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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 救赎(大结局)+小番外

沉溺 蓝掉 35071 2021-04-06 0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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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那边还没有发通知说可以正常返校上课的时间,因为暴乱持续不断,时政不稳,也不太平。

  陆礼寒也有让她待在江城不走的理由,美名其曰找了人保护她,一天到晚,24个小时,他不在别墅,就由他指派的人贴身跟着。

  说的好听是担心她的安全,是保护她,不好听就是监视。

  贺翊翊大抵是猜到了他这样做的意思,无非是怕她拿了证件一声不吭半路跑掉。

  有过前科,陆礼寒自然不信她的。

  贺翊翊没力气和他纠缠,于是干脆整天待在别墅哪儿都不去。

  天气好的话就在阳台晒太阳,天气不好,就躲在房间里看电视剧,日子是过得十分颓废。

  陈绒偶尔会来别墅和她玩,几次带来名贵的酒,给她喝着玩,不给喝多,小酌几口就作罢。

  当然,剩下的酒也就储存在别墅,等陈绒下一次来再喝。

  她的身体状况没有随着别墅静养而好起来,反而头发大把的掉,整夜整夜的失眠,连月经都不准时来了,已经推迟了半个月,等到她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之前有几次,陆礼寒故意不做措施,她知道他的意思,就是要一个孩子,那几次,那药已经在掌心躺着了,就等着她吃下去,最后,没吃,全丢了。

  既然要孩子,给他。

  一个邪恶的想法在脑子里不断响起,他不是要孩子吗,那就成全他。

  孩子和她,选一个,看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伤心。

  于是她干脆放纵了,主动给他打电话,问他今晚回不回来,她有点事情想说。

  他那边先是几秒的沉默,然后说有什么事。

  语气清冷疏离,似乎是百忙之中才抽空接听她的电话。

  她不在意他的态度,说有点事想和他当面聊聊,如果他有时间,可以抽空回来一趟。

  他回道,再看吧。

  再看的意思是到底回不回来呢,她不清楚,还是好好做了准备。

  晚饭多吃了一点,吴妈看到很高兴,说她太瘦了,就该多吃点。

  她难得笑了笑,说好。

  吃过晚饭,她独自上了楼,洗澡的时候,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就没下去过,而且洗头掉发也厉害,要是父亲看到她这样,该多心疼。

  十点多,陆礼寒回来了。

  直接上楼,经过卧室发现房门敞开,不过他没进去,看了一眼,静悄悄走过,直接去了书房。

  她没睡着,听到了楼梯的脚步声,脚步的在走廊停了一会,然后消失不见。

  她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好一会,才打开卧室门,去了书房。

  推开书房的门,陆礼寒抽着烟,眉目深邃,抬起头看她,冷淡说句:“还不睡?”

  她说:“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

  他勾唇轻蔑的笑:“有事?”

  “没事。”

  她站在门口几秒,往后退了几步,想走开,往回走。

  他的声音又传来:“白天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她这才回头:“你不是想要孩子吗?我好像,有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在他心里狠狠砸了一下,他捏着文件一角的手半天不动,然后嗯了一声,似乎不信。

  他态度隐晦不明,也许认为她是开玩笑,并不放在心上。

  贺翊翊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既然他不信,那就由着他去吧。

  她抚着肚子,陷入沉思。

  ……

  陆陆续续睡了三四个小时,又醒来,醒来还是凌晨五点钟,就再也睡不着了,翻来覆去的,卧室也没有陆礼寒的身影,她干脆起床,外套也不披一件,直接去了书房。

  他最近回来,都在书房过夜。

  不知情的人,都以为是她不让他进卧室休息。

  吴妈也劝他们,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他们也还算好了,她没有公公婆婆在家里掺和,只有两个人过着小日子。但每次,他们两个都不回应,保持沉默。

  说多了人家也烦。

  吴妈并不清楚贺翊翊的打算。

  她推开书房的门,进去,书房没有开灯,当然,陆礼寒也不在。

  她打开了书房的灯,看到了桌子上的文件,随手翻了看,都是一些合同,没了看下去的意思,就离开了书房。

  凌晨六点钟,陆礼寒的车停在车库,他回来了,下了车,走到别墅楼下,抬头看到贺翊翊穿着睡衣站在阳台抽烟。

  这么冷的天,她还穿着睡衣,不怕死了。

  陆礼寒上楼第一件事,就是把她抱进屋里,脱下外套直接套她身上,没好口气说:“装什么?又要闹什么?”

  她身上的温度冷冷的,嘴唇也白的没有血色。

  她扬起头,说:“我装什么了?”

  “你还没装?”

  她又笑。

  陆礼寒把她抱进书房,把她架在书桌上,冷眼质问:“作是吗?”

  她不说话,只是笑。

  笑容隐藏太多意思。

  说不清道不明。

  陆礼寒说:“是真的假的?”

  她啊了一声,没反应过来。

  “怀孕。”

  “哦,这事。”她侧过头,看向书房内某一角,“是吧,我还没去医院检查,不太确定。”

  陆礼寒追问:“验过了?”

  “没有。”

  “那你怎么确定?”

  “我大姨妈半个月没来了。”

  “……”

  等到早上九点多,陆礼寒让她换了衣服,穿得严严实实,去了医院。

  做了一个详细检查,结果出来后,的确是有了,两周。

  医生又说她太瘦,得多吃点,不然孩子也没营养,到时候生产难。

  陆礼寒拿了报告,接她回家,也没说高兴,也没说不高兴,反正没什么兴致的样子。

  明明如他所愿,她怀上了,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贺翊翊倒是说:“你看起来不高兴,奇怪,你不是很想要孩子吗?”

