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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不到一瞬，脸上的笑容便瞬间僵硬起来。

　　白潇低下头，她看着一只白皙漂亮的手穿过她的腹部。

　　鲜血顿时喷溅出来，她呜咽一声，尖声道：“不要——”

　　顾晓面无表情。

　　白潇痛得蜷缩成一个虾米，她没想到一朝飞升，顾晓竟然连他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手。

　　顾晓叹息一声。

　　男子的容貌依旧是出色得叫人痴迷，但是此时的白潇对他只有铺天盖地的恨！

　　“你杀了你的孩子——呵呵，顾晓，你杀了你的孩子！”她疯了一般呢喃道。

　　她忘了自己的腿已经断了，更忘了自己瞎了一只眼。白潇躺在地面上，任由眼睛、腹部、腿部的鲜血四溢，仅剩的一只眼直勾勾地盯着顾晓。

　　她“咯咯”疯笑道：“你杀了你的孩子！”

　　她没法阻止顾晓飞升，这骗尽了感情的凶手，一步登天，一念成仙，从此大道坦途。

　　而她，则彻彻底底成为一个废妖。

　　她死命睁大眼睛，狠厉的目光直直投向离开的身影。

　　顾晓这是不屑再理会她了吗？

　　顾晓——顾晓——你欠我的，该怎么还？

　　顾晓！你杀我的，又怎么还？

　　神仙都说要讲究因果，你欠我的，我要用你的命来偿！

　　她咬牙切齿。

　　当她以为自己就活该这么死了的时候，突然远远地听到一道声音。

　　“师父，这里还有活物哎！”

　　她勉强移动目光，看向匆忙朝着她跑过来的一大一小二人。

　　最后，只能用一只未瞎的眼，直勾勾地盯着被称作“师父”的男子，她拼尽全力，恳求道：“救救我……”

　　当她再度醒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死了，这是梦，是幻，如梦泡影。

　　但是眼前的小孩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道：“姐姐，别瞧了，你还活着。”

　　白潇一怔。

　　她开口想要说话，却发现嗓子哑了，说不出一个字。

　　小孩眼里露出同情的神色，他小跑到一边，为白潇取来一些水，说道：“姐姐，喝点水吧。”

　　白潇饮完水，这才说出话来：“谢谢你们相救。”

　　小孩道：“别谢我，是师父的功劳。本来我们是不救妖怪的，但是看你怪可怜的……唉，怎么有妖怪混到你这份上？”

　　白瞎默然。

　　听到“不救妖怪”的时候，她微微垂下了眼眸。

　　她突然想起什么，试图下床，却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彻底废了，竟是动也不能动。

　　小孩道：“别担心，师父为你特制了轮椅。”

　　白潇惶惶然摸向自己瞎掉的左眼，突然低笑出声。

　　小孩诧异道：“姐姐，怎么了？”

　　白潇喃喃道：“这是命吗？”

　　“既然上天不叫我死，从今往后，就是上天入地，我也要杀了你，顾晓。”

　　这时候，门口传来“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门外走来一个人影。

　　只听见小孩甜甜地叫了声：“师父！”

　　被称作师父的男子轻轻“嗯”了一声，就着旁边的椅子一坐，懒懒散散道：“小妖精，感觉可好多了？”

　　白潇点点头。

　　她抬眸看向男子，却是一怔。

　　男子生得比她想象中要年轻许多。

　　此时的白潇哪里还在关注什么相貌，只知道这男子是个好看的修士，便垂下眼眸，没了话语。

　　男子斜了一眼小孩，小孩会意，当即从屋内蹿出去。

　　这时候男子才说道：“我唤作紫虚真人，你且叫我真人罢。”

　　“真人。”白潇道。

　　“我之所以救你，就是因为你有常人所不能坚忍心性。修道一途，最不能缺的就是心性二字，但是往往很多人都忽视了这点。”紫虚真人说道，“我与你一见如故，想收你为徒。你可同意？”

　　人间的修士都是这么开门见山的吗？

　　白潇一愣，她下意识就道：“你对我不知根知底，我又是只妖，你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

　　紫虚真人闻言，狂肆一笑，翘着二郎腿就道：“我紫虚真人要做的事，哪里是天下人可以随意评论的？”

　　“我的眼睛废了。”

　　“我知道。”

　　“我的腿残了。”

　　“我知道。”

　　“我的……”白潇咬紧下唇，她想起什么，恍恍惚惚问道，“我不想成仙。”

　　紫虚真人笑：“我知道。”

　　白潇看向紫虚真人，却见后者眯起眼，上下打量着白潇。

　　“你若不欲成仙，成魔便是。”

　　“我紫虚真人的徒弟，还不容他人饶舌。”

　　“天道无情，要这仙路如何？”

　　白潇险些掉下泪来，她咬住唇瓣，说道：“师父。”

　　自从拜了紫虚真人为师父，白潇就多了一个小师兄。她这时候才知道小师兄的道号唤道“天慈”。

　　紫虚真人也曾说过，这天慈是生下来就要修仙的料。

　　白潇凝视了天慈一会，突然一笑。

　　上天何曾仁慈过？草木有情，苍天不知！

　　白潇不过是个草木妖精，现在却生出了这等与天相斗的心思，她一心成魔，却不料在测完灵根后，紫虚真人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她怔了怔，问道：“怎么了？”

　　“你修不成魔了。”紫虚真人叹息道，“你是天灵根，天生修仙的好料子。你若修仙，必死大道坦途。白潇，你是天道的宠儿啊！”

　　宠？

　　白潇大笑出声，她垂眼看向自己白皙的手掌，突然问道：“师父，倘若我废了这天灵根，可否再修魔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这其中痛苦，非常人所能忍……”

　　“没关系。”白潇微笑道，“我都可以。”

　　曾经痛苦过，才知痛苦滋味，曾经绝望过，才知绝望谷底。

　　她一身萧索，无所畏惧。

　　白潇道：“请为我废了这灵根吧。”

　　紫虚真人点点头，倒也纵容。他抬手就欲伸向白潇，却不料一道天雷砸下，“轰隆”一声惊住了在场的两人。

　　白潇往后倒退一步。

　　这时候，天慈匆匆忙忙进来，大声道：“师父，她……她她又来了！”

　　紫虚真人脸色大变，一张俊秀的脸蛋顷刻间竟然扭曲起来。

　　“还不快将人赶走！”

　　“来不及了！”天慈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一声哭腔。

　　白潇耳畔就听见紫虚真人一句：“乖徒儿，且救我一次！” 被天道暗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