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霹雳天降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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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顺珍骂道:“你咋一点儿都不害臊呢?我就是给你说这事呢。你跟瑞年咋?把你吊曳到这儿,算是弄啥啊?要是他屋里不愿意你,就不要跟他出出进进的,免得人说闲话。要不,他屋就赶紧请个媒人来,把事情说一下,瞎好定下来。要不,来做媒的肯定越来越多,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我是担心两头把你都耽搁了。”
梅子想了一会儿方说:“我也才十六岁,瑞年还不到十五岁。说起来倒也不算大。急啥呢?三妞姐都二十一二了,还没婆家呢,我急啥啊?总不能三妞姐还没找到婆家,就给瑞年说媳妇吧?那样的话,人笑话他屋呢。”
毛顺珍瞪了女儿一眼说:“不急,不急!等你急的时候就迟火了!那你倒是说,王明才说的那个小伙子,你倒是见还是不见?”
梅子把脸一沉说:“妈,你就给他说,说我暂时还不想找婆家,等过上一半年再说吧。”
毛顺珍道:“你这个死女子……”
梅子便又噗嗤一笑说:“妈,你只管放心。天底下只有剩下的瓜娃子,哪有剩下的瓜女子?就算以后瑞年屋不请媒人,我就不信再没人要我了?所以,你不用操心,就是操心,也是操闲心呢。”但是睡下后,梅子却辗转反侧的,很久也没法入眠。说实话,她对瑞年家以后究竟会不会请媒人来她家提亲,心里实在没底。尽管她对瑞年的爷爷和父母都格外的敬重孝顺,一如待自己的奶奶、父母般,可是她分明能感觉到,瑞年他妈待她一直相当冷淡……后来,她终于拿定了主意,有媒人来家里提亲的事,必须要叫瑞年知道,叫他心里也吃紧一下。……
次日早上,瑞年他们这一帮后生姑娘们仍在桐树坡附近上工。天麻麻亮时,瑞年、梅子和三妞便每人肩一只锄头,一道出发了。快到桐树坡时,他们遇到了玲玲、衍荣、凤兰三人。大家少不得停下来说一会话。梅子便问:面面粮咋不一块走呢?红缨笑道:“红缨姐怕是起了个黑早,我去喊她时,她都走了半个来小时了。我就想她真是干工作不要命了!那么早过桐树坡她也不嫌怕?!”
紧接着,玲玲又说了,她把凤兰送到河边就转来,衍荣会一直陪她到唐家河街道,然后他再去学校,她是专门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呢。大家免不了又笑一回。玲玲他们临走时,瑞年突然问道:“四姐,你昨晚上说今儿中午到我屋耍,是真的还是哄人呢?”玲玲笑道:“我啥时候哄过你的?我想干大干妈跟三姐了,所以今儿中午肯定要来的。瑞年,要不是这,我一转来就不到这坡上来了,直接就到你门上。然后呢,到个十点来钟,你就请个假回来,我给你教做饭,过年时候咋给你再教都教不会呢?我看你实在笨得可以……”
梅子笑道:“玲玲,你只个勾叫你瑞年兄弟,也不怕衍荣吃醋?”
玲玲笑道:“怕是我兄弟媳妇吃醋了吧?”将凤兰的手一拉,拧沟子就跑。衍荣跟在后面,便也急忙就走。……
不知不觉间又是许多时日过去。
刚开始当社员时,瑞年心中曾经有过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和喜悦。可是挖了一段时间地后,心里初当社员时的新鲜感便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特别是当他被编入基建队后,像二三十岁的青壮年男劳力一样的抬石头、打钎子、抡铁槌时,更是切实体会到了干农活的辛苦。他尽管有一股子蛮力,摔跤、打捶什么的,可以一个顶几个。可是他终归只有十几岁,长时间干重体力活还是有些吃不消,到基建队时间不长,他便肩上、手上都磨出了许多血泡,更是累得整日整夜都觉得身子像散了架似的。因此上,不管是在农田建设工地上,还是在家里,他都懒得说话,可是抽烟却比以前厉害了。这一切,梅子都看在眼里,少不得要常常宽慰他。瑞年也只有跟梅子在一起时,才会偶尔说说话,笑几声。
不过,当社员后,整日家浑浑噩噩的,日子倒也过得飞快,不知不觉间又到了秋日。眼下的农活较多,包谷、桐子、花生等等,都到了成熟的季节。瑞年、梅子等三十多个青年男女被编为摘桐子小组,由已升任生产队记工员的汪耀林分派活计和管理。