  她的口吻甚至带了不解和一点点的嘲讽。

  嘲讽他口是心非。

  又说要孩子,她真的怀孕了,他又不太高兴。

  在她看来,他就是不高兴。

  回到别墅,陆礼寒进了屋就找吴妈,告诉她以后注意饮食,因为贺翊翊怀孕了,得补身子。

  吴妈听了之后很高兴,赶紧出门买菜。

  贺翊翊全程冷眼旁观,反正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直接上了楼,又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很累,走几步路都虚的不行。

  她也知道自己这副身体是不太行了,怀了孕,更是雪上加霜。

  陆礼寒还打电话咨询庞医生,问他,贺翊翊怀孕了,还能吃那些治疗抑郁的药物吗。

  答案肯定不行。

  庞医生说:“如果说随便的乱服用药物的话是可能会影响到体内胎儿的健康的。因此,并不建议怀孕期间的服用药物,就算是抑郁症复发也不建议通过药物来进行缓解。建议最好是从日常生活当中调理好自己的心态。”

  所以即便贺翊翊的抑郁症发作,也不能吃药抑制。

  这是两难的抉择。

  吴妈开始炖鸡汤,每天让贺翊翊喝一碗,她胃口就小,喝不了那么多,尤其是一段时间后,孕吐了,更是累得不行。

  吴妈几次私底下找陆礼寒说她的情况不太好,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

  贺翊翊不小心听到了一次,也没说什么,冷淡走开。

  陆礼寒之后找她谈了一回,说:“你想生下它,就好好吃饭休息,如果不想生下,趁早打掉,省得折磨大家。”

  她问:“孩子,不是你要的吗?”

  “是我要的,可我要的是健康的。”

  “那好吧。”她很无奈。

  对于她要死不活的冷态度,陆礼寒一味看着她作,看她要作到什么时候。

  开春了,学校的同学打来电话,跟她说了那边的情况,依旧不好,学校也没开学,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贺翊翊叹了口气,坐在躺椅上,继续晒太阳。

  开春了,没那么冷了,她的身体比刚怀孕的时候好了一点。

  陈绒得知她怀孕的消息,大包小包拎着购物袋来别墅看她。

  她头发长了很多,她就对陈绒说:“帮我剪头发吧。”

  陈绒不理:“我又不是理发师,我来呢,是给小宝贝送礼物的。”

  她是怕给她剪太丑了。

  贺翊翊不依不饶:“我不想出门,就你了,你帮我剪短就好了。”

  之前随便剪的头发没好好打理过,冬天又常戴帽子,也就看不到乱糟糟的头发,之后又长出来一点,才好些。

  现在更长了,刘海挡住眼睛,她总要伸手捋到耳后。

  陈绒没辙了,只能给她剪了,不算难看,就短了而已,短到了脖子,真成了学生头,让她看起来年纪更小。

  陈绒摸着她的头发说:“虽然不赞成你和陆礼寒在一起,可怎么着,你都怀孕了,翊翊,别想太多了,以后好好生活。”

  她嘴上笑着答应说好。

  可事实是,没过半个月,就传来了贺翊翊的不好的消息。

  陆礼寒的事业蒸蒸日上,他不止有了贺氏,还自己另外投资了一个项目,做得很好,在业内得到了不少的荣耀。

  而他的重心也不在贺翊翊身上了,纵使她怀了孩子。

  他找了专业的营养师,特地给她做食谱,调理她的身体。

  这半个月嘛,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他一时忽略了贺翊翊。

  吴妈把电话打到他手机上时候,是闵遇接的,他还在开一个重要的回忆。

  闵遇也在忙,说了一句:“陆总还在开会,有什么事,等开完会再说。”然后挂了电话。

  吴妈急的,给医院打了急救电话。

  不小心摔下楼的贺翊翊,身下流着一滩血,她还有意识,不哭不闹,不慌不乱,还安慰吴妈:“不着急。”

  锥心刺骨的痛,她似乎察觉不到。

  只感觉到解脱。

  还有,报复的快感。

  怎么说这种感觉呢,就好像,回敬了陆礼寒这些年带给的伤害。

  不过,也不知道他到底看不看重这个不幸的孩子呢。

  救护车很快到了别墅,把贺翊翊抬上了担架,一路开去了医院。

  吴妈还在坚持给陆礼寒打电话,终于在贺翊翊被送进急救室抢救,那边电话才打通。

  陆礼寒问怎么了,听到吴妈急忙说:“贺小姐流产了!”

  天旋地转,陆礼寒步伐不稳,扶着电梯的门勉强站稳,声音颤抖说:“怎么会流产?”

  吴妈说:“我也不知道,我在厨房做饭,听到一声尖叫,立刻跑出来一看,贺小姐已经摔下楼了,好多血,她留了好多血……”

  “我给您打电话,您没有接,我就打了医院的电话,现在贺小姐在医院……”

  “哪家医院?”

  吴妈慌乱说了医院名字。

  这时候闵遇跟了过来,说:“陆总,晚上还有个饭局,得去。”

  “推掉。”

  闵遇不解,那个饭局有重要的人物,是陆礼寒一直想攀上关系的人,怎么就推掉了。

  陆礼寒拿着手机,说:“吴妈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立刻告诉我?”

