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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莫一年多前，还是二皇子的苏清佑曾落水昏迷过数日，后来醒来一切伤病都莫名其妙的好了，你们还记得这件事情吗？”白潇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柔和一些，但生死这种事情，不管如何描述都是一样的苍白残忍，这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情。

　　“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不再是从前的苏清佑了。从前的那个苏清佑，已经溺水而亡了。”白潇敛眸，“后来的苏清佑，就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此事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皇帝显示惊惧，自己身边最亲近的儿子，居然早就已经被一个恶魔取代。

　　而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白潇摇了摇头，“最开始只不过是怀疑，后来左大人成为了新的刑部尚书，翻阅了卷宗才发现不对劲。等到真正确定，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可是那人为何要这样做？他既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又为何要借苏清佑的身体？”苏清池倒是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此问道。

　　“因为他需要太子之位，这也就是后来苏清佑如此疯狂的争夺太子之位的原因。”白潇颔首，更深的事情她也不能接着往下说了。

　　再往下说，很多事情根本就解释不清楚。难道要跟他们从九重天的上神开始讲起，更何况这一段连白潇自己都不清楚。

　　“不论如何，斯人已逝，还请节哀。”这一句说的有些迟了。

　　白潇看着皇帝颓然坐了回去，看着沉默的苏清池，想来他们也是没有什么话要告诉自己了，于是便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到殿门前，却被皇帝叫住了。

　　他站起来身子，身子微微前倾尽显老态，白潇甚至觉得他像是被人施了什么法术一样，一瞬间老了十岁一样。

　　“若是建衣冠冢，神殿可有办法召回清佑的魂魄来？”皇帝看着白潇的眼睛，问得十分诚恳。

　　说实话，皇帝问出这样的话来，白潇是有些意外的。

　　他几乎是卸下了所有的身份地位，仅用一个老父亲的身份，来问白潇这句话。

　　她愣了愣，眼神很复杂的流转了几分，最终点了点头，转过身子去一言不发的走了。

　　苏清佑的衣冠冢下葬那日，白潇和天慈都在，因为时间仓促，神殿甚至来不及准备什么。

　　不过先前苏清佑的事情在满朝文武甚至是整个王都中都传的风言风语，皇帝也不准备大肆铺张，不过是按着普通皇子的礼仪，用衣冠冢葬入了皇陵。

　　天慈是国师，自然由他主导这次的下葬。白潇其实很害怕天慈揭穿自己。

　　但她看着自己的小师兄一本正经的穿着礼服，把背挺得笔直，一丝不苟的按照流程完成了这次衣冠冢的下葬。

　　甚至在念经文的时候，他也是一本正经。严谨的让白潇都怀疑自己这个小师兄是不是魔障了。

　　等到下葬完毕，皇帝留在了皇陵，白潇和天慈离开。

　　一路上，白潇犹豫了好几次，还是委婉的开口道：“小师兄，你方才很认真呢。”

　　她一开口，天慈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于是停下来，侧过身子看着她，等她自己接着开口。

　　“我就是想说......你知不知道肉身被其他灵体褫夺的人，灵魂早就灰飞烟灭了，就算是做法，也召集不回来了。”白潇抿了抿唇，这实在是个有些让人难以接受的现实，但事实的确如此。

　　因为江陵夺走了这具身体，原本的苏清佑的魂魄无法进入轮回，在世间游荡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灰飞烟灭，无迹可寻了。

　　“自然知道。”天慈拢着手，一脸淡定的看着白潇，似乎根本没有把这个当一回事儿。

　　“那你方才还......”白潇震惊了，天慈是什么样的人她还能不清楚？

　　她从前还总是担心天慈太过耿直在凡界吃亏，因为他实在是眼里揉不下任何沙子的人，活的太过干净了，许多原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在天慈那里就是行不通的。

　　圆滑变通他大概是这辈子都学不会了，所以白潇会如此震惊。

　　天慈明明知道这整场仪式都是毫无意义的，根本就挽回不了什么，也不会起任何作用，他却还是一丝不苟的完成了。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天慈这是在撒谎。或者说，是在帮着白潇说谎。

　　“你既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即使建了衣冠冢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为什么还告诉皇帝有用？”天慈看着白潇惊讶的样子，反问道。

　　“因为不忍心。”白潇几乎是脱口而出了这个答案，“我看到皇帝那个样子，就好像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一样，我想就算是骗他，能让他心里有一丝慰藉也是好的。”

　　“那不就是了，你不是已经说出了答案来了？”天慈微微一笑，负手继续往前走，白潇愣了愣，想通了以后才跟上去，只听见天慈缓缓开口。

　　“其实有时候我们做这些事情，并不是去求已逝的什么结果，而是给生者慰藉。这场仪式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让皇帝在心里觉得，自己的儿子得到了安息，也不至于余生都在愧疚和不安中度过。”

　　天慈说这些话时，望着远天边的晚霞，神色有几分寂寥。白潇看不懂他眼神里的东西，只觉得天慈有时候比她这个活了这么久的妖还要看得通透。

　　王都的风波告一段落后，便是太子册封之礼。

　　白潇在心中隐隐不安，自从那日江陵消失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如此平静实在是太不对经了。

　　她总觉得还有一场腥风血雨等在后面。

　　册封大典那日是个好天气，天慈看出来这段时间白潇有心事，于是安抚道这是个好兆头。

　　白潇只勉强的笑了笑，她心中的不安越发浓烈了。

　　典礼照旧是神殿主持，天慈一身礼服站在最高处。

　　看着底下的苏清池一步一步走上来，白潇心中很复杂。

　　当初入王都的时候，她最不看好的人就是苏清池，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大圈，最后尘归尘土归土，最后自己会站在苏清池这边，帮着他最终登上了这个纷争不断的位子。 被天道暗恋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