这一日下午,像往常一样,大家干了一会儿活后,又纷纷坐在桐树下歇息起来。小伙子们多半都要抽抽烟,再说一些荤荤素素的笑话的。瑞年则靠着一棵树干丢起盹来。媳妇姑娘们则纷纷拿出针线活,忙活开了,有的纳鞋底子,有的绣花样子,有的……,嘴上也是闲不下的,便东家长西家短的只个乱扯。梅子也在纳鞋底子,不过,大家闲扯时,她却甚少插言。……不知谁又说了个什么笑话,小伙子堆中竟爆出了一阵欢笑声。许是这笑声也感染了媳妇姑娘们,也或者她们也说起了什么可笑之事,于是她们一个个也都前仰后合起来。
可是突然,一个惊人的消息从天而降,欢笑声迅速消失,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呆若木鸡了。那高悬在唐家河街道后坡上高音喇叭仍在以低八度说个不休……不知是谁首先“哇~”一声哭了起来,紧接着,好多姑娘媳妇都嘤嘤呜呜哭出了声来。小伙子们有放声大哭的,也有无声垂泪的。不消片时,悲伤的哭声便响彻了桐树林的上空。
活是干不下去了,汪耀林便让大家原地待命,他去请示队长看该怎么办。很快他便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通知大家提前放工,都在家里准备准备,晚上去石门沟小学开忆苦思甜大会。
石门沟小学现在仍然只有孔宪堂一个老师。孔老师调回石门沟后没过半年天气,因各种原因,石门沟夜校便停办了。刚停办时,公社要求石门沟的夜校学员全部到丁家岭大队中心扫盲夜校上课,但由于路程比较远,学员们起初还能隔三差五的去听一听课,后来,慢慢的就去的稀疏了,再后来,干脆就没人去了。没有人去,上面也没人追究,因此,夜校便犹如陈年往事,渐渐被石门沟的社员们淡忘了。今年早些时候,又有新的政策下来,把唐家河公社所有的扫盲夜校全部停办了,却又选了几个点办起农业大学来。因石门沟小学比较偏远,生产队以及孔老师也没有积极争取,因此,石门沟小学便没能入选农业大学教学点。顺便提一句,这两年来,尽管孔老师教书十分认真负责,可是石门沟小学的教学质量却是较孙永乾执教时有了特别明显的退步……
且说瑞年回到家里后,跟往日一样,先去了爷爷的卧室,跟卧病在床的爷爷说了几句话。他想告诉爷爷毛主席逝世的消息,话到嘴边了,却又没说。他担心爷爷听到这个信后会伤心过度,从而进一步加重病情。在爷爷的床边坐了一会儿后,他便站起身来,默不作声的去了堂屋,在东山墙下坐了,一边抽旱烟,一边看着西山墙发呆。
不多一会儿,一串“哞哞”的牛叫声传了来,他便知道是父亲耕地回来了。去年秋天,因为郭德旺的身体每况愈下,队里便让郭达山接替郭德旺当了饲养员。此后,郭达山除了耕田,便是放牛,比以前自在得多了,工分却并不少挣。这两天,他便是在生地凸犁地。牛叫声穿过院子,去了房后头。过了一会,在一阵咳嗽声中,郭达山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瑞年扭头看了他一眼,问道:“大,高音喇叭你听到没有?”郭达山嗯了一声,默默走进门来,也在东山墙下坐了,抽了半会烟后,喃喃地说:“毛主席他老人家……”说了半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眼圈却慢慢的红了。又过了不久,在汪家老院子附近扳包谷的张长玲跟郭三妞回来了。
……张长玲母女俩一放下挎篮便去了灶屋,往常里,她们一去灶屋准是要做饭了,她们做饭,郭达山也是要帮帮忙的,于是他便也进了灶屋。可是现在,妻子和女儿并没有开始做饭,而是在离灶台不远处闷坐着。郭达山见她们并没有开始做饭,便不知道该给帮些什么忙了,也就木愣愣地坐在炕边,一边抽闷烟一边咳嗽。搁在以往,他边咳嗽边抽烟时,张长玲准要数落他的,可是今日,她却闷声不响的,看那脸上的光景,却像丢了魂一样。过了很久,张长玲方想起做饭的事,便让三妞烧火,她刮洋芋及剁猪草。郭达山也去拿了个洋芋挠挠,跟女儿一道刮洋芋。
瑞年闷坐了半日,也胡思乱想了半日。突然,他竟莫名的兴奋起来,遂霍地站起身,走到父母的卧室兼灶房门口,向里瞄了一眼,料想着一时半会儿饭是熟不了的,便又跑去找李梅子了。
梅子正坐在绣房里,抱着一领棉衣在纳,见了他,抬眼微微一笑问:“你跑来弄啥呀?还不回去想一下晚上咋给人忆苦思甜啊?”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