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会场张纠徍胡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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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年他们进了供销社院子后,跟着前面的队伍,从几排平房的山墙外向北走去,很快便来到了会场。这是一个很大的露天场地,已经站了很多人。会场的北边又是一排平房,平房西段是一个三开间的会议室。瑞年朝前瞅去,只见大家排着整齐的队伍,络绎不绝的从会议室的西门进去,又从东门出来,到会场里指定的地方站住。
……终于轮到瑞年他们进入会议室了。瑞年一进门便看见正墙中央高悬着一幅巨大的毛主席绣像。主席像的眼睛安详地凝望着每一个从他像下经过、毕恭毕敬行礼的人……,好多人一边行礼一边就嚎啕大哭起来。
轮到那位四川姑娘行礼了。只见她扑通一声,长跪在地,早已泣不成声。守在主席像两侧的工作人员赶紧上前扶她,她却百般不肯起来。……等到瑞年给毛主席像行礼时,他先望了一眼他老人家那祥和的面孔,紧接着又瞥了默然矗立一旁的李书记一眼。他觉得李书记的表情有些古怪,便忍不住想笑,却终于将牙一咬,勉强忍住了笑,照着纠徍的样子,向主席像弯了弯腰,就走过去了……
露天会场上的人越聚越多,便越来越拥挤了,其拥挤程度何止是在河滩上以及街道上时的三倍五倍,想要挪一挪窝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不过这却正合张纠徍的心意,他站在那四川姑娘的身后,正好可以借机与她贴得更近。好半天过去,他终于有些按耐不住,便回头跟站在身后的瑞年小声说:“不信你看,我敢摸她的沟子。”瑞年咧嘴一笑,没有言语。纠徍也笑了笑,又四下张望了一下,然后便将身子拧了拧,又故意朝前一靠,前胸便贴在了四川姑娘的后背上,几乎同时,他的手便摸在了她的沟蛋子上。
四川姑娘旋即扭头瞪住他,眼里却满含悲愤。可是大庭广众的,她又不好不顾脸面的大声嚷嚷,便只能低声央求纠徍说:“你咋老欺负我一个讨米子呢?也不嫌造孽?”纠徍却满脸严肃,也低声说:“你可是冤枉我了,你没看挤成啥了?都怪后头的人,往前一涌,我没站稳,就扑到你身上了,该没把你哪儿咋了吧?”那姑娘叹了口气,然后就目视前方,不再言语。
纠徍见她如此,暗自思忖一会,胆色就越发大了,遂捏住了她的一只手,又附在她耳边悄声说:“好亲姐呢,我喜欢你,喜欢得不行。你给我当媳妇行不?”那姑娘登时羞得满面通红,连连摆动手臂,想要从他的手中抽出手来,可是他捏得太紧,她又是那样的瘦小,如何能成功呢?便无奈地长叹一声,不再挣扎了,也不再理他,却将嘴唇紧紧咬住。纠徍心中暗喜,便又悄声对她说:“……你是答应给我当媳妇了?追悼会一开完,你就跟我回去。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四川姑娘不语。纠徍又将另一只胳膊朝前一环,搂住了她的腰。她还是不言语。……半日后,纠徍又说:“媳妇,你还没说你叫啥名字呢。”
那姑娘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声说:“我叫方秋云。~~你是耍戏我呢,还是真的要我?”纠徍急忙说:“媳妇,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说话又不是放屁。开完会你跟我走就行了。”接着,纠徍又倒豆子似的给方秋云介绍了他家里的情况,对他姐张红缨更是吹得天花乱坠,说她如何如何能行,先是考上了民办老师,然后又考上了公办代理老师,并且她还是语文教学组的组长,五年级三个班的语文都是她给教……
瑞年吃不准纠徍是在耍戏这个叫秋云的姑娘,还是真的喜欢她,反正见他俩说话已经很投机,心里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便不想杵在这儿了,便拧了拧身子,从那个队列挤了出来,东张西望起来。突然,他看见了张长玲,便一叠声大喊起来:“妈!妈!……”使劲朝那边挤过去,好容易才挤到她身边。尽管在家里时他们母子俩很少能够和颜悦色的说话,可是这会儿他们竟像是久别重逢一般,张长玲不住的问他这问他那,又骂他也不早点寻过来,害得她操了半晌子心。不一会儿,郭达山拉着三妞的胳膊也挤了过来。原来是长玲担心三妞没跟他们老两口在一块会被瞎怂男娃子胡骚情,才叫达山去寻她的。所幸三妞长得也只能说是不丑,所以并没有谁骚扰她。
