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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暗的宫墙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阴森,大道两旁的街灯被大风吹得摇曳不已,齐国后宫一位妃嫔的殿外,一群忙碌的宫女忙个不停,只见她们不停的进进出出,时不时还传出一个女人痛苦的哀嚎。
此时,树立在军营前的王旗突然间被邪风吹折了旗杆,站在一旁的卫兵吓得面目发青,“不祥之兆啊!齐国刚刚打了胜仗怎么会有如此凶兆?”夜巡的齐国将军触摸着断掉的旗杆叹了口气。
卫兵连忙搀扶将军,“将军,此夜风大,不易在外面久留,还请将军速速返回营帐里吧。”
将军推开士兵的搀扶,紧了一下盔甲,对士兵说道,“大王连夜回宫,现在这个时辰,该到了吧。”
“顺利的话现在大概能到西城门了。”士兵回答道。
将军吩咐士兵,“明天天一亮马上拔营,不许耽搁。”
“得令,将军。”
随着一声婴儿的啼哭,宫里的人都送了一口气,一个太监慌不择路撞到了一个人,自己摔倒在地。
只听那人身边的随从大喝,“狗奴才,你没长眼睛?”
太监哆嗦着身体抬起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左臂抱着自己的战盔,右手持拿这一把锋利的青铜剑,战甲粼粼,在夜晚也不失威仪。太监慌忙叩下了头,“主公,奴才死罪,奴才死罪啊。”
只见齐僖公用青铜剑把那阉人的头轻轻挑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那阉人顿时吓掉了三魂七魄,这时随行的文官抱住了齐僖公的手臂,“主公,不可,宫殿里见血有违国运啊!”
齐僖公笑了笑,“你们怕什么,我不杀他,我们刚刚打赢了仗,身上的血污还没来得及洗净呢,我怎么会再杀人呢?”
齐僖公把剑收了回来,问:“你说,你冲撞威仪该当何罪?”
太监见齐僖公把剑收回,心里松了口气,听到齐僖公的询问,灵机一动,再次匍匐在地说道,“小人,小人是太替主公高兴了,所以才……才冲撞了圣驾,恭喜主公,贵妃娘娘给您添了一个小公主!”
“哦!爱妃她生了?”齐僖公面露喜色,把剑和盔甲都推给了随从。
大臣纷纷议论,“这是喜事啊。”“是啊,太好了。”“真是喜事连连。”“主公,您赶去快去看看,我们在这里等着您。”
齐僖公大跨步地走向后宫,本来忙乱的宫女太监纷纷停下了手上的活跪在了一边,齐僖公也不理他们,径直走进了爱妃的寝殿里。
奶妈手里的小公主,露出了大眼睛看着齐僖公,咧嘴一笑,齐僖公稍作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众人也跟随齐僖公发出笑声和称赞。
齐僖公抱着小公主对自己刚刚生产的妃子说,“爱妃为朕又诞一女,委实辛苦,汝看,这孩子多漂亮啊!”
妃子欠了欠身,齐僖公连忙扶住,“爱妃不必行礼!”
妃子回道,“与主公在外征战劳碌相比,臣妾实不敢言‘辛苦’二字,惟有给主公多生几个儿孙,将来他们可以为主公分忧。”
齐僖公抱着小公主,沉吟了一会儿,“此儿美貌,应以繁饰对之,唤此儿为‘文儿’吧。”
妃子幸福地闭上了眼睛,疲惫地睡去。
第二天,齐僖公亲自抱着文儿在爱妃的殿内玩耍,这时齐僖公二岁的儿子姜诸儿也跟随自己的母亲来看望妃子和小公主。
姜诸抱着齐僖公的腿喊着,“父王,孩儿想念你了,昨天就要来见你,但是母亲不让来。”
齐僖公爱抚着姜诸的头说,“懂事了,懂事了,来,快来看看你妹妹。”
小小的姜诸盯着妹妹,捏了一下她的脸,小妹妹不哭反笑,姜诸抬起头对齐僖公说,“父王,你看她多漂亮啊!”
