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护佑黑人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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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佑黑人女孩(1)
远处的视线,终于浮现出起伏的山脊,海拔虽然只有百十多米,但满山苍翠的植物,足够我和杜莫很好的隐藏进去。
杜莫已经打起沉重的鼾声,我俩奔波了一夜,直到晌午这会儿才吃饱喝足,必是人困马乏、身心疲惫。所以,先休息的杜莫躺下不到三分钟,便沉进疲倦的梦境,尽管他浑身滋滋冒汗,湿透的衣服贴紧在皮肤上,但也顾不得许多。
想到这里,我不觉朝东侧凹坡上的那几个黑人女孩望去,瞧瞧她们是否把小挎蓝挖满了草根,准备赶回家去煮了吃,挨过这看不到尽头的饥荒中的一天。
几个赤裸着上身的黑人小丫头,曝晒在炽烈的阳光下,她们非常认真地寻找抛挖,就像寻找草地下面的宝藏。但从她们不时回头张望的神情,不难看出巡逻卡车带给她们的惊惧。
我又坐了五六分钟,再次举起望远镜侦查,西侧那几个黑人小姑娘,开始朝正北方向寻挖。她们可能知道自己的黑皮肤出现在高地势的绿草皮上会格外扎眼,但渴望挖到充足食物的欲望,不知不觉把她们从凹洼处吸引上来。
杜莫的话绝非危言耸听,我不免替这几个小女孩担心,望远镜不由朝东侧望去,希望那些持枪的家伙正在某处绿荫下避暑,或者扑进小河撩水嬉闹。
但映入眼帘的镜像,着实把我惊得一凛,冬侧的草地沟沟里,一辆绿皮装甲车正晃晃悠悠地爬上来,它就像一只吃撑了的大甲虫,在自己的领地上招摇爬动。
望远镜再往西窥,那几个黑人小姑娘都已蹲在地上,只顾抢挖草根,全然忘记了注意东侧。我急速转身,望远镜扫视接下来要穿过的草地,看看有无出现类似的巡逻装甲车。
大概再过五六分钟,这辆绿皮装甲车顶上的机枪手,便可看到前方山坡上散动的几朵小黑点。这台巡逻车,并不是由十六七岁的黑人男孩组成,否则只会分到破旧卡车,布置在最外围充当炮灰。
晃动的装甲车顶窗,露着一个剃成锅盖式平头的黑人男子,大概二十四五的年纪。从细小的脑袋和幼圆的五官,不难看出他也是那种干瘦如柴的士兵,多半为了吃到半碗米,才充当了武装份子。
杜莫依旧睡得混实,嚼过腊肠的嘴巴,正枕在胖胳膊上淌口水。我摸过横在背包一旁的巴特雷步枪,沿一簇绿灌木底部的细密枝茎捅了出去,右手食指悄悄拨开狙击镜前的盖子。
只要这辆装甲车发现西侧草坡上的女孩,并冲她们扫射机枪,我会第一时刻让这个坚硬的绿壳大甲虫脖颈冒血。
那个在装甲车顶部摇晃着青色头皮的黑人男子,已经举起望远镜,朝两侧的山坡顶部窥望。他们的巡逻驾驶,初步具有了常规陆战兵种的模样,全然不同于之前的那八个黑人男孩。
我很清楚,他一定是从十六七岁就开始持枪,能在战乱中存活八九年的光景,必然积累了作战经验。
“杜莫,吁吁,杜莫,吁吁。”为了不使枪声把杜莫从睡梦中惊回,吓得哇啦一声大叫,我扣动扳机前,开始轻声叫唤他,并以低沉的呼哨刺激他醒来,丛林作战的队员,对这种嘘声很敏感,能立马明白出现了情况。
