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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对！你叫我四姐就对着。”玲玲又笑看他一眼说，“以后有人没人，你都叫我四姐吧。这样，我就能一直把你当亲兄弟，不会想别的了。”

　　瑞年道：“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好，也对梅子好。……我妈老念叨你呢，说是等你出嫁时候，给你做一对椅子，再做一个火盆，当陪嫁……”

　　“我知道，干妈一直把我当亲女子一样……咱俩以后，就真的是亲姐弟了。”玲玲说着，不知怎的，眼里竟蒙上了一层泪样的东西。所幸天色太暗，瑞年并未看见。

　　不知不觉间，已到混水河桥了。街道到这儿已是尽头，桥那边一直到中心小学，约莫一里来长的路都是一边靠山坡一边傍稻田，路两旁竟连一户人家也没有。听着那混水河水的咆哮，看着那条在黑暗之中蜿蜒前去的土路，玲玲突然感到心里凉飕飕的，便停住脚步小声说：“你背我吧，我有些害怕。”

　　瑞年道：“我身上脏，害怕把你衣裳弄脏了。”

　　“我不嫌。”

　　瑞年便将身子一蹲，背她起来，朝前就走。

　　“你要是一直这样背着我，该多好啊！”玲玲突然吃吃一笑说，“只有现在，你背着我，我心里才是踏实的。”

　　瑞年道：“哦。”

　　“我突然想起个事情。”玲玲又说，“你恨不恨红缨姐？”

　　“我恨她弄啥？”

　　“以前，她为了撮合衍荣和我，可她也知道我跟你爱往一块儿钻，所以总是想尽办法要把咱俩拆开。”

　　瑞年咧嘴一笑说：“红缨姐咋还是个这人呢？”

　　“可是她好像有些后悔呢，所以我能看出来她的心思，她现在是想叫我继续跟你好。”

　　瑞年道：“她这人还怪得不行，以前是那样子，现在又这样子。”

　　“其实我心里明白。她是以为有把柄在我手里，所以她也想叫我感激她，不要乱说她的瞎话。”

　　瑞年笑了笑没有言语。玲玲继续在说：“其实我也真的很感激她。虽然她不说，我也肯定能打听到你在这儿修路，可是她一说，我心里还是暖和得不行。毕竟咱俩一年多没见面了……”

　　瑞年“哦”了一声。

　　……快到操场边的时候，只见操场里熙熙攘攘的，且时不时的有人将手电光往天上打，还有些半大小伙子在操场边上乱跑。瑞年因怕有人看见玲玲跟他在一块，对玲玲影响不好，便将她放了下来，想让她自己回戏台子上，而他则打算回住处去。可是玲玲却非要他留下来看她演出。瑞年只得答应了，就看着她走出十多步了，才慢不腾腾的往操场里走去……

　　这日晚上只演了《穆桂英大破天门阵》里的一个折子戏，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瑞年尽管没太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玲玲扮演的穆桂英在戏台上用长柄弯刀与萧天佐对阵时，他还着实为她捏了一把汗，生怕她打不过大花脸萧天佐，被萧天佐的大刀所伤。可是她竟然把萧天佐给打跑了，然后就一个人在舞台上将刀舞得呼呼生风，背上的四面旗子也跟着摆动。瑞年不觉看得有些呆了，正寻思平时风都能吹倒的玲玲在戏台子上咋就这么厉害呢？她却一错眼就跑进了后台。然后便又是好几拨人在戏台子上舞枪弄棒的打上一阵子，配合着他们打仗，锣鼓、梆子也敲得欢势。后来，玲玲又出来了，手上的兵器却换成了一杆枪，跟她对阵的那帮人都不经打，一个个都被她打跑了，有好几个还被她打得翻起跟头来，更有的还翻的是空心跟头，戏台子上便热闹得不行。瑞年不由得咧嘴笑了，见别人都一片声的叫好，他也想叫好，可是却又没好意思叫出声来。

　　……回到工棚时，瑞年竟心情大好。上床睡下后，竟又低声哼哼起《绣十条手巾》来。第二日，他虽然请的假还没完，却也没再休息，而是早早的就起了床，跟大家一块上班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瑞年心情一直都很好，每一日中午都要抽空去玲玲的住处坐一坐，每一日晚上，不管困不困，都要去看戏。看完戏回来，躺在床上后，或者回味玲玲在戏台子上的扮相和打扮，或者在心里头哼哼几句她唱的戏文……不过这几日，他与她相处的倒是十分规矩，只是说说话而已，并没有发生什么越外的事。……