“是啊,是啊,我的女儿嘛” ,齐僖公哈哈一笑,“我以后定要给她寻觅一个好亲事!”
“父王,什么叫作‘亲事’啊?”姜诸不解地问。
“诸儿,你还小,以后你就会明白了。”齐僖公轻轻捏了一下姜诸的脸颊。
齐僖公转而对姜诸的母亲说,“我已经过了半百,这国土和爵位迟早要传给诸儿的,你要用心教他,让他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转眼间十二年过去了,齐国一直国泰民安,姜诸儿和姜文儿也无忧无虑的生活着。姜诸儿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姜文儿也越来越漂亮。
这天,十四岁的姜诸儿和十二岁的姜文儿玩荡秋千,两个人坐在秋千上,宫女在一旁摇着秋千。
“王兄,我觉得在宫里好闷的,我想去街上玩!”姜文儿侧着脑袋看着姜诸儿。
“前天刚带你出宫被父王臭骂了一顿,我可不敢带你出去玩了。”姜诸儿连忙拒绝。
姜文儿撅了撅嘴,“可是王兄自己不觉得闷吗?整日在这死气沉沉的宫里,连个玩的人都找不到。”
“我这不是陪着你吗?”姜诸儿挠了挠头发。
姜文儿眼珠一转,“王兄,你要是不带我出宫玩,那我马上告诉父王,你有好几篇文章是我帮你作的,而且我以后再也不帮你作文背书了。”
“别别,好妹妹,你可千万别和父王说,你要是说了,他又要关我小黑屋,呃,我倒是不怕关小黑屋,只是我被罚了,就没法陪妹妹玩了,妹妹你说是不是?”姜诸儿把姜文儿抱在怀里轻声说道。
“哼,王兄就会油嘴滑舌的,我才不要听的,你就告诉我你带不带我出宫吧。”姜文儿俯在王兄的胸口上撒娇道。
“带,带,真拿你没办法。”姜诸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那我们早去早回来,下午父王要来看我骑射。”
姜诸儿从秋千上接妹妹下来,两个人从大殿的台阶上,像滑滑梯一般滑到了殿地。
两个人走到了宫门前,门卫拦住了两个人,“世子啊,你又要带着公主到哪去啊?”
“不去哪,就是……”未及姜诸儿说完,姜文儿抢过话头,“就是父王差遣我们两个到街上给母后买胭脂水粉。”
门卫怀疑地问:“主公差遣你们两个?不会吧,宫里那么多下人,主公怎么可能差遣世子和公主呢?”
姜文儿佯怒道:“臭奴才,父王的意思岂是你能猜度的?你若是不信就亲自去问他呀!”
“这,小人……”门卫犯了难。
姜诸儿见状也添油加醋,“你不信现在立刻去问,可若是耽误我父王处理国家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门卫无奈只好放行,“小人这就送世子和公主出宫,但请世子和公主务必小心谨慎,早去早归。”
“知道了,真啰嗦!”姜诸儿拉着姜文儿头也不会地走了。
今天正赶上大集,又是黄道吉日,买卖人和迎亲的把道路围堵得水泄不通,姜文儿看见了一个漂亮的面人连忙跑了过去,姜诸儿则在一边观看乡下艺人操弄的皮影戏。
不一会儿姜文儿跑过来找姜诸儿,“王兄,文儿饿了,想吃东西了。”
姜诸儿摸出了腰间的荷包,看了看,“文儿,我们回宫在吃吧,走得匆忙我没带足铜板。”
“不嘛不嘛,文儿饿了,要吃东西!”姜文儿又撅起了嘴。
只要看到文儿撅起嘴,姜诸儿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谁让这是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妹妹呢。
姜诸儿眼珠一转,看到了迎亲的队伍,主意便有了。
姜诸儿拉着姜文儿跟在迎亲的队伍后面,小声对姜文儿说:“文儿,一会儿我们去吃这家人的新婚宴席,到时候新娘的人问起来,我们就装作新郎官那边的亲戚;新郎的人问起来,我们就装作新娘那边的亲戚,懂不懂?”