“嗯,哼,嗯?嗯?”杜莫睁开了黑厚的眼皮,一脸慌张又不知所措的表情。“你赶紧看看,那辆单独巡逻的装甲车是不是正规军。他们可能要袭击那几个偷跑进来挖草根的女孩”
护佑黑人女孩(2)
我低声告诉杜莫坡后出现的情况,他一骨碌翻身,抱起竖在身旁的狙击步枪,再翻滚到另一簇灌木后面,朝东侧爬动的那辆绿色装甲车望去。
“追马先生,这很像夯特军阀里的常规武装,您别看到那些小男孩和小女孩枯瘦,就以为沿途武装落后陈旧,队员不堪一击。百姓被剥削的越惨,夯特越是有钱购买高端军火。不然,拿什么在军阀混战中立足,又拿什么和海盗厮杀。”
杜莫这一番话很在理,之前打掉绿皮卡车后,我确实觉得,路途的障碍不过一群摸到枪的饥民,但现在看来,夯特在下朱巴州的割据武装足可窥豹一斑了。
接下来的路途上,不知会遭遇怎样的劲敌和先进武器,他们虽然由饥民组成,不比主权国家着力打造的正规军队,但至少算得上索马里卫兵。我和杜莫两个人单枪匹马,从这些家伙的眼皮底下溜过,绝对不是我先前认为的那种难度。
“追马先生,您打算救那几个小丫头?”杜莫侧过脸来问我。“嗯!你就当自己的妹妹也在那群小姑娘里面。”我生冷地说完,杜莫不再吭声,开始认认真真地瞄准。
“第一枪我来打,巴雷特可以穿甲,你别担心,别看那是一辆装甲车,主驾驶前挡风玻璃的抗弹能力,远不及美国总统游街时坐的轿车玻璃。”我一边调试准镜,一边安慰杜莫,他刚才的沉默,令我很满意。
“嗯,我知道,欧美军火商不会把好东西卖给这些争名夺利的军阀使用。他们肯售出一柄盾牌,说明他们早已拥有了戳穿盾牌的利矛。而且,您选用巴雷特不仅仅为了追求射程,更看重它的穿甲属性,击杀躲在掩体后面的目标。十几公分的土墙、砖墙、甚至水泥墙,根本阻挡不了它的穿甲弹头。”
杜莫一边调试射击焦距,一边小声嘀咕,我不禁一笑,淡淡对他回答:“看来,军火商没少对你们海盗敲竹杠!”
杜莫哑然失笑,内心却略带不平地说:“对!比如那个沧鬼,不知从海魔号上榨取了多少海盗财富。所以,最后一次交易时,我们才要动粗,拿回先前给他坑骗去的恶意利润。杰森约迪二十四岁时,便驾驶渔船做海盗,足足二十多年,刚起步那会儿多难阿!沧鬼从他身上捞走了不知多少钱,海盗王必须要翻脸了。”
听完这些话,我之前的迷惑清晰了不少,但沧鬼和他手下的恶徒已经死亡,这些不打紧的情报也成为枉然,权当调味儿品听听。
眼前抱怨的杜莫不会知道,沧鬼榨取海魔号上的大量财富,却已被我深藏在了荒岛岩壁上。这些黑色财富,只有我一人知道,只要我不死,它们就属于我。
所以,我必须活着,别说杜莫想积累些钱财,住进城市酒店过富足人生,我同样要依靠这比财富,拓殖自己的意志。
上帝把任何一笔财富都注入危险,海盗被剥削的宝藏虽只有我一人知晓,但那些财富目前还未真正属于我。此次路途上凶险难料,传说中的那几名杀手必然与我交锋。和杜莫一样,我得先保住性命,才是一切一切的前提。
狙击镜孔中,那只绿色的大甲虫正在笨重地爬坡,杜莫拉动了枪栓,只等我击中驾驶员后,他能及时毙掉露头的机枪手。
远处那几个小女孩,好像看到了巡逻车,她们宛如一群受惊的麻雀,呼啦一下蹬起枯槁的小身板儿,拼了命往坡顶跑,意图钻进茂盛的植被逃命。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突……”几条白亮的火线,从绿皮装甲车窜出,顺着翠色的山坡斜面,像俯飞的惊燕,猛奔向那几个如小黑蛾般的黑人少女。