  “陆总,刚才是在开会,我怕影响到会议。”

  “影响到会议?会议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闵遇被他冷飕飕的语气吓出一身汗,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直到去了医院,闵遇才清楚为什么他这么生气了。

  陆礼寒一直守在急救室门口等待,似乎这一幕经常出现。

  贺翊翊被推出病房,安静躺着,陷入沉睡。

  当然,孩子是没了。

  她那么虚弱,身子根本不适合怀孕。

  贺翊翊醒来是一天后的事情,陆礼寒陪在身边,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他咬着后槽牙,说:“你赢了。”

  她又笑,牵扯嘴角。

  是,赢了。

  “你居然……用这种方式惩罚我,你可以,贺翊翊。”

  她不言不语。

  “你摔下楼前几秒在想什么呢?这么狠心,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

  也许是戳到了他的痛楚,陆礼寒的面目愈发冷淡,甚至有恼羞成怒的成份在。

  可她都不在意。

  “你算计我的时候,也没想过我的感受。我就算计了你一次,又怎么了?”她声音沙哑,还很虚弱,很无辜的眼神看他。

  陆礼寒:“可它是你的孩子,你身上的肉,你不心疼?”

  “我连家都没了,我还有什么心疼?”

  她的家,是贺宅,不是他的别墅。

  她现在就是恨,恨透了他。

  由爱生恨,太容易了。

  且不管他渣不渣的问题,就拿他算计自己的事情,就不止一件两件,如今想起来,她除了满满的恨意,也没什么了。

  贺翊翊住了几天院,陆礼寒把她送回了贺宅,也没说接下来的打算。

  贺翊翊在贺宅养身体,在自己家,感觉舒服了点。

  她留在别墅的东西,也被陆礼寒叫人送了回来,一股脑打包,没有一件落下。

  但是,为什么会有他的东西?

  他的刮胡刀、牙刷牙膏、毛巾,衣服,书本,还有一些数不尽的物品,为什么都在?

  隔了几天,陆礼寒搬来一个小箱子,是他最后留在别墅的东西。

  贺宅有人照料她的三餐,她找陈绒请来的做饭阿姨,人很干练也很勤快,也不多嘴,她很喜欢,不喜欢吵闹。

  陆礼寒进屋,阿姨还问他找谁。

  他自我介绍说:“我是这屋子主人的丈夫。”

  阿姨很吃惊:“我去问下小姐,你先出去,别进来。现在坏人太多了,我得提高警惕。”

  陆礼寒退了出去,站在门外。

  这里,有着他们充满回忆的画面,再度踏进来,是不一样的感觉。

  十年前吧,那会才十五岁,现在,二十五岁,经历了十载的春夏秋冬。

  贺翊翊下楼,她穿着棉质的白裙,头发短而干练,脸色好了一点,看到陆礼寒站在院子,说:“我们吵架了,阿姨,我不想见到他。”

  阿姨理解,知道她是刚流产的身子,心情自然也不好,又听到她这样一说,自动把那男人归类为渣男,自己妻子流产还放着不管,现在才来献殷勤。

  阿姨去赶陆礼寒,他不动,当做没听到。

  阿姨赶不走,又去找贺翊翊。

  她躺在沙发上,百般无聊看着圣经,说:“那随他站,不要打扰到我就行。”

  “好。”

  他就站了一晚上。

  贺翊翊还需要靠药物才能睡安稳,今晚,他就站在屋外,她吃了药,也睡不着了。

  她干脆走到院子,冷眼睨他:“还要站多久?”

  陆礼寒看她,勾了勾唇:“你想我站多久?”

  她真的很烦。

  这个人,她一点都看不懂,为什么非要折磨她呢?

  她气的,随手把手里的手机砸向他的脸,他不躲不闪,出乎她的意料。

  陆礼寒弯腰把她的手机捡起来,没说话。

  她气急败坏:“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想你。”

  “你找错对象了。”

  “我很想你,没有你的每个晚上。”

  “这才分开多久啊?”她嘲讽笑。

  不再想听进去,她转身进屋。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来院子站,阿姨也不拦他,因为贺翊翊说的。

  说他爱站多久站多久。

  贺翊翊打电话给陈绒,叫她去找温燕时,让温燕时把他带走。

  陈绒去找了温燕时,温燕时拒绝了,说:“他们夫妻感情问题我不掺和。”

  陈绒骂他有病。

  遂而挂了电话。

  陈绒来贺宅,刚好碰到陆礼寒还在院子,她冷嘲热讽说:“哟,还装情圣呢?”

  陆礼寒没理她。

  陈绒进了屋,贺翊翊在抽烟。

  “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贺翊翊说:“心烦。”

  “哎,我懂。”

  夜幕降临,贺翊翊留下陈绒一起过夜,两个女人躺在床上聊心事,聊着聊着,她哭了出来,很难过。

  陈绒安抚她,无声的叹息。

  她到底是放不下。

  她说:“那个孩子,我不是故意的,陈绒,我不是故意的……我身体太差了,怀上它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没了之后依旧是噩梦,它说我为什么不要它?”

  陈绒被她哀伤的情绪感染,“你不是故意的,我清楚我明白。”

  她又说:“陆礼寒以为是我故意不要它的,我也想过,但是我没那么狠心啊,我怎么会呢,顶多生下来之后,不教它叫爸爸,不让它和陆礼寒亲,但,绝对不是要它出事。”

  陈绒安抚她睡觉,擅自下楼去找陆礼寒,当面就说:“你是不是以为是翊翊不要孩子,弄死了你们的孩子?”