　　唐家河的大戏不知不觉间就演完了。剧团的大部队人马便在前来接他们的敞篷汽车来了后就跟车走了。玲玲却果真请了几日假，同焦晓梅一道回了趟石门沟。红缨也信守诺言，跟她们一块回去了。本来，玲玲想让孔雪甯也到石门沟去一趟，毕竟汪衍雄的老家在这儿，她去认个地儿也是应该的。可是雪甯却找了许多借口，只是不愿意去，玲玲自然也不好强求她。玲玲她们三人是在吃过中午饭后不久走的，走之前，一块儿去了趟瑞年他们住的地方，跟石门沟来的那些个乡亲们兴高彩烈的说了一会儿话，自然也少不得要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话叫她们捎，或者，需要不需要她们转来时从家里给捎什么东西？自然有叫捎话的，也有让转来时捎东西的。可是瑞年并没说要不要让捎什么，玲玲也没问他。当然，他不必说，她也不必问，前一日晚上，他们已经相互说过了。她会把他的平安消息带回去，让他家里及梅子都知道他啥都美美儿的，也会在转来时给他带些干粮……

　　一转眼，又是半个来月过去。玲玲也早已离开石门沟回剧团了。玲玲走后，瑞年心里难免有些空落。并且时令将至夏收时节，天气愈来愈热了。瑞年心里便在空落之余，又被着炎热逼出了许多烦乱。因此，差不多每一日吃过晚饭后，他都要同张纠徍一道去河里洑水，以便忘却心中的烦乱。在水里游够了后，他们又会赤条条的躺在沙滩上，仰望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将天空看得时间久了，纠徍就会说：“郭革命，咱俩是在日天呢！”瑞年有些莫名其妙，便问：“啥？”

　　“日天！”张纠徍道，“咱仰巴拉叉睡到这儿，锤子指着天，不是日天是弄啥？”

　　瑞年咧嘴一笑：“你贼怂净胡说。”

　　纠徍道：“谁能像你，女娃子都跟着你转，锤子整天都没闲着。我命苦如瓜把呀！又没得谁想叫我x，就只能日天了！”

　　“你净胡说哈呢！”

　　“我要日天！”

　　瑞年又一笑，说：“你歪！”

　　纠徍又说：“日他先人的，也不见那个女的到河里来洗澡。你说，中学那些女学生为啥不到河里来呢？”

　　瑞年道：“你姐不是中学的老师吗？你问她去呀。”

　　纠徍便拧过头斜了瑞年一眼，嘿嘿一笑说：“你个狗怂，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也只是过下嘴瘾，要是真有个女的来了，我还真不敢呢。我可不想学汪衍弛的样，一下子坐个七八年牢！”

　　瑞年便也嘿嘿一笑：“我还当你真的日天呢！”

　　纠徍却又说：“这一说汪衍弛，我咋又一下子就想起郑凤兰了呢？你说她现在在做啥呢？”

　　“我咋知道呢？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她了！”

　　“我也是正月在何百川门上见过她一面。那贼怂哎！死活不承认她就是何秀莲，可是又愿意给何百川两口子当干女子，还年年正月都要跑来耍几天，你说怪不怪？不知道她心里咋想的呢？”

　　瑞年道：“反正我也没太见过她，咋知道她心里咋想的呢？……你贼怂小时候就跟她好，是不是现在还想她呢？”

　　纠徍嘿嘿一笑：“我倒想锤子呢！……不过，还别说，郑凤兰还就是长出息了，脸白白儿的，腰细细儿的，奶圆圆儿的，比李玲玲也差不了多少。要是她现在在这儿，我还真想把她给x了！”

　　瑞年道：“你个怂哎！”

　　纠徍却又坐了起来，看着瑞年说：“哎！咱俩商量个事。”

　　“啥事？”

　　“你叫我把李玲玲一睡，你去把我姐一睡。”

　　瑞年也坐起身来，把脸一沉，瞪了纠徍一眼，说：“你说的是怂话！”

　　“我是真的跟你商量呢。”纠徍一本正经的说，“只要你愿意，我就抽空把你引到我姐那儿，把酒一喝醉，我一走，你还不是想弄啥就弄啥？但是你一定要给我帮忙把李玲玲弄到手，哪怕跟她只睡一觉都行。”

　　听了他这话，瑞年一下子浑身不自在起来，冷冷地说：“你咋是这人呢？没看你都说的是啥话？红缨姐可是你亲姐呢！玲玲虽说是我干姐，可她是衍荣的媳妇，我能给你帮啥忙？”

　　纠徍嘿嘿一笑说：“谁教咱俩是兄弟伙的呢？所以我心里咋想的，嘴上就给你咋说。要是你不愿意帮忙了，就权当我啥都没说。反正我跟你商量的这事，咱谁都不吃亏。我姐也结婚几年了，我姐夫又一直不在屋，所以只要你愿意，你跟她这事保证能成。至于李玲玲，我也不叫你帮啥大忙，只要你在我姐那上手了，跟我一块去县上找一回李玲玲就行，别的你就不用管了。反正她是你用过的，也不在乎多一个我。你也不要不高兴。前一向，你天天跑去公社寻她，当谁不知道啊？都知道。汪衍宝还没给气疯！心想他的兄弟媳妇呢，他都没上手，却叫你给上手了！不过衍宝明知道你跟玲玲串串系系的，可也没怂脾气不是？毕竟又没人把你两个堵到床上。”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