姜文儿拍着手说:“王兄,这太好玩了!”
姜诸儿连忙捂住了姜文儿的嘴巴,“不能叫我王兄!你一叫我们俩的身份就暴露了。”
姜文儿挣脱了姜诸儿,问:“那我应该叫你什么啊?”
姜诸儿在姜文儿的耳边说,“就平常老百姓叫的你跟着叫你行。”
姜文儿也压低了声音,“那,到底要叫什么啊?”
“叫‘哥哥’,笨!”
姜文儿笑着说,“哦,原来哥哥笨啊。”
姜诸儿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一会儿别弄错了啊,不然我们就惹麻烦了。”
姜文儿嘻嘻地笑着,“哥哥,我们哪次出来没惹过麻烦啊~”
周礼的结婚仪式十分繁杂,姜文儿饿得厉害但也不能先吃,轻声地埋怨姜诸儿出的馊主意,姜诸儿用眼神回答,“你要在外面的吃的,我有什么办法。”
这时新人喝着合卺酒,含情脉脉的样子让两个人大受触动,姜文儿看着新人也忘记了自己的辘辘饥肠。
姜文儿抬起头问姜诸儿,“王……哥哥,是不是我们以后也会成婚啊?”
姜诸儿点点头,“到时候你就要嫁到遥远的其它诸侯国,然后就再也不回来了。”
“啊?!那我不要嫁人!”姜文儿撅起了嘴。
姜诸儿用食指点了点她的头,“傻妹妹,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那实在要嫁,我就嫁给哥哥!这样我就不用远离故土了!”姜文儿看着自己的王兄。
姜诸儿看着姜文儿愣了一会儿,随后笑了笑,“这句话更傻,你怎么能嫁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呢?”
好不容易可以开吃了,但是时间不早了,两个人只好匆忙地向王宫返回。
等到两个人返回王宫,发现自己的父王早就等着他们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低下了头站在了一边等着父王的训斥。这次齐僖公并没有责骂他们,而是让他们坐在自己的身边,一起吃饭。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齐僖公说道,“你们两个也都快成年了,为父今年快六十了,恐怕来日无多,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你们两个能成家立业,但是你们整天这么胡闹让我怎么放得下心啊。”
“父王你别这么说,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姜文儿倒在齐僖公的怀里,“我不许父王这么说。”
齐僖公爱抚着姜文儿的头,“文儿,你是寡人最喜欢的女儿,但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这么骄横任性,我知道,在我们齐国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但你将来嫁到卫国就不能这个样子了,你懂吗?”
“什么?嫁到卫国?”姜诸儿和姜文儿异口同声地问。
齐僖公点点头,“前些日子,卫国来我们齐国和亲,我答应了。虽然卫国没有我们齐国国力强盛,但他们是姬姓的嫡族,地位崇高,是我们这些异姓诸侯所比不了的。”
“不,父王,不,我不嫁人,我不要嫁到卫国去,我要一直在你身边!”姜文儿留下了眼泪。
“傻丫头,你能陪父王一辈子吗?我观卫国的小世子一表人才就答应把你许配给他了,我相信他会待你很好的。”齐僖公用手抚摸着姜文儿的脸。
姜文儿突然起身,赌气跑了出去,姜诸儿见状马上追了出去。
姜诸儿看着姜文儿在湖边哭泣,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她。
过了一会儿,姜文儿先开口了,“王兄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嫁人是好事,而且就像父王说的,卫国世子人不错……”姜诸儿喃喃地说,不知道是说给姜文儿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王兄你舍得我远嫁吗?”姜文儿想直视姜诸儿的眼睛,但是姜诸儿却一直在回避着她的眼神。
“毕竟还有几年你才嫁人,我们还能在一起玩好长的日子。”姜诸儿轻声说道。
“王兄,这是你的真心话?”姜文儿拉着姜诸儿的袖子问道。
“妹妹,我永远疼你爱你,不管你在卫国,齐国,还是其它的什么国,我永远是你的王兄啊,没有人敢欺负你。”
姜文儿的手渐渐松了下来,“谢谢你,王兄。” 琴中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