  他不说话,就是默认。

  陈绒说:“你错了,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怀孕,她怀了孕之后,每天都在做噩梦,心理状态很差,这些你都清楚吗?”

  “她还说了什么?”

  “说你不配,不配做个父亲,做男朋友做老公都这么失败了。”

  他说的确。

  “顾行之的事,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顾行之对她很好,只是单纯的好,没有其他想法,而你,对她是真不好。如果是我,我也选择顾行之,你配么?真的不配。”

  陆礼寒一个字都不否认。

  他原以为她是真的狠心,和他对着来,他想要孩子改善两个人的关系,她却故意害死孩子。

  陈绒擅自决定,把他放进去了。

  半夜,陆礼寒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看到床上睡着都皱眉的人,心里百感交集,很久不敢动,深怕吵醒她。

  在她翻个身要醒的时候,陆礼寒坐在床边,握住了她的手腕,是左手的,上面还有一道疤,蛮深的。

  被握住了手腕,她下一秒睁开了眼睛,借着月色看清了床边突然出现的人。

  她还没说话,听到他说:“别怕,是我。”

  她浑身冒冷汗。

  “小千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混蛋。”

  她想说,你挺有自知之明的。

  话没出口。

  “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

  她哑了哑声音,说:“好。”

  ……

  三年后,一切尘埃落定。

  贺翊翊花了三年终于从之前的阴影走出来,如她那会和顾行之所言,她留在了国外,没有在江城。

  和陆礼寒的婚姻经历了短暂的一年左右的光阴,以失败告终。

  她成了二婚女人。

  在国外,二婚二字没那么重要,她也没孩子,还是自由的。

  三年过去,顾行之也要出来了。

  她收拾收拾了东西,回了江城。

  三年前和陆礼寒签了离婚协议后,她还是把贺氏交给他了,她不会打理,没有办法。

  贺敏那边知道她和陆礼寒离了婚,气得一年不理她,之后是陆礼寒去解释,还说了她不小心流产了。

  贺敏大老远从乌克兰坐飞机飞到她这边,一见面,泣不成声。

  到底是她误会了贺翊翊。

  再之后,学校那边动乱结束,她回去学校后半年拿了毕业证,成功毕业。

  开始了周游列国。

  是一个人的漫长旅行。

  她不觉得孤单,反而是放松,也是解脱。

  回到江城,她没告诉任何人,尤其是那个人。

  她直接去了监狱,等到了从监狱大门走出来的顾行之。

  她迎上去,向他伸手,说:“好久不见。”

  顾行之也笑,样貌没变化多少,只是白了一些,他也伸手,说:“好久不见。”

  她请顾行之吃饭,他答应了。

  三年没见,似乎生分了许多。

  顾行之问她的身体,问她的近况,还问她的学业。

  她一一回答之后,顾行之说:“那就好。”

  唯独不敢问的是,她和陆礼寒怎么样了。

  顾行之欲言又止,最后说:“陆礼寒来找过我。”

  她有点意外,却不动声色。

  “他向我道歉和道谢。谢谢我照顾你,抱歉的是,算计了我。不过这也是我的问题,我变成今天这样,没有怨过谁,我进去之后,一直怕你过得不好,让徐金去看看你,谁知道他骗我,他没去,还好,你过得很好。”

  贺翊翊微笑:“所以我说嘛,我也不是小孩子,可以照顾好自己。”

  她目光悠扬,“我离婚了。”

  顾行之嗯了一声,不敢再想。

  “行之,谢谢你,真的很谢谢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可以和我说下吗?”

  顾行之说:“你呢?”

  “我?得过且过吧,也不知道未来是怎么样。”

  顾行之赞同,不过他也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战友在自然保护区工作,他介绍我过去。”毕竟被撤了职,档案上有了污点,他不能继续完成他的理想了。

  “那很好,行之,以后,你也要好好的。”

  他说好。

  分开之后,贺翊翊回到酒店休息,打算再去看看陈绒,然后下一站,去乌克兰看看小皮和姑姑,再之后,找个安静没有纷乱的城市定居,再开始工作。

  虽然不清楚未来的变数,可规划还是要做的。

  和陈绒见了面,两个人又聊了很多。

  陈绒又说起了江城这些年的变化,当然,提到了陆礼寒。

  他一直没找女人,花边绯闻都没一个,认真工作,勤恳做慈善,把贺氏打理的很好。

  当然,他的死对头也付出了代价。

  陆靳宾得癌症了,陆覃风和陈箬施在陆靳宾得癌症之前就结婚了,不过两个人过得并不好,因为陈父和陆靳宾闹不和。

  也不知道哪里出的问题,再详细的,陈绒就不清楚了。

  说了很多其他人的事,唯独不说自己的。

  贺翊翊就问她:“那温燕时呢?”

