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校园孙永乾叹别离,送恩师王世覃颁奖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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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缨笑瞪耀全一眼道:“四叔,你咋总是取笑我呢?孙老师给我当领导了,我不用说,工作肯定要更努力了,免得人说领导照顾石门沟来的老师。我肯定不能给孙校长的光辉形象抹黑,是不是?”孙老师笑了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耀全道:“红缨嘴就是残火。”红缨道:“那咱就说好了,送孙老师的人手,我算一个,你再派一个男劳力。”耀全笑道:“我是这样想的,达山他银花呢不是快出嫁了吗?少不了要去供销社买东西。所以就照顾一下,叫达山跟瑞年送孙老师。也不叫瑞年白跑路,到时候给达山多记一个工。红缨呢,你送一下你领导也是应该的,但是队上就不给你记工分了。”
红缨笑道:“看四叔说的!我是问你要过工分的啊?”耀全哈哈一笑……
当晚一众人在李天智屋酒足饭饱之后,又说了一会儿闲话。然后,耀全、兴文、红缨、沈冬梅等人便告辞走了。孙永乾又少坐了片时,问了问玲玲的情况,随后也起身要走,说是他马上离开石门沟小学了,心里很有些牵挂,想在学校再住上两个晚上。李天智再三挽留不住,只得让他走了,但也少不得叮咛他回学校后早点睡,明天早点过来吃饭。……
启程的这日,孙老师起了个黑早,打点完行李后,就站在空荡荡的操场上,仰起头静静地瞅着天空发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亮了,他轻叹了一声,然后就去开了学校大门。在校门口站了一会儿后,他又回到操场上,心里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着,脚下却不知不觉间来来回回踱起步来。突然,他又想到了玲玲,想到了发生在他与玲玲间的那些事情,便自言自语道:“离开石门沟也好。你走了,我也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达山跟瑞年来了。见孙老师在那儿一边看天一边转圈儿走步,达山就没好意思喊他,只默默的站在操场上,掏出烟袋并装烟末的荷包,搲了一锅烟点上,抽起来。郭瑞年也默默站了半会,却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叫了声:“孙老师。”孙老师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朝他笑笑说:“瑞年来得生早。”郭瑞年嗯了一声。
孙老师见瑞年肩上挎着一个写着“为人民服务”字样鼓囊囊的黄挎包,不觉有些诧异,在他的印象中,郭瑞年是从来没有背过书包的,于是便问:“瑞年今儿还背个书包?”瑞年道:“这是梅子的书包,她今儿要放羊,来不了。她给老师买了两个杯子,叫我捎来了。”一边说着,便从包里掏出了两只印有花纹的玻璃杯,递给孙老师。孙老师推让道:“倒害得她花钱弄啥呢!”瑞年道:“梅子叫我一定要给你,你要是不要,我也没办法给她拿回去。”孙老师只得接了杯子。瑞年却又从挎包里掏出两只鞋垫子递到孙老师面前说:“我没啥送老师的,这是我二姐纳的,老师你拿上垫脚。”孙老师笑道:“瑞年还真细心!”将那两只杯子摞在一起,然后接了鞋垫。
达山、瑞年随孙老师进屋后,却见行李都在床上放着。行李不多,除了一口棕箱子、已经捆扎停当的几捆书,绑在一起的被褥外,再就是用网兜网着的洗脸盆、电壶、饭碗、碟子之类。达山将行李一一拿手试了试,问道:“咱啥时候走?”孙老师道:“再等一会吧。……没想到临走了,还有点舍不得,还总想再多呆一会。”郭达山“噢”了一声说:“孙老师还蛮仁义。”
孙老师让郭达山和瑞年在床边坐下,他自己却在办公桌前的方凳上坐了,淡淡一笑说:“老郭,你是不知道。这不是啥仁义不仁义的,我在咱这儿呆的时间长了,学校里的角角落落,早都熟悉的跟啥一样,突然走了,心里就像少了点啥似的,空落落的。……”,又在瑞年肩上拍了拍说:“瑞年,我是因为当初你跟梅子不想念书,实在没办法了,才答应叫你俩不用到学校来,当个特殊学生的,没想到你两个也争气,竟然考试都在前头。所以,你跟梅子是我的贵人,要是你俩一直好好在学校上学,我就不可能有啥办学创新,也就不可能调到中心小学去。……但是话说回来,瑞年,尽管我调走了,可我还是你跟梅子的老师。你们今后是继续当特殊学生也好,还是回到学校上课也好,我都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文化。文化学好了,以后会有出息的。”
瑞年嗯了一声。郭达山却有些熬煎的说:“孙老师,你说孔老师来了,会不会硬逼着瑞年回学校呢?我屋里实在是把作,瑞年虽说还是个小娃子家,但他这几个月不到学里去,又是放羊,又是挖药,在屋里做啥也勤快,确实给屋里帮衬不少。要是孔老师硬要叫瑞年回学校,你说倒咋办呢?”
