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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夜路王耀猛欲求知己

风月石门沟 zgsxsltsj 4580 2021-04-06 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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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银花家离李天智家有一里多一点,王耀猛家距李天智家有一里半左右。他们两人要同走接近一里路才分岔。从汪家老院子到扯草坪是东西向铺满石子的平路。到了扯草坪中间,就要下一级又一级的石台阶了。这石台阶上下绵延有数十丈,台阶两边是一排又一排的梯田。梯田是这几年冬季农闲时节陆陆续续修的。这些梯田现在是石门沟的高产田,种的全是麦子。眼下正是麦子拔节晚期。刚刚从山那边露出脸的半弯月亮,挥洒着丝丝缕缕银光,尽管不甚明亮,却仍然很努力的照耀着这一块又一块的麦田。时而有微风拂过,麦田里便翻滚起墨绿的海浪。

  郭银花与王耀猛不太熟,因此在到扯草坪之前,两人几乎没有说话。开始下台阶时,王耀猛终于开口跟走前前面的郭银花说话了:“银花,我把火绳要子点上吧。”银花说:“有月亮呢,不急,到桐树坡了再点。”王耀猛便不再言语。突然,银花哎哟一声,矮了下去。王耀猛急忙抓住她的两个胳膊,她才没有跌倒。银花站稳后,回头笑一下说:“耀猛叔,谢谢你啊。”王耀猛说:“银花看起来丰满,其实很灵巧的,一点都不重。”银花把脸一红说:“耀猛叔净笑话人。”

  王耀猛便又说:“银花,还是把火绳要子点上吧。”“那你点吧!”银花说着,回转身,将拿在右手中的那盘火绳要子递到他面前。王耀猛掏出打火机,“叭”一声打着了,半寸长的火苗跳跃着。他便捏了火绳要子头,对着火苗就点,点了半天才点着,自言自语道:“这艾有点潮。”噗的吹灭火苗,将打火机盖盖了。银花说:“耀猛叔一直用打火机啊?”“啊,”王耀猛说,“这东西好用,比洋火省。”又将打火机递到银花手上:“你看,我这打火机,唐家河供销社都没有卖的呢。”银花说:“我大不用打火机,我认不得。”王耀猛说:“那你就拿上,给你大用。”银花慌忙把打火机递到他面前说:“我不要。”王耀猛将打火机接了,装进上衣口袋,讪笑一下说:“银花是不是也把我当成老不正经了?”

  银花急忙回身就走,一边甩动亮着火星的火绳头,一边说:“耀猛叔不要多心,咱俩非亲非故的,我咋好要你的东西。”紧跟在后面的王耀猛说:“银花也甭多心,叔也没别的意思。”银花说:“哦。”

  不知不觉间,两个人的话都渐渐多了……

  王耀猛又说:“你咋硬要摸黑走?其实等到月亮出来,也就晚走十几分钟的事,是不是玲玲要么红缨把你得罪了?”银花轻叹一声说:“谁也没得罪我,我只是觉得跟人家一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越想越觉得命苦,就贵贱不想在那呆。”王耀猛笑道:“想不到银花心思这么细,还这么多愁善感!”银花说:“耀猛叔,我文化浅,你该不是在骂我吧?”耀猛道:“你把叔当啥人了?”想了想,又不方便多解释“多愁善感”四个字,就又说:“你跟红缨、玲玲各有各的特点。她俩瘦一点,你丰满一点。但你跟她俩一样好看。”银花说:“耀猛叔净作贱人。我咋能跟人家比?一个是咱唐家河公社远近闻名的人梢子,一个马上要去县剧团了……”王耀猛讪笑一下说:“银花甭多心,叔说的是真心话。人是衣裳马是鞍,她俩个爱捯饬,所以才显眼些。你是太朴素了,要是你也描一描,画一画,擦个雪花膏,不说把张红缨压住了,至少也不相上下!”

  银花叹了口气说:“那个姑娘家不爱打扮呢?可我屋里那情况,能有个补丁衣裳穿就不错了,平时连肥皂都舍不得买,那还有钱买雪花膏?说起来,我屋里挣工分的人也不少,年年都是余粮户,可是一年到头就是没钱花。年底好不容易分上几块钱吧,过年一踏扎,剩下的还没暖热呢,大正月的,我姐就来借钱了。她家年年爬起来没啥吃,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饿死吧?剩下的钱一大半都借给她了。可是很少见她还。就是还,也是每年秋天背几口袋包谷来顶账。所以她一回娘家我就害怕。前年给我爷我婆做寿枋,又欠了一河滩账,真把人熬煎死……”

  王耀猛说:“难得银花给我说掏心窝子的话。银花,既然你没把我当外人,我也就把你当自己人看。叔在队上的情况你也知道,由于戴有帽子,人人都趔得远远的,谁还愿意跟叔真心实意地说话呢?所以今天,我特别感动。叔身上刚好有五块钱,你拿上,买瓶雪花膏,再买瓶头油……”银花急忙说:“我咋能要你的钱?我成啥人了?”脚下走得快了。王耀猛也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说:“看来银花也把我当坏人了。”

  “耀猛叔这话就不对了。我没有把你当坏人,但是我也不能拿你的钱。”

  “银花这话有骨气!”王耀猛笑了,“好,叔就不难为你。你也是心思太多了。叔知道你是个实诚女子,只是想让你也捯饬捯饬,证明你并不比别人差。也好,叔尊重你的意见。”又说:“叔其实并不是他们说的那样子,这些年来,叔一肚子的话,却没地方说去,你愿意听叔的事么?”