  陈绒梗住,说:“我做了他的小三。”

  又是一个被爱情迷住眼睛的人。

  贺翊翊说:“陈绒,要是累,就放手。”

  陈绒说自己有数。

  过了几天,贺翊翊去了乌克兰,贺敏却没告诉她,陆礼寒也在。

  因为是小皮的生日。

  见到陆礼寒,两个人都仿佛是陌生人。

  她去和小皮玩,没和陆礼寒说一句话。

  中午吃过饭,贺敏把她叫到房间,促膝长谈。

  “礼寒是赵玫的儿子,赵玫是我同学,他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和你之前很像,之后遇到了陆靳宾,一下子坠入情网,爱上了陆靳宾,甚至帮他生下了儿子,连名声都不要了。可那会,陆靳宾只是玩玩而已,哪会认真的。知道她背着自己生了儿子,陆靳宾迫于无奈,把她带进陆家,可是陆家其他人对她并不好,导致她精神失常,一天在陆家的饭菜里下了药,就这样,被陆靳宾发现赶出了家门。”

  “礼寒那会叫巍南,也是赵玫取的名字,不是陆靳宾取的。你父亲知道这些事情后,收养了他,想让他忘记过去,所以才换了名字,可过去哪能说忘记就忘记。翊翊,你以前那么喜欢他,他那会小,不知道怎么回应,又怕你陷太深,因为他没办法忘记仇恨。”

  “翊翊,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自己考虑,过去三年了,你应该可以做出判断。”

  贺翊翊没说话,从房间出来下了楼,迎面碰上陆礼寒。

  他抿着唇,眼神温柔看着她。

  她扶着楼梯的扶手,好半天没动。

  三年不见,互相都觉得对方变了,又没变。

  具体是哪儿,又说不上来。

  最后还是她打破沉默,说:“谢谢你把贺氏管理那么好。”

  “不客气,应该的。”

  她点了点头,下了楼梯,从他身边经过,似乎再无多的话。

  这时候,陆礼寒却从后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入怀里,说:“这三年,我很乖,乖乖的等你回来。”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明明是正常的温度,被他握着的手腕却在发烫。

  她没回头,被他搂着,身体僵硬的不行。

  “小千金,我爱你,不敢奢求你原谅,但你总得给我机会。”

  一个赎罪和救赎的机会。

  也是最后一次。

  ……

  草长莺飞的季节,贺翊翊没回江城,而是选择了一座四季如春的城市安稳住下。

  也算了了一直以来的期望。

  不过,她走到哪里,都抵不住某人的轰炸。

  那人每天都会发微信问她,到哪里了?注意安全,嗯,还有,玩够了就回家。

  口气似乎还有点委屈。

  委屈她不肯回去。

  一个月前在乌克兰,她被他拦在楼梯口,又是那种委屈的口吻说她不在的三年,他一直乖乖的,乖乖等她。

  她做不到视若无睹,被藏在心底深处的伤痛又被勾起,她没反应,结果那人当着贺敏一家人的面子,跪了下来,第一次,这般毫无自尊求她,说:你用什么方法惩罚我都行,就是别丢下我。

  贺敏没说话,拉着丈夫去了别处,不想打扰。

  只剩小皮,小皮还在凑热闹,说:姐姐,你要是烦,要不我帮你赶走礼寒哥哥?

  陆礼寒回头就说:小皮,你以后谈恋爱别让我逮着。

  贺翊翊受不了,挣脱他的束缚,就走。

  没走几步又被拽回来,他干脆打同情牌,说:“你要是还生气,也是我咎由自取,我以后,会改的。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和什么人见面就和什么人见面,我再也不拦着。”

  于是她又走了,没给他一个回应。

  这件事情她谁也不敢告诉,包括陈绒。

  微信也是他问小皮要的,手机号码也是。

  小皮几次问她在哪里,她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就说了,结果是陆礼寒用小皮的手机跟她聊的。

  也就知道了她又去哪座城市。

  她干脆不回,小皮就发语音过来,听声音,又是小皮本人,她让小皮别把手机给陆礼寒,小皮说:礼寒哥哥给了我好处,我不能不给,不给他会伤心,姐姐知道的,我以后要是谈恋爱被他发现,你懂的。

  小皮也不小了,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他上高中的年纪。

  再到之后,她在这座城市住下没多久,陆礼寒又跟着来了。

  一个大清早打开门一看,他风尘仆仆而来,看到她,唇角一弯,笑了出来,说:“早,小千金。”

  邻居家的老奶奶早起遛狗的习惯,她也习惯了早起,每天回去海岸边看日出,经常和老奶奶碰上,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老奶奶对于她家突然出现的陌生男人,便问她,他是谁。

  说的是英语,又当着陆礼寒的面,他自然是听得懂,于是自我介绍说:“您好,我是她的追求者。”

  老奶奶被逗笑,说:“贺的追求者可不止你,你要加油。”

  陆礼寒一听,脸色变了变。

  站在边上的贺翊翊和老奶奶打过招呼,就进了屋,还想把门关上,他死不要脸跟了进来。

  贺翊翊冷眼瞥他,没什么话可说的意思。

  拿了一个面包和牛奶坐在餐桌前吃了起来,自然是不会管他。

  她吃了一片面包和半瓶牛奶,剩下半瓶放在桌子上,对面的男人看她,拿过她喝过的牛奶,一口喝完,又坐下。

  她皱了眉,终于说话。

  “你来,有什么事?”

