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瑞年退还旧信物,李珺瑶逃离伤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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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净胡说!我咋能哭?……”
瑞年又说:“其实,我对不起你,我骗了你……”说到这儿,慢慢低下头去,不再吱声了。
“说啊,我听着呢!”玲玲轻声说。
“我,唉……”瑞年不觉长叹一声,沉默了许久,方又说:“我心里老是想你,可是在你跟前我总不愿意说实话,总是装得不想你。……我不是只想跟你睡觉,我愿意为你杀人放火。……有时候我一想到你是衍荣的媳妇,就气得不行,恨不得把衍荣捶一顿。我也知道,我不该一直想你,这对不起梅子。可是我没办法。只要你在跟前,我就把谁都忘了,眼窝里只有你……”
“啊……这样不好。”玲玲笑钻他一眼,轻声打断他,“以后呢,你还是把对我的心思都搁到梅子身上吧。你要是再三心二意的,梅子该咋想呢?你能对得起她吗?至于咱俩,还是相忘于江湖吧。”
“啥江湖?我听不懂。”
玲玲不再言语,却仰头看起天来。瑞年便也不再说话,却茫然的盯着自己的脚尖出神。时间在沉默中又过了很久。
瑞年再次抬起头时,却发现玲玲正拿手背擦眼窝。
“……你又哭了?”瑞年不安的望着她说。
“胡扯!”李玲玲急忙把手拿开,微微皱眉说。
“可是你眼圈红着呢。”
“睫毛倒了,又擦出来了。不信,我笑给你看。”玲玲说着,果然莞尔一笑。瑞年也低头一笑,不再说什么。
突然,他又抬起头来,说声:“玲玲,我……”却没有下文了。
“说啊。”李玲玲紧望着他,脸上仍保持着那个灿烂的笑容。
“……以后再也不能对玲玲痴心妄想了,那么她的东西还留着弄啥啊?……”瑞年想到这里,又迟疑了一会,终于说道:“我想……,把你送的东西还给你。”
“啥东西?”玲玲淡淡地问。
“那把发卡,还有那两片树叶子……”
“哦?”玲玲愣了片刻,仍旧淡淡地说,“啥时送你的?我咋记不得呢?”
“你忘了?那一年咱不是到公社背书吗?回来以后,没过几天你就把发卡送给我了,还给了我两片树叶子,说是你在县城耍的时候摘的,石门沟没得那种树叶子。这多年,我一直搁着,谁都没叫看。”
“你还细心得不行!”玲玲说着,垂下头去。她再次抬起头时,苍白的脸上却悬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容。“还给我吧。”她说,“你何必留个负担呢?”说话间抬脚就往乱石岗下走。……
空手的玲玲与担着两桶水的瑞年回到场院里时,正碰上梅子抱了一抱柴禾,从场院边的柴禾堆旁直起身来,回身欲走。
“开个玩笑吧。”玲玲悄声说,也不等瑞年说话,就向他靠近了两步,同时冲梅子喊了起来:“李梅子同志!我都把你瑞年勾*引跑了,你还忙活啥呢?”
梅子闻声止步,扭头掠了他俩一眼,突然一笑说:“啥我的瑞年?珺瑶同志真会说笑话!你来了也不说给我帮忙做啥,就跟瑞年担水去了。你还空个手,咋不跟瑞年一块担扁担呢?”
“我本来想跟瑞年一块担扁担呢。”玲玲狡黠的一笑说,“可是瑞年心疼我,舍不得叫我担。我俩还商量好了呢:我不要衍荣了,瑞年也不要你了。我俩偷偷跑出去,到个没人知道的地方把婚一结,等六十岁了再回来。瑞年,你把咱俩商量的事都给梅子好好说一下吧。”瑞年此时已快到场院中间了,距离梅子不足十步远,便见梅子脸上是笑非笑的,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他心里尴尬极了,脸红得像蛋柿,一时不知该说啥好,只是咧开嘴,干笑了两下。所幸梅子并没有异常举动,只是淡淡的说了句:“……那我给你俩当媒人吧。”就抱着柴禾进屋去了。
瑞年这才多少释去些心中的尴尬,回头瞥了玲玲一眼。她的笑容早已消失,脸上是一副怅然若失的神情。“她没相信。”玲玲摇了摇头,微微一笑,轻轻叹息一声。
“瑞年,我先不进去了。你把东西取来吧。”她又轻声说,“屋里太闷,我在院子里看看。”……
瑞年从堂屋出来时,李玲玲却反剪着双手,斜靠在院边那棵白椿树上,半仰起头,微闭着双眼,似乎睡着了。
“四姐。”瑞年在她身边站定,轻轻叫了一声。玲玲没有应。“玲玲。”他又叫了一声。玲玲这才睁开眼来,淡淡一笑说:“哎呀!我咋就瞌睡了呢?……你,拿来了吧?”
