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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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帝即位后虽然一切从简,可总有一些仪式是免除不了的。
白潇看着天慈上次见了苏清歌后的样子,便主动承担了这些,避免了两人的见面。
临近月末的时候,她进宫去见苏清池,说完了正事,犹豫了几番后才开口道:“离约定的日子已经不到七日了,难道你们真的不准备做任何挽回?”
苏清池放下了手里的折子,看来是对这件事情很重视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说老实话,清歌在父皇临终前答应和亲时,朕心里就在想,若是朕能做主,定然不会让她去过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朕不希望即位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把自己的妹妹送去北凉做两国斗争的牺牲品,可现在的问题是清歌自己要去,谁也拦不住。”
白潇想想也是,苏清歌虽然大大咧咧脾气很好的样子,可很多时候她才是最倔的那个,决定下来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是我错了,我不该告诉她那些话的。”
白潇有些郁闷,但心中又不得不感慨苏清歌的决定是正确的。
她的确是免除了很大的一个隐患,可是也彻底牺牲了自己的幸福,白潇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就算她和天慈走了,在路上遇见流民,看见民生疾苦,他们也会回来。”苏清池说着,拿起了一本折子来,“这两个人都太善良了,把天下都放在自己的肩头上,总是选择先牺牲自己,长此以往,定然是会走到这一步的。”
白潇无话可说,最终还是告退了。
初三那日,白潇原本想着天慈是不会去的,毕竟这种场面,让他出席未免太残忍了。于是给苏清歌送行的责任,她就非常自觉的揽到了自己身上。
谁知道初三一大早,她推开门,天慈已经站在了院子里,看见她出来,一副已经等了多时的样子,“今日我亲自去。”
“师兄,你该不会是要......”白潇看着天慈穿戴整齐面色平和的样子,心中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我若是要这么做,当初在京郊就把人带走了,何必等到今日。”天慈一眼就看透了她的心思,无奈的摇了摇头,“你放心,我不过是去见一面,毕竟这辈子,可能也是这最后一面了。”
他说出这句话,白潇还能反驳什么呢,她只剩下了点头的份儿。
苏清歌一身嫁衣的样子是好看的。
公主和亲,是大晋的大事,新帝苏清池亲自为苏清歌送行,将其册封为安定公主,此名便是又给予两地和平之意。
天慈站在上首,看着一身红嫁衣的苏清歌一步一步走到自己面前来。
他曾经幻想过这个画面,不过他幻想的是自己娶苏清歌时的画面。
他幻想苏清歌的红嫁衣为自己而穿,幻想自己揭开红盖头,看见苏清歌娇羞的笑脸,然后从此她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而如今,苏清歌的确是穿上了红嫁衣了,她的确和想象中的一样美,却是要去嫁给别人做妻子了。
天慈感觉到自己的手都在抖,他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情绪。他真的生出一股像白潇猜想的那样的冲动来。
她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在他耳边说着带她走吧,远走高飞,从此她就是你的人了。
天慈闭了闭眼,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再这样下去,他的心魔都要被激出来了。
等他再睁开眼,苏清歌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两人四目相对,苏清歌的眼神中满是笑意,让天慈的心一瞬间就沉静了下来。
她真的成长了许多,长大了,眼神不一样了,有了公主高贵的仪态和气度,也能面不改色的面对离别了。
“承蒙国师多年照拂,今当远离,万望国师珍重。”
苏清歌朝着天慈盈盈一拜,众人只看见那个常在高位总是一脸淡淡微笑的国师红了眼眶。
他伸手将苏清歌虚扶起来,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在她耳边开口道:“若有来世。”
只四个字,苏清歌就能明白。
她含泪一笑,似乎释然了什么,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来塞到了天慈的掌心,“等七日后再打开。”
天慈暗暗放入袖中,两人还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苏清歌从天慈的身边走过去了,裙角擦着他过去,白潇一直在盯着天慈,她看见自己小师兄的手在暗暗发抖,她知道,天慈可能想突然发力去抓住苏清歌,然后带着人走。
说实话,她有些期待天慈会这么做。
她甚至想,如果天慈真的这么做了,她一定上去帮忙,甚至苏清池都不会拦着他们。
可是最终,天慈握了握拳,什么也没有做。
他目送苏清歌被人搀扶着,就要踏上轿子了……天慈的身子仿佛僵硬成了一具雕塑,就在苏清歌马上要踏上去的一瞬间,她突然摘下了头上的红盖头,然后远远的看着天慈,行了一个礼。
所有人都默契的低下了头,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
苏清歌行完礼,便头也不回的上了轿子,甚至连帘子走没有挑开来。
天慈僵硬在原地,直到轿子彻底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摇晃了几步,像卸下来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垮了一样。
苏清歌刚刚行的,在大晋的礼法里是妻子向自己的夫君告别时才会行的礼。
白潇有些不忍的悄悄离开了。回了神殿,紫虚依旧坐在殿中,这件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从始至终他好像对什么都不意外一样。每次白潇不管说什么,他都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白潇甚至怀疑,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了。
“师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如此?”白潇坐过去,哀伤的看着自己的脚尖问道。
紫虚掀开杯盖,心里想着只怕还不止如此,只不过他也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天慈还没有被逼到绝境,这一劫还没有结束。
“你可还记得当初天慈下山我和他说什么?”
“你说小师兄命中还有劫数要渡,了结了,才可得道。”白潇想了想,如是回答。
“这便是了,不管是他,还是你。”紫虚放下杯盏,看着白潇的眼睛,“人都是在一次一次的劫数中才成长。” 被天道暗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