叽里乌啦的尖叫,从西侧山坡传来,听得人耳膜震荡直扎心尖。这群饥饿的孩子吓坏了。坡下的装甲车,很快停止了射击,那个探出脑袋的黑人机枪手,忽然从底下穿了上来,站在车顶哇啦哇啦地又笑又跳。
“那家伙在做什么?”我眼睛依旧贴紧在狙击镜孔,心里不解地问杜莫。“他发现那些尽是女孩,正兴奋地呼喊队友加速,想追上山坡去捉人。”
杜莫说得有点不情愿,他毕竟不是顺风耳,听不到站在远处车顶上的目标到底叫喊什么,但他也只能大致猜测一番,算是对我的回答。
“嗖”一颗几乎与炽热空气擦出火苗的子弹,从灌木丛底下窜出,顺着绿色斜坡,居高临下地冲去,长而笔直的弹道咚一声响,绿皮装甲车前望的挡风玻璃上,霎时冒出一个雪晶状的圆孔。
护佑黑人女孩(3)
里面一个模糊的人影,剧烈抖动一抽便趴伏下去,喷涂在整扇玻璃上的猩红鲜血,开始蠕蠕滑动,流出醒目的红线。
“当”。间隔不到两秒,那个站在装甲车顶子上手舞足蹈的干瘦黑人,被另一条炽烈的白线穿过脖颈,杆儿瘦的身体后翻下车。顷刻间,两名军阀士兵丧命。
这辆轮式装甲车,顿时抛锚在草地上,一动不再动。“追马先生,里面会不会还有活口?咱们得过去勘验车厢。”杜莫一脸悦色地说。
我知道他喜欢做类似的事情,但这次必须检查那辆轮式装甲车,遗漏任何一个活口,惊扰了附近区域的武装人员,他们必然从四面八方赶来,竭力包夹我和杜莫。
杜莫正要提枪起身,我急忙阻止了他,同时射出四条炽烈的火线,击中轮式装甲车一侧的四个轱辘。那只趴在草地上的铁甲虫,顷刻矮斜了身子,更加狼狈不堪。
“嘿嘿!好,再想驾车奔逃肯定跑偏!”杜莫的兴致越来越浓。“我掩护,你顺着左边绿灌木林溜下去,确保里面没有蠕动的心脏。”
杜莫听完我的命令,酷似一只狡兔,嗖地提枪起身,猫腰一溜小跑,躲躲掩掩地朝目标奔去。燥热的赤道太阳,烘烤着整片草地,汗珠从我的前额不断滴滑,整个汗淋淋的脊背像烤肉一般,重新抹了层油继续烧烤。
杜莫很快奔近那辆倾斜的装甲车,他匍匐在车附近的青草里,宛如一条黝黑肥硕的蜥蜴,小心翼翼地往瘪车胎跟前爬。“嗖,嗖嗖!”我又发射了三颗子弹,装甲车前望的两面挡风玻璃,各自呈现出两个雪白的小洞。
看到我的掩护,趴在地上的杜莫奋然蹲起,猫腰绕到了车后。我静静扫描着这只铁甲虫,提防任何可能跳出来反击的存活者。
杜莫一个箭步攀上装甲车顶,握在右手的一颗手雷,哐当一声砸进了机枪手的天窗。这个肥壮的科多兽,此刻像一只伏在巨兽身上的犀鸟,四肢吃力扒紧车身,随着一声轰响,铁甲虫剧烈摇晃了几下便不再动。
这样一来,车内除了鲜血和碎肉,再也不会有生命了。装甲车的天窗像烟筒一样,呼呼燃升起白烟。杜莫不等烟消,拽过背在身后的阿卡步枪,斜捅进枪头啪啦扫射几下,才晃着黑圆的大脑袋往车内探头,结果被呛得狂缩脖子直咳嗽。
“当!”杜莫正跪在车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一颗呼啸而致的子弹,擦过他头前的金属盖子,崩出无数细碎金星。黑亮圆脸瞬间惨白的杜莫,忙睁大惊恐的眼睛望向我。
我急忙打出手势,指了指天空,他这才恍悟,急忙盖住了装甲车的天窗盖子,一边干咳着一边顺原路往回跑。
被击穿脖子的黑人机枪手,前胸挂了四颗手雷,杜莫从他尸体上摘了一颗,抛进装甲车内,这么做虽然自己安全,但最怕车内燃烧冒烟,杜莫没考虑到这些。
