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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的密闭空间,头顶的小天窗是唯一的光亮来源。
苏冬在这关了快半年,身边的几个罪_犯三五成群在分享自己的犯_罪手段。
“那些往往你忽略的永远是最容易被突破的口,鞋印是最能证明你的存在的东西。他们可以通过鞋印深浅、大小样式来判断……”
正是饭点,说话那人挖了口饭,停顿了下,“这些都不算什么,能够在犯.罪过后,面上还能若无其事,骗过所有人的,那才是真本事!”
说着,那人用手中的筷子点了点在角落里的人影,“诺,瞧他,从见着他开始,他的脸上就没有过表情,这人一定是顶级的高手!听说还是自首的。”
苏冬看向在角落里的人,眼神空洞,没有表情,但也不耐于他的那张好皮囊,即使是穿着囚服也是极其好看的。
头发稍稍盖住眼睛,苏冬是自卫过失进来的,已经快半年了,他跟每个人都算说得上几句话,唯独在角落里的这个人。
像是一具躯壳,空有皮囊,灵魂早已空荡荡。
从没见他说过一句话,苏冬对他甚是好奇。
苏冬在他身旁坐下,“嘿!兄弟,你是犯了什么错?你看着也不像会干坏事的人。”
没应。
苏冬也不尴尬,没话找话,瞅见他手里一直攥着东西,伸手要碰:“诶你一直捏着什么东西啊?”
察觉到入侵感,南阳熙攥紧手心,低喝:“别碰!”
苏冬知道踩着他的尾巴了,举起双手:“好好好,不碰,我不碰!”
苏冬盯着他手心,“老兄,你这……到底是什么啊?见你一直攥着。”
南阳熙空洞洞的目光随着他的话迟缓的往下挪,张开掌心。
是一颗糖。
她以前最喜欢的糖。
每次她闹脾气都他要拿这颗糖去哄她。
她喜欢他拿着这颗糖轻柔的哄他。
只能这颗糖,别的她不要。
他也曾怀疑过,后来也只当是她第一次见他他从口袋掉出哄她的同一颗糖产生的依懒性。
而直到她心底真正的那个人回来时,他才明晓,那是曾经那个人用来哄她的糖。
她以为自己是爱他的,殊不知自己的心的从未给过他。
他只不过是在最适时的时间里,给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糖。
耳边又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诶这颗糖你怎么带进来的?不是都要上交的吗?你捏着有多久了啊?都化了吧?还能吃吗?”
南阳熙垂下眼睫,盯着手心的糖,落寞笑了:“是不能吃了。”她也不再需要他的糖了。
是个有故事的人。
苏冬愈加好奇他了。
“诶,老兄,我还有三个月就出狱了,都要走的人了,你跟我讲讲,你咋进来的呗。”
气质和气场,绝不是平常人。
见他不说话,苏冬便没话找话,“你被关几年啊?”
“自首应该会减刑吧?你说你到底犯了什么事啊?”
“……”
苏冬在那叽叽喳喳,见他完全没有想要说话的欲望,自讨没趣的撇了撇嘴,将手中的包子塞在他手里,“你不想说那就吃点东西吧。”
南阳熙低头看了眼手里热乎的包子,抬头再看了眼苏冬,黑发遮住他的眼睛,却遮不住苏冬的阳光乐观。
他好像透过苏冬,看到了自己所期望成为的样子。
这样阳光澄澈的眼神,他一定出生在一个很幸福的家庭里吧。
如果当时五岁的他按照正常轨道长大的话,是不是也该是像他这个模样的?
如果从一开始,父亲没有相信唐满杜,没有死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像一个平常人的身份站在她身边,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她“我喜欢你也只喜欢你”。
两滴滚烫的眼泪压在包子上,压住包子的热气,南阳熙猛的拿起包子往嘴里塞,眼眶要被眼泪填满,不住的往外溢出。
苏冬被南阳熙突然的样子吓到了,拿了杯水给他,“你你你别噎着了,噎死可不算我的啊!”
包子被塞满口腔,干涩的吞不下去,腮帮子鼓的满满的,南阳熙嚎啕大哭着。
他不知道这一切到头来变成这样是谁的错,或许都是他一手促成的,也或许是唐满杜的错,但他喜欢上唐姝妮绝对没有错。
这可能大错特错,可是即使是错了他还是很喜欢她。
以至于要用他的后半生来偿还他的错。
哽咽的哭声中飘荡在监—狱中,渴望飘到窗外,希望替他去看一看,看一看她是否安好……
——
南阳熙清晰的记得他出—狱的那天是小寒,上海下着很厚的雪,脚踩下去快要没过脚踝。
苏冬在铁栏外朝他挥手,南阳熙的头发已经长到下巴,带着微卷,阳刚与柔美碰撞恰到好处。
苏冬替他接过他手里的包,“南哥,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南阳熙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鹅毛大雪的天,“苏冬,你有办法搞到私人飞机吗?”
