,面前摆了两壶酒、几样小菜,观赏这难得的景象。
陈永福说:“这景象让我想起当年孙督师与皇上的决战,当初十万秦军出关,也是这样声势浩大,气吞山河,可是外强中干,缺粮,瘟疫,还有内部不和,军无战心。只可惜这一次的敌人没有这么好对付了。”韩文铨说:“那个时候,我们还都是皇上的敌人,世事之变幻,时非人力所能预料。”韩文铨原本是明朝的真定巡按,也是前不久才投降大顺的。韩文铨轻啜一口杯中酒:“文水伯似乎没打算突围。”陈永福说:“我不走是应该的,大人为何也不想走呢?”韩文铨说:“身为山西节度使,连太原都丢了,我又有什么颜面回去见皇上。”陈永福说:“是皇上下诏弃守太原的,大人何罪之有,就算不是皇上下诏,皇上也不会像先帝那样随便迁怒于人。”“皇上”是李自成,“先帝”是崇祯,这两个称呼混用,还真是有十分荒诞的感觉。
韩文铨说:“我这个想法,说来也有些傻气。自东虏入寇,与本朝交兵以来,武将殉国者众多,文官殉国者却寥寥无几。如今本朝所设节度使已失其四,真保节度使马重僖大人是武将,战死殉国,就不必提了。徐淮节度使吕弼周、河南节度使梁启隆都逃了,遵化节度使宋权谋反被诛。文官非叛即逃,已经快成了笑话了,将士闲谈之间,也多有拿我们打趣的。我若做了本朝第一个殉国的文官节度使,想必这等言语自会止息了。”陈永福说:“这又是何必。”韩文铨说:“将军是武将,打仗是在行的,但围城之中组织民夫,安抚百姓,还是得有文官才行的。泽侯让我们八日突围,是为了我们着想,但我们在这里多坚持一天,皇上就多一天时间组织兵力,潼关决战的胜算也就多一分。人生自古谁无死,我韩文铨今日身死国难,只要能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自可名标青史,流芳百世。倘若做了亡国臣虏,纵然享百年之寿,终究不过与草木同朽,来此世上一遭何为。”
陈永福说:“我想的就没那么多了。我那个不孝子已经叛国降虏,我若不死在这里,陈家将来如何在大顺朝立足?内人现在西安,已有身孕在身,将来还可传我陈家宗嗣。皇上仁义念旧,必会厚待我家后人。”陈永福顿了顿,说:“当年我乞食街头,为求生而投军,靠战场杀敌做到总兵,打的都是流民,从来没想过自己做的事是对是错。可是和皇上交战之后,我越来越迷惘了,我带着兄弟们为朝廷流血拼命,朝廷却连口饱饭都不给我们吃。老百姓们拼了命也要去帮所谓的‘流寇’,我们官军倒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我大大得罪过皇上,可皇上不计前嫌,待我如闯军旧将一般无二,单是这份恩情便不得不报。更何况我打了一辈子内战,如今终于可以抗虏报国,身为武人,纵然做不了岳武穆,至少也要做张世杰。”
永昌元年十月二十四日,太原守军没有按照原定计划突围,而是选择继续坚守。清军环城猛攻,无日不战。
十一月一日,清军第一次登上了太原城头,又被守军拼死击退,都尉张雄战死。
十一月二十六日,太原城西北角在清军重炮持续不断的轰击下终于坍塌,清军潮水般涌入了城内。
陈永福战死于东门城楼,韩文铨自尽于衙署,巡按李若星并不太想自尽,韩文铨帮了他一把。
“一个小小的太原,耽误了我们四十天的时间!”阿济格暴怒不已,按照这个速度,等多铎和李自成的决战打完了,他都不一定能拿下延安和榆林,想抢在多铎前面攻下西安更是不可能。阿济格问道:“对李来亨的清剿怎么样了?”他的侄子,代善第七子满达海说:“我们已经攻下了岢岚和五寨,李来亨已经被逼到保德、河曲二城了。”阿济格说:“那不就是还挡在我们进兵陕西的路上吗!”代善第四子瓦克达说:“我们在太原耽误的时间太多了,而且位置也太靠南,再驱走李来亨还要更多时间,我们是不是考虑不从保德、府谷渡河,选择吴堡或者葭州?”阿济格愤怒地一锤桌子:“立刻进兵吴堡,我要取下李过的项上人头!” 让明末不留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