这辆装甲车内部,若真有第三个军阀卫兵,躲在狭促的空间怕得直哆嗦,再想怎么遮掩护盖都得送命,丢进去的手雷一旦炸开,胡乱溅射的弹片,会毫不允许他有机可存。
这些绿皮卡车、轮式装甲车,若追杀草地上的小动物,或者追杀那几个提篮挖草根的虚弱小姑娘,倒算得上金刚猛甲。不过,遇到我和杜莫,他们遭此下场是必然。
“哎呀!太刺激了,若不是你提醒,险些放了狼烟,后果不堪设想,不堪设想。”满头大汗跑回来的杜莫,一边拍着胸脯直喘,一边在绿荫里躺了下来。
“装甲车里有什么?”我拆下狙击步枪的弹夹,补充刚才射发的子弹亏空。杜莫又急喘了两大口,才挤着眉头、嘴巴歪斜地说:“什么都没瞅见,全是硝烟,呛得我眼泪横流。”他急促说完,又接着大喘。
护佑黑人女孩(4)
缓休了十分钟,杜莫才匆忙收拾行囊,我拔出匕首,在身旁一簇灌木下挖了坑,将食物果皮和纸袋全部填埋进去。杜莫猛灌了几口水,也背起了行李,蹲在身后等我发令。
“轰,咚咚!”山坡东侧,响了剧烈的爆炸声,我和杜莫相视一惊,知道那不是旱天滚雷。“走吧,救不了啦。”冷冷对杜莫说完,我率先俯身奔跑。
“您看,这些家伙简直一群畜生,他们对付几个枯瘦的小丫头都动用机枪和火箭筒,这哪里是卫兵?简直滥杀无辜作乐。”杜莫呼哧呼哧地跟在后面,嘴里絮絮叨叨。
我渐渐明白,这些被军阀收拢的饥民,完全放弃了人生的希望,他们自己绝望了,所以别人休想不绝望。
“你我尽了力,问心无愧。”说完冷冷的一句,我再次提高奔跑速度。
杜莫赶紧跟上我的脚步,那辆抛锚在草地上的轮式装甲车,或许傍晚就会被其它巡逻车发现。所以,我们必须在这种可能发生之前跑远,躲进茂盛浓厚的大山林,才有活命的可能。
临近黄昏,我们翻越了三座高度递增的山林,最终爬上了最后的一座高山。杜莫又拔出他腰间的匕首,挥砍着藤草在前面领路。
我俩穿行的树林,长满没膝高的厚厚杂草,,浓浓的野草带着太阳烘晒过的味道,不断腾腾泛起,直往人的鼻腔钻,各种小爬虫和小鸟兽不时跳窜,偶尔出来一只颜色怪异刺目的小东西,也会把我和杜莫下一跳。
路还得抓紧时间赶,天色眼看即将暗淡下来。杜莫抱怨在山上过夜,我和他一样,不希望成为蚊虫的夜宵,渴望早点看到村落,即使这里再贫穷,拆扇门板儿搭张木床出来却是有的。
走过山林最高处,我绉了绉勒麻肩膀的行李,开始从高往低下山。杜莫笑嘻嘻地说:“看看,上帝终于眷顾咱们了,再走五六公里,真有村落使咱们落脚过夜。”
我没有说话,只沉闷哼了一声,抓紧脚步赶路。因为,我们还得翻越几座横在眼前的小丘,才能走进地势平旦的区域,直奔那片孤落在夕阳中的非洲小村庄。
“哇噢!”杜莫猛吃一惊,急忙扭回脸来,笑露着白牙看我。“哈哈。”五头高瘦的长颈鹿,正悠闲地经过,它们咋看到我和杜莫,只略略眨了一下长有细长浓密黑睫毛的眼睛,显得毫不慌张和在意。我轻轻笑了一声,徒步前进太沉闷了,偶然看到几头高大漂亮的非洲动物,心情顿时生了几许彩色。
“追马先生,您在东南亚没见过脖子这么长的鹿吧,它们好像一点也不怕生。”杜莫借机聊了起来,缓和彼此心中的疲倦与沉闷。
“没有,东南亚丛林多蟒蛇和猛虎,鹿在雨林没法跑。”杜莫听完大笑,不甘心地说:“大象,大象你一定见过很多,我也喜欢那种温和又可以沟通的大家伙。”杜莫仿佛忘记了疲倦和饥饿,饶有兴趣地攀谈着。