“私人飞机?”
“刷——”
苏冬拉开防尘布,一架直升机展现眼前。
“这我爸的宝贝,不过你要用,就拿去,不过你得带上我!”苏冬昂着下巴,“去玩儿怎么能忘了兄弟!毕竟我们可是在监—狱里共患难的兄弟!”
南阳熙手掌摸了摸直升机,头也没抬,低低的道了声“好”。
苏冬挽过南阳熙的脖子,“南哥,我们先去吃饭吧!我可是预定了酒店,走走走!”
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南阳熙皱了皱眉,看着饭桌佳肴,朝苏冬儒雅一笑,动起了筷。
苏冬往嘴里塞水晶包,含糊不清的跟南阳熙抱怨:“这家酒店可是全上海最高级的酒店,没点身份没点钱的人都不敢来!只是好是好,就一点听不满意的。”
南阳熙朝他挑眉,苏冬撇了撇嘴说:“我这么爱吃海鲜,这儿连根鱼刺都没,就是花钱让他煮也请不动。”
苏冬凑近南阳熙,很神秘的在他耳边说:“听说是这家酒店的CEO,挺一牛逼的一号人物,这酒店是他收购的,他也不怎么管,毕竟人家大企业哪看得上这小酒店,只不过啥没管的人物就立了个规矩,就是不能有海鲜!你说神不神?这海鲜多赚啊!他这不!明摆着亏钱嘛……”
苏冬还在絮絮叨叨,而南阳熙的思绪却飘远了。
忽的笑了出来,轻声呢喃:“没海鲜好啊……”
“嗯?你说什么?”苏冬没听清,南阳熙笑着摇头,抬头却看到一抹白色身影,嘴角的笑容僵硬住。
远处一个白色长裙的少女亲昵的挽着母亲的臂弯,说说笑笑的从他眼前走过。
而那少女的眉眼有七分像他。
耳边恍恍惚惚还记得那个下午,女孩在他耳边哭着求他留下那个孩子的声音。
像海潮,忽远忽近,这一刻令他感到太不真实。
“南哥,南哥?”随着母女俩走远的身影,思绪被苏冬叫回,“嗯?”
“你怎么了啊,叫你好久没听见。”
南阳熙缓缓收回目光,轻轻的从嘴里溢出一声“没什么”。
直升机缓缓上空,衣服被风吹的鼓动,耳边是呼呼的风声。
“哇吼——”苏冬边边开着直升机,边朝海洋开进。
“南哥,怎么突然想去太平洋了?”苏冬疑惑,“太平洋……要是我没记错,过了太平洋就是美国了吧?南哥,你想去美国啊?你要早说,要做飞机去啊,直升机可飞不了那么远。”
南阳熙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张开手臂,让风填满怀抱,希望这风,带走他的满身污垢与不堪。
“苏冬,你是我见过的所有人里,最想成为的那一个。”
“嗯?”苏冬觉得好笑,他有什么可羡慕的。
南阳熙转过身看着他,身后背对着海洋,风将他的长发吹到脸颊上,苏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如果有下辈子,希望我能像你一样活在光亮里。”没有复仇,不用背负这沉重的一切,可以堂堂正正的去爱一个人。
南阳熙朝他微微一笑,似是解脱般的张开双臂,身子慢慢往后倾昂。
“南哥——”
“噗通——”
随着苏冬的声嘶力竭,南阳熙从直升机上摔下,沉入海底。
高空中砸向海面,他感觉全身都在疼,可是又好像什么都不疼。
耳边好像有咕噜咕噜的声音,在海底的深处,好像飘来了她挚爱的钢琴声。
这一切好像都没那么糟。
“咕噜、咕噜——”
他好像又看到那个当年在榕树底下睡眼惺忪醒来的迷糊少女,正揉着眼睛问她怎么还在帮他扇风,手不酸嘛?
他慢慢的往下沉,渐渐的,渐渐的,什么都听不到了。
闭上眼睛,分不清眼角的是泪还是海水。
希望太平洋的水,有一天能够漫到美国。
替他,去看一看她,是否安好。 满目柔情皆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