一家人说了一会话后,瑞年又四处张望起来,他很希望在这稠密的人群中能够找到梅子,更希望她也能挤到他这边来。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看见了梅子。她跟她妈及两个兄弟都站在会场南侧那排房子的屋檐下,离瑞年这边不是很远。他朝梅子那边使劲招了招手,大叫起来:“梅子!李梅子!”尽管会场里人声嘈杂,可是梅子还是听见了瑞年的声音,遂循声看过来,也举起手招了招,欢喜的大声说:“瑞年,你们过来吧!没看天阴得!怕要下雨呢!这儿刚好能避一下。”
瑞年便跟母亲说:“妈,咱过梅子那边吧。”张长玲先是不愿意,但是抬头看了看天,果见阴沉得可怕,便又答应了瑞年的请求。于是,一家四口便艰难地朝梅子那边挤过去。……
李书记站在会议室外的房檐坎上,开始念悼词了,全体人员都肃默起来。悼词念到快一半时,会场里的哭声已嘤嘤呜呜响成了一片。悼词念完了,李书记脸上也完全没有了血色,两行眼泪顺着惨黄的面颊长流下来,脚下踉跄一下,竟有些站立不稳了。主持追悼会的唐文书赶紧上前将他扶到一旁坐下。因为距离在北京天*安*门广场召开的追悼会开幕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唐文书便又讲了一会话,少不得要重申会场纪律,接着便要求广大革命群众要化悲痛为力量,继承毛主席遗志,将无产阶级革命事业进行到底。
天*安*门广场举行的毛主席追悼会实况转播开始了。那个追悼会一定很长,光是参加追悼会的人员名单就念了一个多小时。瑞年早就听得不耐烦了,便四下张望起来,却见好些人都没有认真听,有人在窃窃私语,更有一些妇女已拿出针线活做开了。瑞年又瞅了瞅梅子,却见她也开始纳鞋底子了。他的视线又不知不觉间移到了她的胸前,落在那朵小白花上。过了一会儿,他将她的袖子偷偷一拉,小声说:“你那个白花真好看。”梅子低头瞅了一眼那朵小白花,微微一笑说:“我自己做的。反正我是白衫子,就是戴上远处也看不清,你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瑞年偷眼瞅了瞅父母、三姐、梅子他妈以及传江、传河,见他们有看着前方的,也有抬头看天的,似乎都在听,却都没怎么注意他和梅子。他便咧嘴一笑,快速从梅子胸前摘下了小白花,给自己别上。之后,他又在她左手背上轻轻捏了一下。梅子便含笑瞪他一眼,前后左右看看后,又悄声问他:“你妈见了你的新鞋说啥没有?”
瑞年正要说话,却听得郭三妞笑着嚷了起来:“你两个叽叽咕咕的说啥呀?有多少话在屋里说不够,跑到这儿还说?”郭达山两口子及毛顺珍闻言都转过脸来看。瑞年有些不好意思了,把脸微微一红,嘻嘻一笑,却并不言语。梅子也微微红了脸,笑着埋怨说:“你们看,瑞年把我的小白花抢去了,我问他要呢,他还不给。”毛顺珍笑着嗔怪女儿说:“梅子真是个小气鬼!瑞年拿去了就拿去了吧,你还要啥呢?谁戴上不都是一样给毛主席行孝?”张长玲却瞪了儿子一眼,责怪道:“瑞年手可真长!还不赶紧把小白花还给梅子?”毛顺珍急忙说:“你表妈!看你说的啥话!他两个娃闹的耍呢,你还当真啊?”张长玲便淡笑了一下说:“我也闹的耍呢!”瑞年和梅子却偷偷地相视一笑。……
突然,轰隆隆一阵雷声滚过天空。紧接着,稀稀朗朗榆钱大小的雨点便直砸下来。不一时,雨已连成了线,又密又粗,瓢泼似的,直往下倾泻。会场登时大乱。人们不顾一切的往房檐底下涌,涌不到房檐底下的,便纷纷脱了衣裳顶在头上遮雨。……终于,开始有人偷偷往院外溜了。把门的民兵表面上尽管又是盘问又是阻挡,可是只要你递上一根烟,再说上一句:“我憋得不行,上厕所去呀!”或者胡扯一通别的看似合理的出门原因,他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你出去了。
因担心唐家河涨水,瑞年和梅子两家人也准备提前溜出会场了。他们一溜带串的从人堆里往外挤,足足过了十来分钟,才挤到了会场外围,便又随着涌动的人流,到了院门口。他们一个个终于先后混出了院门,便都长长的舒了口气。走着走着,忽听得有人说:“民兵撵来了!”两家子人便都撒丫子就跑,传江传河尽管还是半桩子娃,但是跑起来竟比大人还快。见他们跑,街上原来还在走的人便也都跑了起来。他们一直跑到河边才慢了下来,瑞年回头一看,却见从街上到河滩,络绎不绝的,也不知有多少人在跑。他并没有发现穿绿军装的民兵,就不由得窃笑了一下。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