“是阿,大象很亲近人类,可惜牙齿被爱慕虚荣的权贵充当了显摆饰物。象群常遭偷猎者的毒手。”杜莫听完没有说话,过了良久,他才忧心忡忡地说。
“非洲盗猎也很泛滥,那些富人有棉、有麻、有补品药品、为何非得猎杀生命,夺取动物的身体。”杜莫口气充满似有似无的哀叹。
“那是因为他们自己远离了被猎杀的可能,才忘乎所以地猎杀别人。”杜莫突然哈哈大笑,又一次回过头高兴的说:“看来,我加入海盗没走瞎前途,他们捕杀、贩卖我们的人口和动物,我们抢他们的货船。市场成为利益者伪善的外衣,而我们拿回自己的东西却成了海盗,哈哈哈……”
护佑黑人女孩(5)
杜莫发泄一般地大笑,我冷冷说道:“嗯,但我和那些女人的生命不属于杰森约迪的东西。”杜莫顿时僵住脸,抬手抚摸自己后脑,面色有些难为情。
“所以,我希望你将来成为正真的海盗王,做个劫富济贫的侠盗,帮助那些饿肚子的人们。”杜莫已经走上一条小路,我俩开始奔跑前进。
“追马先生,海魔号上的人都看不起我,不可能听我指挥。我想以后有了钱,自己买条渔船慢慢起步,您看我才22岁。”杜莫沉默了半响,原来他脑子里一直憋闷着我刚才的话,他说得很认真,跟真得一样。
“呵呵,不用买渔船起步,谁看不起你,你就干掉他,把他脑袋拧下来喂鲨鱼,不出一个月你就能成海盗王。”杜莫又想了一会儿,没有再次作声,黄昏最后一丝光亮被黑暗吞噬时,小村落已经呈现眼前。
可目睹的景象令我和杜莫都怔了半天,这个非洲贫困的村落,就像城市边缘的垃圾场,一座座露天小窝棚,由各种颜色的破布、塑料皮搭起,仿佛一颗颗脏兮兮的蜘蛛蛋。
西边的黑色天际,残留一道红白云际,看样子,可能要下雨了。吹过来的淡淡凉风,使缠绑在窝棚上的布条和麻绳瑟瑟升抖,视线从模糊中一望,拥挤的小窝棚更像无伤员缠满绷带的脑袋。
“追马先生,你看!”随着杜莫黑胖的手指望去,一个不足半米高的枯瘦女孩,正拎一小篮东西从拥挤的窝棚中央穿过。
这个黑人小姑娘儿,大概六七岁模样,穿一件盖过膝头的红格小裙,上身着白色长袖小褂。红艳的小裙由于破旧、邋遢,显得乌黑沉重,已与女孩小腿儿肤色接近。
她揪挽在脑后细长弯曲的头发,随四周窝棚上的布条一齐扬散在风中,小女孩脸颊干瘦,显出尖尖下巴,活像只漆黑小猴。但她眼睛炯亮,生得让人怜惜。
风渐渐有些大了,窝棚村落中不断旋起草叶或塑料碎片。杜莫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在这里过夜吧,军阀不会到这种村落抢东西,这里除了饥民,就是饥民。”
我依旧蹲在村落旁的树下,又静静观察了一会儿才说:“不知非洲陆地上的降雨会有多大,咱们须得找个结实点的窝棚,钻进去坐睡一夜。你把枪械和包裹先放在这里,过去问问那个黑瘦小姑娘。这些窝棚看上去有好多空的。”
杜莫快速脱掉背包,只在屁股后面掖了手枪和匕首,便躲躲闪闪地朝晃荡在风中前行的小姑娘跑去。“呼簌呼,呼簌呼……”傍晚整个沉入了黑夜,静静蹲伏等待杜莫的同时,我用手捂住鼻腔,防止吸入风中夹带的杂质。
“追马先生,追马先生……”杜莫兴匆匆地跑回来,我已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隐约瞅出白牙。“那个小姑娘是个孤儿,她父母给军阀打死了,只剩下她和姐姐住一个窝棚,这会儿她姐姐没回来,小姑娘同意咱们去入住了。嘿嘿嘿……”
