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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晓梅道：“珺瑶，你快别没良心了！主要是我想跟你聚一聚。施覃说的那个事情，只是捎带的。”

　　衍荣思谋了一会儿，点点头说：“行，我今儿一回去就给我大说。但是队上多年都没耍过社火了，还能耍起来不呢？”

　　施覃笑道：“我爷他那一帮子人手艺都还在呢。就等队上一句话。要是队上不愿意承头，也只能叫我王家堡子那些老汉子胡整去。明天再准备一天，初十社火就能开始耍了。”

　　玲玲笑道：“施覃，那你给你爷说一下，我给坐旱船，行不行？”

　　晓梅道：“珺瑶，你真的想过了十五再去上班呀？我咋总觉得影响不太好呢？要不，初十你跟我一块走吧，咱路上也有个伴。”

　　玲玲道：“我又没得戏排，去那么早弄啥啊？再说了，我还真的想耍社火呢，到家家户户门上去又骂又唱的，多热闹啊？”

　　晓梅笑道：“那你就在屋好好耍。也只有你敢想去上班就去，想不去就不去，搁在别人身上，还不知道领导要咋样批评呢！”

　　听了晓梅的话，玲玲不觉有些疑惑，便看着她的眼睛说：“晓梅，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团里头有谁说我啥闲话呢？”

　　晓梅想了想说：“倒也没人说啥。就是有几个老跑龙套的，爱扯个是非，说是他们辛苦得跟啥一样，轻活重活都是他们干，也不见叫角儿干；还说有些人班也不上，工资一分钱不少，他们就觉得不公道。”

　　玲玲把嘴唇咬了咬说：“我最恨嚼舌根子的人了！我就是不上班还拿工资了！拿的是国家的钱，又不是他谁屋里的钱！谁有本事了去给团长说呀，叫把我开除了算了。只要他赵国庆敢开除我，我就敢坐到他屋里吃饭去！我为啥不上班呢？还不是因公负伤？去年冬里我倒是去上班呢，可是领导都弄怂去了？咋不见给我安排工作呢？在剧团里也是干坐，在屋里也是干坐，我还不如坐在屋里呢，也免得碍了有些人的眼！”

　　晓梅讪笑了一下说：“珺瑶的嘴实在残火！我就尴尴的说了一句话，就惹了你这一大堆牢骚！不过呢，等你去上班以后，平时不管弄啥还是多少注意一点，也免得一些人不知道情况，还当咱真的仗着谁的势一样……”

　　玲玲噗嗤一笑说：“晓梅呀！你咋说话跟挤牙膏一样，就不能一下子说完？都是些谁到底说了我些啥？你放心说，我保证不去寻人的不是。”说着又冷笑一声：“我仗势？我仗谁的势呢？”

　　“还不是有些人见赵团长平时对你照顾一些，就有些不忿气，说是赵团长tian汪部长的沟子，巴结你。珺瑶，这些闲话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玲玲“哼”了一声道：“赵国庆照顾我？我咋觉得他在整我呢？要是照顾我了，为啥都有戏演，咋狗大个角色也不叫我演呢？”又看了看桌子对面的衍荣，怪怪的一笑说：“汪衍荣，你不对了明天去给你三叔打个电话，叫他给赵国庆说，对别人咋要求，也对我咋要求。我才不愿意落个叫人照顾的名，但也不要欺负我！”

　　衍荣道：“你少说两句吧。这儿又不是在剧团……”

　　玲玲便又一笑说：“指望你汪衍荣，也是靠屁吹灯！还是我上班以后自己给三叔打电话，叫他通知赵国庆，叫给我多准备几双小鞋。”然后又转向施覃说：“屎蛋子，我给你说的话可不要就馍吃了！一定要给明远表爷说，我还就是要坐旱船呢。”

　　施覃道：“你干脆坐花轿吧。听我爷说，坐花轿的都是打扮成新媳妇，画得蛮好看，花轿也不重，你能拿动，刚合适。旱船几十斤重呢，我怕你拿不动，还是叫些小伙子男扮女装合适。”

　　玲玲道：“咋都行，反正我也不太懂，但是耍社火我一定要参加。”施覃连说没麻达，却又建议衍荣也参加社火表演，反正他也不上工，在家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跟大家一块儿热闹。衍荣表示同意。

　　……之后，便又开始打牌。一边打牌，大家少不得又东拉西扯的说些尴话。说到热闹处，竟又忘记了打牌。……施覃突然就问：“衍荣，看你拿得稳的！说老实话，燕芬姐前几天来，是不是商量你工作的事呢？把你安排到哪去了？叫老弟我也听得高兴一下嘛。”

　　“啥工作不工作的。”衍荣淡淡一笑，“我才毕业几天呀？还没想好以后弄啥呢，过一段时间再看吧。我大姐的意思呢，是希望我先在农村锻炼一段时间，然后凭自己的表现，争取推荐上个大学。我大姐虽说当了个领导，但是原则性强得很，根本就不给亲戚办事，所以我也就没想过要走她的后门。”