瑞年便两只手分别从棉袄的两个口袋里掏出了发卡和树叶子。玲玲将那两片树叶瞅了半会,突然一伸手抢过来其中一片树叶,又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叶柄儿,轻轻一捻,那叶子便风轮似的转了起来。
她又将树叶举到眼睛正前方,眯起双眼,看了它好久,突然冷笑一声说:“喂!我说你这叶子呀!在啥地方钻了那么长时间?今儿为啥又回来了呢?喂!你给我说,你想到哪儿去?”又将它放在耳朵边,听了好久,然后对瑞年说:“树叶子说了,它想走呢,我只好送它走了。你不会见怪吧?”
瑞年想说什么,可是不等他开口,李玲玲早已将那树叶狠狠抛了出去。树叶在空中翩翩地飘了许久,终于落在了场院下边的那条土路上。然后,她又抢过了瑞年手中的另一片树叶,轻声说:“这片树叶,也送它走吧!可怜这两片叶子,在一块呆了这么多年,今儿却一个先走,一个后走!也不知道它俩能不能落到一块儿?”说话间早又将手一扬,那叶子便也朝场院下边飘去。
见玲玲这般光景,瑞年早又不知如何是好了,满心惶惑地说:“玲玲,你不要着气,我不是……”
“我生啥气呢?”玲玲淡淡一笑说,“我只是听从树叶子的吩咐罢了。哦,也不知道以前给你说过没有,那是两片银杏叶……”
“我没想到你会着气。”瑞年垂下眼皮,低声说,“那……,发卡我还是留下吧。只要你不着气……”
“不是给你说了吗?我不是生气!”李玲皱眉道,“你把发卡还给我吧,要不,我真的生气了!”瑞年没有言语,却也没把发卡还她。
“给我吧。”玲玲又说。瑞年却将捏着发卡的手往怀里一缩。玲玲看他半日,突然劈手夺过发卡,“咔嚓”折为两段,远远的扔了出去。
瑞年不知该咋办才好,不安地操着手,更不敢看她的脸,低声说:“玲玲,都是我不好。你骂我吧……,真的我不是……”
“好了,现在好了。”玲玲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你放心,我没生你的气!我有啥气可生的呢?你是梅子的女婿,我是衍荣的媳妇。你跟我本来就毫不相干。”顿了顿又说:“你忙去吧,我有点困了,想靠到树上眯一会儿。”
瑞年终于抬起头来,直望着她的脸说:“玲玲,你困了就到屋里睡吧。”玲玲不语。他又叫了声:“玲玲。”她仍然不语。他再次轻叫她的名字,她还是不吱声,看她脸上的神色,倒真像睡着了似的。瑞年无法,只得转身怏怏不快的往堂屋走去。
等他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玲玲方掀开眼皮,愣了半会,又转身看了大门口一眼,正好看见堂屋里瑞年的身影折向西山墙去了。她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翻身向东就跑。
她踉踉跄跄的,快要转过那道山梁时,终于没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她边哭边走,也不打算去汪耀全家了,只想尽快离开石门沟,赶紧上县城去,且在心里发狠道:以后再也不回这个鬼地方了!
就在她正要折向去往石头河的路上时,却有两只手将她的一条胳膊抓住了,几乎同时,一个声音响起:“好娃呢!我一听瑞年说你来了,就赶紧出来接你呢,你咋跑啥呢?”
玲玲收住脚步,扭头淡淡一笑说:“妈,我已经跟三姐坐了一会儿了。剧团里忙,我也没请下多余的假,得赶紧回去。……”
张长玲道:“看玲玲说的啥话!你能回来,干妈心里高兴得跟啥一样!咋能一口水都不喝就走呢?你咋眼泪巴叉的呢?是不是瑞年欺搡你了?”
“没有没有,瑞年乖得跟啥一样,咋能欺负我呢?是风大,一刮风,我眼睛就蛮流水。”……
张长玲又哄说了半天,李玲玲方勉勉强强的跟她回去了。
按规矩,午饭照例是臊子面。吃毕饭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人来送礼,张长顺便在礼房里忙开了。汪耀林给一干帮忙的男男女*女们分派了活路后,因开席还早,暂时无甚大事需要他主持,加之他驻个拐杖干活也不太方便,就没有去给别人帮忙,而是提了一壶酒去了礼房(也就是瑞年的卧室),给张长顺帮忙唱礼、记账。空闲的时候,挑担俩便少不得要就着饼干、花生喝几口酒。
李玲玲本打算在厨房里帮一帮忙的,可是因为她的衣裳太好看也太干净了,厨房里管事的温麻子因怕她把衣裳弄脏了,就不让她干活,而是叫她坐在炕上陪大家说说话就行。但是玲玲看着别人都在干活她却干坐着,便觉着不美,因此坐了不大一会儿,就又去陪三妞说话了。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