  他倒是很严肃说:“有事。”

  “……”

  “找你复婚。”

  她摇头:“没有可能。”

  “……那不复婚,那就和我在一起。”

  ……

  关于顾行之。

  他去了遥远的地方,走之前,和顾父道了别,说他一年后就会回来,让顾父别担心。

  顾父这三年苍老了许多,找了他,促膝长谈一晚上,才答应了他的决定。

  也许一开始,让他自己决定想做的事情,也许结局会是另一番景象。

  而至于贺翊翊,顾行之从徐金那边得知,她和陆礼寒离婚了,去了国外,三年从未回江城一次,唯一回来,是他出狱,贺翊翊来看他。

  对于这场无疾而终的感情,他是意难平。

  没有结果,却也不后悔开始。

  人生太过顺利也不是好事,会让人迷失方向。他得庆幸,现在经历的一切。

  不过他还是很担心贺翊翊的身体,辗转打听,要到了她的手机号码,犹豫了很久,他始终没拨打过去,迟迟……不行。

  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并不感觉有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时候,经常性的发呆。

  这里美是美,风景空气都比城市里的好,可他心不在焉,战友以为他受不了这里环境,便说如果他想走,可以走的。

  他摇头说,不走。

  战友问了几句,仿佛觉得他心事重重,比以前还要沉默。

  甚至还有战友调侃,他是个有故事的男人。

  他仰头看着天际升起的地平线,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日出代表希望,他抽掉最后一根烟,站起来,看着地平线,目光闪烁,久久不能平复。

  ……

  新的环境,新的城市。

  贺翊翊的心情被陆礼寒搅乱。

  她去哪里,他跟到哪里。

  她忍不住说:“你到底要跟我多久?”

  那人厚脸皮,说:“天荒地老。”

  “酸。”

  她不太客气。

  陆礼寒笑,眉目温柔,眼里只有她的身影,瘦削的肩膀,单薄的身子,穿着棉质白裙子,背景是碧海蓝天,风轻轻扬起她的裙摆,她脸上是不太高兴的表情,眉头微微蹙着,不太耐烦。

  他向她伸出手,说:“小千金,你可怜可怜我这个二婚被抛弃的男人。”

  二婚怎么了?

  她不也是。

  他在装可怜卖惨。

  贺翊翊脸色更加沉,被他缠着烦了,说:“你再缠着我也没用,你多金单身,喜欢你的女人会很多。”

  “可我爱你,从一而终。”

  这是他第二次说爱她了。

  一点都不像他的风格。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看着蔚蓝的大海,心也跟着飘向不见尽头的海面,“我不会跟你回去,我要做自己的事情。”

  “我不强求你,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是自由的。”

  在这场爱情的博弈中,他想,爱是把她束缚在笼子里的枷锁,爱不是囚牢,爱是自由,能让她无拘无束的活着。

  她的灵魂和躯体,都该是自由的。

  ——————以下是番外———————

  这座城市的雨不着调,下没几分钟就停了。

  贺翊翊用自己工作两年的钱买下了依山傍水的一栋小洋楼,红瓦白墙,墙边生长着郁郁葱葱的爬墙虎。

  每逢休息的下午,金黄色的阳光普照在这座城市之上,贺翊翊喜欢抱着一本书躺在躺椅上看着书,感觉困了,就闭上眼睛午睡。经常睡到下午四五点,被某人吻醒。

  她有点恼火,那人还说:“就是因为你白天睡太多,晚上才不肯睡觉。不肯睡觉又要喝酒,喝了酒就闹脾气,我脸上脖子上都是你抓的痕迹,小千金,我出去人家都问我是不是被家暴了。”

  翊翊搬进来半年时间,那人就厚脸皮待多久。

  论脸皮厚的程度,她真的比不上他。

  三月份的海滨城市,入夜之后,气候温暖。

  当然,也是一个失眠的夜晚。

  翊翊披了一件披肩站在三楼露台吹晚风,刚接完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卫打来的,随便聊了几句,得知他已经结婚了,谈了多年的女友终于肯嫁给他了。他们的婚礼,想邀请翊翊去参加。

  这几年,她居无定所四处漂泊,也没想过安定,最后落脚这座城市,是因为被陆礼寒缠的。

  最后她还是答应了去参加卫的婚礼。

  正在拿手机看航班信息,陆礼寒从房间窜出来,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烟,低头认真看手机,疾步上前抱住她,自言自语:“还好,你还在。都说白天不要睡那么多了,是不是又睡不着?”

  翊翊被他抱着动弹不了,顺便把手机屏幕关掉,才不紧不慢说:“我喘不过气了。”

  他这才松开一点力气,双手放开撑在她身后的栏杆上,圈她在怀里。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睡不着而已。”

  他叹气:“那我陪你睡好不好?”

  翊翊立刻拒绝:“不行,你别想。”

  “我错了。”陆礼寒低头,堪堪抱着她,抬起头看惨淡的月光,异国他乡的,有她在,哪里都是归处。

  “陆礼寒,你……还是回去吧。”久久沉思,她开口第一句还是让他走。

  他说:“不走。”

  烈女怕缠郎,她不是烈女,却怕他缠着不放,是真的怕。

  尤其他一本正经说,“我们找个时间复婚吧,不复婚也不要紧,但是你别赶我走,就让我陪着你。”

  翊翊不想给反应,被他抱着一动不动。

  一阵风吹来,她轻声说:“明天好像要下雨。”

  “那明天我陪你去教堂做祷告,好不好?”

  “随你。”

  ……

  翊翊原本不信教的,后来经过卫的介绍,她开始找到寄托的点。

  陆礼寒起的早,还做了早餐给她吃。

  翊翊倒是吃完了,休息了十分钟左右,上楼吃了药,才下楼和他步行去附近的教堂。

  经过海岸线,翊翊抬头看到阴沉的天际线,海风涌动,海鸥贴着海面翱翔,似乎有大的风暴来临的预势。

  陆礼寒拿了伞,说:“等会要下雨了。”

  翊翊没说话,眸光隐隐沉沉,心里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陆礼寒对她笑了笑,笑容蔓延眼角眉梢,蕴藏淡淡的暖意。但她不苟一笑,一路沉默。

  陆礼寒是担心她的身体的,所以才贴身照顾,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不是怕她一声不吭离开,而是,怕她出事。

  事到如今,他们俩个心底都清楚,彼此在一起究竟有多牵强。以前是她偏执,天道好轮回,如今偏执的那一方换做了他。

  他才体会到她当年的勇气来的多不容易。

  也是他不珍惜,现在追悔莫及,还藏了一身罪孽。

  两个小时,陆礼寒站在教堂门口静静等待。

  他没有不耐烦,甚至还把烟戒掉,空白的两个小时,他一动不动看着越来越暗的天空。

  翊翊在教堂内和神父对话,神父看她眉头紧皱,有些紧张的表情,问她:“最近心情有没有好点?”