　　施覃笑道：“我原来还想着以后走燕芬姐个后门，在城里找一个掏大粪要么扫大街的工作呢。衍荣这样一说，是提前给我打预防针呢，叫我赶紧把旗旗儿给卷了，以后老老实实修理地球吧……”

　　衍荣讪笑一下说：“你现在是英模人物，到处作报告呢，到时候肯定推荐上大学了，还能看得上掏大粪、扫大街？”

　　玲玲笑道：“衍荣，你咋实诚得跟个瓷锤一样？屎蛋子是瓤你呢，你还当人家真的想走大姐的后门呀？你也不想一下，有几个人能参加英模报告团，全地区到处作报告？以后说不上来还要全省全国作报告呢！以后上大学算个啥？弄不好直接叫去教大学呢！”

　　施覃道：“珺瑶挖苦人都挖苦得有水平！我还教大学呢！浇辣子还差不多！……不过这个英模报告团吧，我还真的是叫赶着鸭子上架呢。跟报告团里头别的人一比，我那算是啥事迹？屁都不是！可是有怂办法呢？咱县上也实在找不到英模了，只好把我促哄上去了，有的事没的事都往我身上bia。在报告团里头不比在唐家河巡回演出的时候，根本就不准你胡说八道，写的是现成的稿子，要照着背，每一回上台前心里都打鼓，生怕给背错了。我都不想当英模了，可是已经骑到老虎背上了，下不来了。”

　　玲玲笑道：“王施覃同学，你知足吧！我也不知道你是摆亏欠呢，还是给人显摆呢？叫我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当了这个英模，你媳妇也有了，以后工作也不愁了，还有啥不满足的？我也不怕你跟晓梅说我挑拨你俩的关系：晓梅你说，要是施覃没有当这个英模，你跟他怕也不会定得这么快吧？”

　　焦晓梅微红了脸，讪笑一下说：“珺瑶这一张嘴还真是吐不出象牙来！你就把人看得都跟你一样，想啥都那么实际呀？你问施覃，看我跟他正式谈对象的时候，他是不是英模？那时候离他当英模还有多半年天气吧？我要是能算出来他以后能当英模，还不成了神仙了?那倒上啥班呢？干脆给人算命算了！所以呢，珺瑶同志，咱们这么大的女子，像你那么成熟的，毕竟是少数，多半都像我一样，瓜不啦几的，跟谁对上眼了，就跟他好，管他以后是弄啥的呢。王施覃，你倒是说说，我开始跟你好的时候，是图你啥了？”

　　施覃哈哈一笑说：“晓梅，你可不要上珺瑶的当，她跟衍荣一样，一肚子的花花肠子，她是看咱俩不打捶搁孽，显不出来她跟衍荣关系好，心里不舒服，所以非要戳弄得咱俩嚷一仗，她才高兴……”话音未落，腿面子上早被玲玲狠狠楔了一拳。……

　　又过了不多久，饭熟了。于是，温麻子出来吆喝一声，施覃便与两个妹妹去叫爷爷及各位叔老子携家带口过来吃饭，晓梅则招呼衍荣和玲玲到屋里就坐。王耀猛弟兄几个对今日的这顿饭都是十分在意的，因此各家的男女社员都给队里请了假，没有去上工。先前女人家做饭的时候，耀猛弟兄四个便聚在父亲王明远屋里打牌。施覃与燕芳燕云去的时候，牌还正打在高兴处，满屋里烟雾缭绕，嘈嘈杂杂的高谈阔论声不绝于耳。

　　总共二十多人吃饭，便摆了三桌酒席，堂屋里摆了两桌，施覃的卧室里摆了一桌，不管大人小娃，男的女的，全部上席。因考虑到衍荣、玲玲二人跟耀猛弟兄伙的并不甚熟悉，为免得他二人在饭桌上拘束，施覃便让他们坐在他卧室那桌席上，由他与两个妹妹及晓梅作陪，又将他二叔的两个小娃叫进来凑够了一席人。席间少不得打关划拳，吃肉喝酒。晓梅因是未过门的媳妇，自然也少不得按石门沟的规矩，与施覃一道，挨桌子敬酒，更有施覃的几个堂兄弟为难晓梅，让她与施覃吃交杯酒……酒席热热闹闹的吃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席间的各种热闹有趣处不必细叙……

　　衍荣跟玲玲回到汪家老院子时，天色已不早了。玲玲因想着晚上要与衍荣一道给公公汇报耍社火的事，况且她喝得多少已有些晕乎，害怕回到家后一躺到床上就会一觉抽到大天亮，因此，她就没有回家，而是直接跟去了衍荣家，晚饭也是在衍荣家吃的。 风月石门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