  银花说:“哦。”

  王耀猛说:“叔知道银花是嘴紧的人,也是把你当自己人,所以就想把心里憋了多年的话给你诉说一下,哪一天就是我死了,至少还有人知道王耀猛也不是那么不堪。”银花又哦了一声道:“你说吧,耀猛叔,我听着呢。我保证不会给别人说。”

  王耀猛沉思了一下,便跟银花说了他的故事:

  他二十岁那年师范大学毕业,分配在石原县中学,教高中语文。他在石原县中学工作了五年,也就是在第五年,他被打成坏分子,开除公职,发回原籍了。那一年,他当高三(二)班班主任,班上有个女生,人长得清秀,学习也好。他跟她接触的多了,逐渐就有了感情,两个人就私定了终身。……有一天晚上,那女生在他房子呆得太晚,就没有回女生宿舍……后来,保卫科竟对男教师宿舍挨个儿查房。……之后,他就成了坏分子,被发回原籍了。那女生也被开除了。他打算跟她结婚,就去她家乡找她。没有见到她,却被她家里人狠狠打了一顿。此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她的消息,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由于他是四类分子,直到快三十了都没找到媳妇。后来就有人给他介绍了温秀珍,她倒不嫌弃他是四类分子。温秀珍尽管是麻子,但是愿意跟他,他已经受宠若惊了。……

  郭银花突然插话说:“麻子姐可是歪得很!听人说她训你跟训娃一样,是不是?”

  王耀猛笑道:“银花终于开始说笑了。姑娘家就该活泼开朗一些。”

  郭银花微红了脸说:“耀猛叔又作践我。不过你这些事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以前只是听人说你坏,哎呀,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人都不好意思听!”

  “传言跟真相总是有距离的。”王耀猛笑道,“人是咋说我的,我都知道,反正死猪不怕开水烫,我也不在乎了。话说回来,多亏了施覃他妈歪,要不,我一个四类分子,也不会这多年来都平安无事。”

  银花说:“倒也是,麻子姐一歪,人嘴上不说,心里都怯火。咱队上不管男的女的谁不让她三分?”

  “秀珍人是麻明儿一些,爱撒个泼,不讲理,跟谁置气了,一有空就要撵到门上骂,非要把人骂得告饶不可!可是她还是有优点的,就是能吃苦,晚上一熬就是大半夜。也麻利。活多的时候,她一晚上能缝十条裤子。要是人民服,能做三件。”

  听到这里,银花便轻叹一声,说:“咱石门沟怕只有我屋穿的是人捺的衣裳,别人全是缝纫机做的。这一比,就显得我比别的姑娘家土得多。”

  “是这,以后你要做衣裳了,就给施覃他妈拿去,不收你钱。”

  “那咋行?”

  “咋不行?……其实施覃他妈人也不错的,那一年施覃跟瑞年打捶,她不是跑去问达山哥和博堂各要了五块钱吗?后来她就后悔的不行,想退呢,又不愿意服软,所以,直到现在动不动就念说。……她又没有姊妹,如果你愿意,以后就跟她拜个干姊妹,你要做衣裳了,就只管给她拿去,绝对不会收钱的。”

  “我跟麻子姐又不太熟,要我跟她提说拜干姊妹,说不出口。”

  “夜校开班后,你是老师,她是学员,慢慢不就熟了吗?她还会绣花,绣个手帕啊、鞋垫子啊,你可以先抽空跟她学嘛,多往我屋里跑一跑,时间一长,你提说拜干姊妹的事,还不是顺茬的事?”

  郭银花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看他一眼说:“你咋一下子把我绕进去了?是你说让我跟麻子姐拜干姊妹的,咋说着说着就好像是我非要跟她拜干姊妹不可?”

  王耀猛也早已收住了脚步,讪笑着说:“我还不是看你人实诚,当成自己人,实心想帮你嘛。”

  郭银花看着他有些焦虑的样子,又见他一脸串脸胡,跟队上别的男人一比,很有些特别,就有心跟他开一句玩笑,便索性转过身,笑问:“叫你犯错误的那女学生,你是不是也是一点一点设的套子,把她慢慢绕进去了?”

  王耀猛心里猛一颤,细看一眼郭银花,却见她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尽管身上穿得补丁摞补丁,且人高马大的,倒也别有一番韵味,不由得把脸微微一红,笑道:“银花越来越活泼了。活泼了好,到时候小伙子都围着你转,只怕做媒的人把门槛都能踏破。” 风月石门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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