  她说:“不算差也不算好。”

  “那就继续保持,心态平和是最重要的,不要在意别人的看法,活着,是为了自己。再撑一撑吧,很快就要日出了。”

  日出就代表希望。

  只要活着就是希望。

  祷告结束后,翊翊拿出手机还是买了三天后的航班,她要去参加卫的婚礼。

  张爱玲曾经说过: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就是推我入地狱的人,也曾带我上天堂。

  爱和痛皆由他。

  翊翊离开教堂,门开的瞬间,他逆着光伫立,朝她伸出手,整个人仿佛渡上一层柔和的光,把他的棱角打磨圆润,温软颠覆。

  “要走了吗?”他缓缓开口。

  翊翊说:“嗯。”

  回去路上,半路下起了大雨,陆礼寒撑起伞挡住她,她个子小而瘦,他干脆单手把她抱起来。

  翊翊也没挣扎,目光平静和没有风浪的海面一样。

  经过的时候遇到了邻居老太太,笑容和蔼看着他们。

  翊翊这才窘迫想从他身上下来,却被抱着松开不得。

  回到房子,他一身都湿透了,把伞放在门口,他上楼拿了毛巾给她擦头。

  他自己都是一身湿。

  “你先上去换衣服吧,我自己可以。”

  陆礼寒说:“没事,你先去换衣服。”

  “我衣服没湿。”

  陆礼寒这才笑道:“那我去换衣服。”

  他上楼了。

  翊翊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出神。

  ……

  晚上她在房间收拾行李箱,去几天而已,只拿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其他东西没带多。

  思索再三,她还是去找了陆礼寒说了她要去参加卫婚礼的事情。

  陆礼寒也有公事要处理,正在看电脑,看到她进来,便关了电脑,听到她说完,他低声问:“你真的是去参加婚礼吗?不是为了躲我吧?”

  她听出来了他小心翼翼的语气。

  “你可以不信,也没要求你信。”

  陆礼寒起身,脸上表情委屈:“小千金,对不起。”

  突如其来道歉,她发了会呆,说:“不用道歉,你不欠我什么,当然我也不欠你。”

  陆礼寒又去抱她,只有抱着才能确切感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我陪你去好不好?我不会打扰到你,就送你上飞机。”他尾音轻轻的,“好不好?”

  她点头。

  ……

  出发那天没下雨了,陆礼寒请了司机开车送她去机场。

  他也去了。

  一路握着她的手,十指紧扣,似乎是要离别了。

  抵达机场,陆礼寒去提行李,又说:“你注意吃饭和吃药,嗯,不要喝酒。要是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他会第一时间赶到。

  翊翊全程安静听着。

  他看着她素着一张脸,又说:“我在家等你,你早点回来。”

  似乎在祈求。他很担心她一去不回,可他这次选择不跟去,不缠着她,让她自由。

  把选择权交给她。

  别人的婚礼什么的,他一点都不在意,只在意她。

  她不喜欢化妆,去参加卫的婚礼,不好意思不化妆出现,总要打扮一些。

  新娘子是全场最漂亮的女人,卫拥着她亲吻,纯净洁白的婚纱隆重而幸福,他们认识多年,终于在今天结为伴侣,厮守终生。

  她不禁想起自己的婚姻,一开始就是悲剧,连婚礼都没有,她不想要,他也不需要。说实话,有时候她也瞒羡慕别人的,喜欢的人刚好喜欢自己,无关其他外界因素,单纯是互相喜欢。

  卫的伴郎也很帅气,看到她站在角落,便过来搭讪,还是由卫牵头。

  男生向她伸手,介绍自己。

  翊翊抬头看他,一位少年感十足的男孩子。

  不过外国人长得成熟,十七八岁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的样子。

  翊翊和他握手,很快放开,他说:“有机会可以得到你的联系方式吗?”

  文化不同,导致交友的方式都有差距。人家热情大方,遇到女孩子问联系方式都十分坦荡。

  翊翊手握着香槟杯脚,刚想开口拒绝,听到卫说:“她比较害羞,你别着急要号码。”

  卫是有心撮合。

  男生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单纯想认识你,和你做朋友。”

  翊翊温和笑着,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过了一会儿,男生被叫走,卫这才有机会和她说:“他不错的,人很单纯,是个好男人。”

  这么些年,卫一直清楚她离婚之后就是单身,身边没有异性,所以才想介绍异性给她认识。

  起码人品都比她前任好。

  她的前任实在恶劣。卫想起那个男人,就替她鸣不平。

  翊翊却婉拒了。

  “为什么?你难不成还想他?”卫不解。

  这事说来话长,翊翊望着一脸幸福的新娘,说:“她好漂亮,卫,你要好好照顾她呀。”女生都是很脆弱的。

  ……

  晚上在酒店里,翊翊看着他们闹完新娘子和新郎,便一个人悄悄退出,在酒店附近的沙滩漫步。

  几天后,她搭了飞机回去了。

  对于她来说,仿佛做了一个遐长的噩梦,推开门便是梦醒了。

  陆礼寒打扮休闲站在院子的树下,一步步朝她走来,接过她手里的行李,轻声说:“欢迎回家。”