孙老师道:“一个老师一个教学方法,孔老师我见的回数不多,也不知道他习惯啥教学方法,所以就不好说。不过,瑞年和梅子当特殊学生是上头肯定了的教学创新,所以,孔老师不可能反对的。但是特殊学生也是学生,尽管平时不用到学校上课,但开学时候还是得报名。瑞年和梅子想继续当特殊学生了,就在报名时候提出来,孔老师要是有啥不理解,就说是我同意的。……不过,凭良心说,到学校上课肯定要比自学要好一些。所以呢,以我看,如果能回学校上课最好,要是想继续当特殊学生呢,也行。不管啥方式,都要把文化学好!”
郭达山道:“孙老师说得都对着,我的意思呢,瑞年就继续当特殊学生。如果跟别的学生一样到学校上课,课本、作业本、钢笔水,哪一样不花钱?我屋又困难,能省一个是一个。”孙老师笑了笑说:“倒也是。但是,就算是当特殊学生,也得过上几天就到学校去一趟,了解一下课程进度,有疑难问题了,就问一问孔老师,就算没有啥疑难问题要问,跟老师说上几句话,他心里总归是舒坦的。”郭达山急忙说:“孙老师说得对着呢!”又跟儿子说:“瑞年,孙老师的话你可好好记着,都是为了你好!”瑞年嗯了一声。
少顷,又是一阵吵喳喳的声音从校门口方向传了过来。孙老师道:“像是王施覃那几个,我出去看一下。”说话间已站起身来,朝外面就走。达山、瑞年便也起身跟在孙老师后面出来。
从校门处进来了一大伙人,却都是石门沟小学的学生,领头的是王施覃。见了孙老师,王施覃大老远就喊了起来:“孙老师,我把咱学校的娃都约伙来了。大家都来送你呢。”孙老师心里一阵激动,嘴上却说:“你们都跑来弄啥啊?也不晓得在屋帮大人做啥,一点都不听话!”一边说着,却朝施覃他们迎面走了过去。他大略数了数,总共来了十几个娃,除过施覃外,汪衍哲、张纠徍等其他班干部也都来了。张纠徍说:“昨天一大早王施覃就跑到我屋商量,随后又把汪衍哲叫上,给同学齐齐都通知到了,除了串亲戚没回来的,剩下的人今儿都来了。”
孙老师笑了笑说:“既然你们来了,我就再给你们交代几句:孔老师来了后,你们一定要尊重他,班干部要好好配合他。不管谁来当老师,都是培养革命接班人。所以你们不能因为老师换了,就胡球捣蛋。孔老师脾气比我好,但是教学经验也丰富,所以他调回来了,也是大家的福气,不要辜负了。”
王施覃回头看了同学们一眼,高声说:“孙老师说的太对了!大家赶紧拍手!”同学们果然“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王世覃又笑嘻嘻的跟孙老师说:“我们商量过来商量过去,就是不知道给老师送啥好,吃的呢,又搁不住,买啥呢,又怕人说我们拉拢腐蚀老师。想来想去,最后决定给老师发个奖状。”孙老师笑道:“你们还翻了天了,学生给老师还发起奖来了?”
王施覃又嘻嘻一笑,然后转身给一位女同学说:“秀英,还不把奖状拿出来?”那个叫秀英的女同学便将背在身后黄书包移到胸前,将半截子斜戳出包外的那个纸卷儿掏出来,递给屎蛋子。王施覃解开绑纸卷的绳子,将纸卷展开,“吭吭”两声,就开始念开了。孙老师含笑看过去,却见那奖状的背面竟是年画——应该是将一张年画裁了一半,便寻思,这些娃不知道在搞啥名堂呢?就没有细听王施覃都说了些啥。
接过奖状后,孙老师不由得呵呵一笑,说道:“哎呀,你们可也真能折腾!倒也是用心了!”原来这奖状是用各色蜡笔在半张旧年画的背面画的,尽管画得不太像真奖状,字却得还算工整,正文写的是:“敬爱的孙永乾同志热爱党的革命教育事业,工作认真,为石门沟小学的革命教育工作作出了突出贡献,特发此状,以资鼓励。”落款是:石门沟小学全体同学。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