杜莫高兴极了,巴不得赶紧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了躺下睡大觉。“她至多不过七岁,你怎么跟那孩子说的?她估计都没明白你的意思,说不定是因恐惧才不住点头而已。”
我虽然讥讽着杜莫,但却收拾起行囊,准备借助黑暗钻进杜莫指定的那座小窝棚,防止别人看到我俩的行李和枪械。
“嘿嘿,瞧您说的,我这么大块儿头能欺负一个孩子嘛!我就问她有没有地方睡,她楞了半天才指了指周围的窝棚,说空的都可以睡。我看周围全是漏洞百出的窝棚,就笑着问能不能和她一起住,我有好吃的食物,比她挖的草根甜多了,她虽然懵懂却惊奇地对我点点头,就这么简单,搞定了,哈哈哈。”杜莫叽里呱啦的讲完,我俩已经小跑到那座窝棚门前。
护佑黑人女孩(6)
黑人小女孩儿家的窝棚,拢盖得很厚,上面铺展着一块儿块儿黑色油布,可见是从那些无人入住的空窝棚上拆拽下来,筑巢了小姐妹俩自己的窝棚。
“你叫什么名字?”杜莫和我俯身走了进去,他率先露出微笑,对女孩和蔼地问。窝棚里面很干燥,外面垂搭的破油布片,给风掀得呱嗒呱嗒响。
小女孩缩蹲在了一角,吓得一双眼睛的眼白乱翻,杜莫看看了我,满脸不好意思地笑了。“来,吃吧!”我拉开背包,拿出一根食指粗的香肠,递到瑟瑟发抖的黑人小女孩手中。
食物对她太过诱惑,女孩幼小心灵产生的恐惧瞬间被掩盖住,她虽不懂我的语言,但潜意识猜到我手里是一根食物。小丫头不知道如何下口,犹豫了几下便带着包装塞进嘴巴。
杜莫忙呜哩哇啦讲了几句,笑嘻嘻地跪蹲到小女孩面前,亮出尖尖锋利的匕首,女孩惊恐得眼珠几乎要掉出眼眶,但随着割开包装的肉香弥漫,女孩再次隐去了恐惧,不顾一切地吧嗒吃咬起来。
“嘿嘿嘿,嘿嘿嘿,香不香?这可是从马达加斯加的大城市带来的,嘿嘿嘿!”杜莫看着小女孩贪婪的吃像,心里说不出的喜悦。
这个黑亮的科多兽,之前显然没有征得小女孩的同意,就把我蒙骗进了窝棚,结果小女孩真得吓到了,以为遭遇了持刀强盗。
“杜莫,告诉她慢点吃,不然胃部会痉挛,停止蠕动就坏事了。”杜莫照我的话,翻译给了这个拼命吞食的小女孩,然后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
“追马先生,她说在等自己的姐姐,今天在草坡上被机枪打死的那几个女孩里,会不会有她姐姐?”杜莫有点担心的问。
我思考了一会儿回答说:“不会,这么远的路,那些应该是另一个贫苦村落里的孩子们。”
杜莫放心地点了点头,我拉过小女孩刚才提的篮子,里面垫塞着些充满泥土味儿的草根,她应该出去转了一天,才挖到这点东西回来。
“咔嚓!轰隆隆……”外面的夜空,翻滚着浓墨似的阴云,伴随一道闪电的划割,远处沉闷醒耳的滚雷声涌进了窝棚,外面噼里啪啦落起了豆大的雨点,苍茫干燥的非洲大地被砸得崩坑起皮。
杜莫开始了吃喝,他贪婪地咀嚼着,不时把散落在手心里的一些食物碎屑递给瑟缩在身旁的小女孩。漆黑枯瘦的小丫头,像只可怜温顺的小宠物,挨挤在肥壮的杜莫身上,瞪着期盼小眼珠儿,不再具有先前的恐惧。
今夜,她除了期盼自己的姐姐平安归来,还可以温饱舒适地睡上一晚了。有了我和杜莫两个体积硕大的肉盾,狭小的窝棚也能积蓄些许温度。
后半夜的时候,一个十三四岁的黑人女孩,满身挂着污泥雨水冲进窝棚,她把我和杜莫吓一跳的同时,自己也发出尖嚎?
