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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潇没想到自己画顾晓的画像居然会花了这么久。

　　她一点一点的勾勒着那张脸。

　　眉眼，唇角，鬓发，她都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为什么就是怎么画都不满意？

　　白潇一遍一遍的涂改，废了不知道多少张宣纸，左迟推门进来的时候，白潇正扔了一地的废纸团。

　　他俯身去捡起来了一张，是一个男子的画像。

　　左迟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又捡起来了一张，还是一模一样的一张画像。

　　白潇还在画着，和他手里这张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那画上的人像是玉石雕出来的精致面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左迟大概知道画像里的人是谁了，怪不得能让白潇念念不忘。

　　“这个就是顾晓？”左迟将纸放在了一边，开口问道。

　　白潇手上的笔一顿，笔尖凝固了一滴墨水在纸上晕染开来。她索性把手里的这张也揉了扔在了地上，重新拿了一张纸。

　　“白潇！”左迟一把把人摁住，白潇低着头不说话了。

　　“那些画像都差不多，你还要画多少？”左迟扯着她的手臂，强行让人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大概是他在白潇面前最强势的一次。

　　“你不懂！我要画清楚！”白潇想要挣脱开左迟的手，但是后者不知道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力气，死死捏着她的腕子。

　　“要是你真的找到人了，你真的能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吗？”左迟突然吼了一句。

　　白潇眼眶一红，扬声吼了回去：“当然会！他废我双腿和左眼，还有我的孩子，我的族人，我的家园，我恨他入骨！”

　　“那你为何还要如此细致的描摹他的画像？”左迟指着一地的废纸，“你甚至不惜为了找到他和大皇子做交易，你明知道对面之人的身份！他让你去杀人！”

　　“那又如何！我本来就是妖，我杀人怎么了！”白潇手腕间燃起了一簇火焰，左迟被烧得痛极了才松手，眼睁睁看着白潇推着轮椅夺门而出，他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直接的提起这些的。

　　但是白潇已经出门去了。

　　她拿着最后那一张去了太师的府邸，今日是交易的时间，苏清池会在那里等着她。

　　她这个样子实在是太过扎眼，好在前段时间准备了长袍，把全身上下都遮了起来，也就不至于一路上被人侧目。

　　程之行的府邸与丞相府相去甚远，她也不会被曹康看见，从后门直接进去，苏清池果然正在院子里等她。

　　她将画像交了过去，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左迟的话和他失望的神色好像还在心里清晰的烙印着，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伤害别人的性命，她和顾晓又有什么区别？

　　她正愣着神，对面的苏清池已经展开了画像，看见里面的人后笑了笑：“白姑娘这是在找心上人吗？”

　　“不。”白潇的眼神里像是有冰碴子一样冷漠，“我找这个人，然后杀了他。”

　　苏清池却一点也不意外，将画好好儿的收了起来，笑道：“白姑娘果然与众不同，既然如此，那也别忘了咱们的交易。”

　　天慈正在神殿内准备着年关祭祀的一干用品，外面的内侍却突然敲门说是有人求见。

　　祭坛并不在宫中，而是宫外的一处园林，自然要见天慈也不必进宫那么麻烦。

　　“见我？”天慈有些意外，除了宫里的人，他好像并未和什么人有过交集，若是白潇，那便自己用法术进来了，还用得着通报？

　　“看上去是个书生，说是为了白潇的事情，从未听您提起过，要不我给打发了？”那内侍看天慈一脸茫然，便建议道。

　　谁知道天慈听了白潇二字，立马恍然大悟似的抬脚往外走去。

　　左迟在外头急得直转圈，他认识白潇这么久了，唯一能镇住白潇的，好像只有这位国师大人了。能不能把白潇拉回来，就看他了。

　　这里头的人迟迟不出来，左迟都开始考虑翻墙的可能性了，天慈才匆匆走过来，看见他一个人，便露出了担忧的神色来。

　　“她怎么了，是不是出事儿了？”天慈只当是王都汇聚了这么多术士，是谁给白潇吃亏了。

　　“不是她出事儿了，是别人要出事儿了！”左迟哭丧着脸，可算是出来了，“白潇为了找顾晓，和宫里的人做了交易，要去杀人呢！”

　　“什么？！”天慈的震惊全部写在脸上了。他告诫过白潇的，只是没想到她对顾晓的执念如此深重，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我知道了，这次我一定要去阻止她了，多谢你。”天慈拍了拍左迟的肩膀，便匆匆离开了。

　　看着天慈的背影，左迟心中突然有些微妙的失落感。

　　他如此着急焦灼，为白潇着想，可是最终他还是帮不上忙，融入不了白潇的世界里。

　　白潇吸收天地灵气成精，从未害过人的性命。

　　从前族里的老妖教导她，不要主动却招惹凡人，也不要害人性命，后来紫虚也教她放下仇恨，可是当这份交易摆在面前，她还是心动了。

　　无故杀了人，便可能成仙之路受阻，甚至要堕入魔道。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反正她本来就是想要修魔的。

　　看了看手里的捆仙锁，白潇捏了个诀，慢慢潜入了那人的府邸中。

　　她隐去了身形，没有人能看见她。那画像上的人正在后院里坐着，只需要手中的捆仙锁一出，就能要了对方的命。

　　可是，她却有些犹豫了。

　　自己这样，不就变成了顾晓那样的人吗？

　　一个小姑娘从奶娘手里挣脱扑了过来，嘴里甜甜的叫着爹爹。

　　那人慈爱的笑了笑，把小姑娘抱起来又放下，说着等这一批公文写完，便带她去看河灯。

　　她的手不知道为什么僵住了。因为顾晓毁了她的幸福，所以她现在要来做亲手毁去别人幸福的人，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不！

　　这些凡人和她有什么关系？她要找到顾晓报仇，那才是她的事情。

　　手中的捆仙锁慢慢亮了起来，白潇咬了咬牙，闭眼准备将手中的鞭子抽出去。手刚刚抬起来却猛地被人摁住了，然后眼前是一阵天旋地转。 被天道暗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