  她才离开几天,院子角落摆满了盆栽,郁郁葱葱的,像是春天的到来。

  ……

  当天晚上,窗外打雷下大雨,还停电了,翊翊被雷声惊醒,躺在床上半天不敢动。

  陆礼寒是摸黑进屋,拿了手机打开手电筒,来到房间陪她。

  “突然停电了。”

  翊翊:“嗯,应该是打雷的缘故。”

  陆礼寒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在她身边坐下,“我记得你以前很怕打雷的。”

  翊翊:“现在还怕的。”

  “不怕,我陪你,我在呢。”

  轰隆一声雷声闪过。

  陆礼寒去抱她,嗓音沉沉的好听,“我把我名下所有财产都过到你名下,我的东西都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她不为所动,可是逐渐抓紧床单的手暴露了她此时的心境。

  她隐隐颤抖,呼吸紧张,很久都没有这样了,她是怕的。

  他温柔起了头,去亲她的唇,一点点,像是呵护稀世珍宝。

  “别怕我,我是你的。”

  在最后一秒,窗外雷声响过,她也压抑不住,哭出来,声音一点点放大。

  陆礼寒也跟着难受,心里揪的紧紧的,这次他让她在上面,细心说:“不难受,宝贝。”

  翊翊张口就咬他的肩膀,尝到血腥味,才停下。

  这天晚上,她被他搂在怀里沉沉睡了过去。

  隔天一早,她身后的男人搂着她,姿势不变,还不让她起来。

  “再睡会。”男人清晨的声音沙哑低沉。

  她裹紧被子,“你昨晚没那个。”

  “嗯。”

  “我要吃药。”

  “不要吃药了。”陆礼寒说不上来自己的感觉,想了想,才说,“我咨询过医生,药物会有依赖性,你吃太多,会成瘾,也会影响你自己的身体。”

  他的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处,“你很喜欢孩子,我们生一个孩子吧,我和孩子陪着你,你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翊翊翻了个身起床,露出背脊,沉默半晌,她心理其实隐隐害怕。

  过来几天,陆礼寒的助手闵遇来了一趟,亲眼撞破陆礼寒在厨房忙碌,一副煮夫的样子。

  他咳了咳,稍微不自在。

  陆礼寒从厨房出来,把菜端出来放在餐桌上,才问他:“资料都带过来了?”

  “是,按照您吩咐都带来了。”

  陆礼寒解开围裙,上楼叫她起床。

  闵遇摸不着北,狐疑看了一眼餐桌,又看满屋子温馨的装修,以为陆礼寒就在这定居了。

  但是没想到他还和贺翊翊在一起。

  他抱着她下楼,照顾她吃饭,她忍不住抱怨:“你别把我当小孩子照顾,可以吗?”

  陆礼寒当她小小发脾气,不在意,“那你好好吃饭。”

  这语气格外宠溺。

  闵遇右眼皮跳了又跳,没敢打破这刻宁静,也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小口吃饭,听着闵遇给他汇报工作,都是贺氏的一些事务。

  陆礼寒一边听着,一边给她碗里盛汤,都是按照她口味做的菜系,所以不存在她不吃的食物。

  闵遇说完这些,才松了口气。

  陆礼寒问他要不要一起吃饭,闵遇说不饿,来的路上吃过了。

  他也就不再坚持。

  用过午饭,她换了衣服要出门。

  陆礼寒跟上,闵遇被丢在一边。

  翊翊的工作跟拍摄有关,她是个自由摄影师,这也是陈绒教她的。做这行最大的好处就是自由,不用约束在小小的格子间,办公桌工作。

  当然收益也跟作品有关。

  贺翊翊去拍摄,他就跟着。

  闵遇把事情处理好了,就回了江城。

  他走那天,陆礼寒又交代他一些事情,叫他抓紧时间处理。

  翊翊似乎知道他的打算,一直没说话,晚上每天都会被他纠缠,她也沉浸在那短暂的温柔里,不可自拔。

  她心底里到底是有他的,不可磨灭。

  而关于过去那些,只要不想起,就当做无事发生。

  陆礼寒小心翼翼的,更不敢勾起她负面情绪,凡是以她为主。

  当然,要小孩这件事情,他在和她商量。

  征询她的意见。

  最后她说:“就算有孩子,那也是我的。”孤单久了,也想要一个人陪着。

  “我也是你的。”他补充道。

  去医院检查身体,医生说她有抑郁症,要是想要小孩,再也不能吃药,保持心态平和,还得调理身体。

  她说好吧。

  一段时间后,在一天早晨,她刷牙突然一阵反胃,干呕不断。

  陆礼寒不在,他开车去超市买东西去了。

  她不确定,又去附近药店买了测试纸,一用,发现是有的了。

  焦急和慌乱,原本知晓的事情,应该是有心理准备的,可真的到了这一步,她除了慌乱还有不安。

  不安的是,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该不该?

  一开始没告诉他,到了晚上入睡的时候,他在乱动,她才说:“你别,我不方便。”

  “怎么了?”

  她说:“明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好像有了。”

  被窝里是压抑不住的高兴声音,他说:“好,好,明天就去。” 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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