杜莫一把将她拽进怀中,捂住了那张刺耳的嘴巴。已经睡熟的小女孩,忽然坐起喊了一句,那个冲进来的黑人女孩,登时停止挣扎,拼命用嘴巴哼哼。
“追马先生,这就是那个女孩的姐姐,她把我们当成军阀卫兵了。”听完杜莫的话,我匆忙问到:“放开她嘴巴,让她讲话,问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烦,后面有无追兵。”
杜莫果断嗯了一声,急忙松开女孩姐姐的嘴巴,与她叽里咕噜讲了半天。“她央求咱们别碰她妹妹,想欺负女人就上她。”
这时,我已经掏出袖珍小手电,朝女孩姐姐的脸上仔细照了照。她浓眉大眼,鼻梁生得短而凹塌,厚厚上翘的嘴唇几乎要卷了起来。
虽然她枯槁的四肢像极了炭棍儿,但女孩肚子已微微隆起。她的眼睛和妹妹相似,只是炯亮的背后,积淀了更多生命辛酸。
“杜莫,你小心点,这姑娘怀有身孕。”我及时提醒粗手粗脚的杜莫,这种环境下,生育都成了一种风险,更不要说健康畸形、身体饥弱的女孩流产。
我拿了半包饼干递到女孩手中,在杜莫一番安慰下,她很快恢复了平静,抱着妹妹分吃起来。
护佑黑人女孩(7)
“追马先生,这女孩说自己和妹妹外出挖野菜,遇到了夯特军阀的卫兵,被抓去受了欺负。”我这才明白,她妹妹一定听了姐姐的惊呼,才提着篮子先跑回了家,跑回这间破旧孤陋的窝棚。
“杜莫,这女孩估计被强暴怀孕的,附近的军阀卫兵一定常来欺负她,问问那些卫兵的大概位置,明天一早路过时,咱们顺便清扫了那里。”
杜莫听完我的话,刚想对女孩说什么,却又迟疑地打住了。“追马先生,咱们杀了那些军阀卫兵,这两个孤儿小姐妹会不会受牵连?”
我考虑了一会儿,杜莫虽然这么问,却意在告诉我,两个可怜的小姑娘多半会遭受牵连。
“想做海盗王就别瞻前顾后,你看她才十三四岁,这么小的年纪和虚弱的身体,哪能承受分娩这种辛苦的事情,多半也会丧命。”
杜莫又迟疑了半响,犹犹豫豫地问:“那到底该不该问她?”我不由笑了笑,让杜莫自己拿注意,最终他还是没有问。
杜莫顾全了大局,我也清楚,杀几个军阀卫兵改变不了这两个女孩的命运。
雨噼里啪啦砸了一夜,接近黎明十分,才有了缓和迹象。撩起挡住窝棚门口的那块儿破油布,清新湿凉的空气瞬间侵入鼻息,外面有了破晓前的昏暗。
吹进窝棚的潮湿凉风,冻醒了两个相拥而睡的黑人小姐妹,她俩睁着炯亮却又茫然的眼睛,看我和杜莫收拾行囊。天放亮之前,我俩得赶紧走出这一带。
昨天草地上受袭击的两辆巡逻车,估计这会儿该被发觉。杜莫漆黑的眼皮,睡得有些浮肿,一脸惺忪地收拾着背包和枪械。
“杜莫,你给两个孩子一根香肠和一包饼干,毕竟咱们入住了一夜,没被一个雨点打湿。”杜莫哦了一声,这会儿,他不怎么吝啬食物,转身拉开背包封口绳子,翻出一根小火腿及一包长筒饼干,放进了两个小女孩怀中。
我也拉开自己的背包,拿出两个芒果和一包饼干,摆在了窝棚中央的蒿草垫子上。两个漆黑枯瘦的小丫头,对我和杜莫眨了眨眼睛,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拿着,需要帮助时,跑去找别的村落用它求救。”我从屁股后面的裤袋,掏了一张面额五的银灰色欧元。杜莫把我的话翻译给两个小姐妹,又告诉她俩这是欧元,可换到二万五千先令,别拿这些钱去买面包,你姐姐分娩时,用它去向附近的村民求救。
临走前,我和杜莫从小女孩的窝棚顶上拽下两块儿油布,绑遮在背包上防止必需品淋湿。走出了窝棚,清凉的雨点直往人头皮里钻,冷意彻入心扉,身后的油布也啪嗒啪嗒的崩响。
年纪最小的妹妹,从窝棚门帘闪出一双眼睛,胆怯的目光中,又融着莫名的留恋。我仰起脸,望向直坠雨线的天空,风像孩子搅完冷水的小手,拂过人的脖颈,沿领口钻入胸怀。杜莫打了个冷战,略略蜷缩地站在我身后。
“追马先生,咱们赶路吧。”听到杜莫的催促,我内心的思绪从遥远的牵挂中斩断回来,淡淡应了一声“啊”。
枯瘦的两个小姐妹,依然躲在那块儿被雨淋得发亮的油布门帘后面张望,我对她俩微微弯了弯嘴角,然后迈起步伐。
我不懂索马里语言,最少还可以用微笑对两个小家伙道别,希望她们顽强且平安得活下去。杜莫抱着狙击步枪,脖子缩得很紧,酷似一只怕冷的胖龟。
远处地平线上,稀疏长着几棵金合欢树,它们吸了一夜雨水,正抖着淡绿叶子隐隐摇动,仿佛向我和杜莫招手,催促我们快些赶路。
迎着淅淅沥沥的曦雨,我俩走了十来分钟,身体预热得差不多。“跑吧。”我没有回头,对杜莫说了一句。他两条肥重的大腿上,皮靴踩得泥水啪唧直响,耳朵能听出这头尚未醒盹的科多兽仍跟在身后。
护佑黑人女孩(8)
身后那片村落,渐渐变薄拉低,直到细长得与地平线接近,才从我和杜莫的视线上模糊消失。天空依旧清冷阴暗,雨滴像一窜连线的珍珠,断断续续垂甩下来。
前面的路途上,再看不到起伏的地势,根据杜莫的推测,我们可能要经过荒漠,运气好点的话,也会出现一片潮湿的草原。
稀稀拉拉的波巴布树,已在前方拉开阵排,迎接陌生人的进入。“哈哈,追马先生,下一顿进餐我请你吃果肉,您看那些猴面包树了吧,果实巨大似足球,甘甜汁多,是猴子、猩猩、大象等动物最喜欢的美味。”杜莫恢复了平时的常态,一边朝前跑,一边兴高采烈起来。
“我小的时候,遇上旱季或饥荒,常爬到上面摘它们吃,壳里面比椰果不差,旱季能存很多水。初生的树叶还能代替蔬菜吃,味道也不错呢。”
杜莫越说越起劲儿,脚下不由加快了速度。“哦,我听说过这种植物,穿越沙漠时,如果口渴找不到水,用匕首在猴面包树的肚子上挖一个洞,里面的清泉便喷涌而出,只要站在树下,就可张开嘴巴畅饮。而且,他的果、叶、皮具有消炎药性,疟疾时用来退烧也不错”
“嘿嘿,追马先生也很了解非洲,只要这一路上有猴面包树,咱们在沙漠中穿行就不必担心,这是生命之树阿!”杜莫说完,眼睛又放大了一些,恨不能对那些树扑上去咬一口。
“既然树上有可口的食物,说不定早被人摘光。”我提醒了一句,杜莫立刻减缓了脚步,俯低重心朝左右两侧张望。敌人的巡逻车很可能就在附近,不然这种果子早给周边村落的饥民抢光。而这些持枪的军阀卫兵,倒可以随时停下车,爬上树去摘几个果腹。所以,他们会很在乎这片领地,毫不犹豫地向进犯者开枪。
“杜莫,不要一看到植物先想到吃,多注意身上的伪装,要像变色龙一样,随环境的变化而修复或改装。比起品尝果实,咱们更需要砍些枝叶,插在头顶或披挂在身上。”
听完我的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提前拔出了锋利匕首,准备过去砍些植物。跑到近前,我俩很快挨着一簇稍高的蒿草蹲下,彼此朝各各方向窥望了一番,确定一切正常后,才脱掉了背包,开始修改伪装。
眼前这棵猴面包树,酷似一根长出泥土的大萝卜,顶着一层菜花冠似的绿枝叶,拔地而起有十多米,远看时又粗又矮,近看才觉得粗而高大。
我弯腰弓背抱住树干,杜莫离我身后几步,随着一声呼喝,他疾奔跳来,双脚虚蹬我后背而上。踩到肩头时,我牙齿一咬,骨骼嘎嘎作响,随即奋力向上站直,这个肥壮的科多兽便借力攀了上树去。
“捡些枝条细长、树叶茂盛的砍。”我说了一句,然后拔出匕首,在地上割了一把蒿草,抹掉肩膀给杜莫踩蹬上的泥巴。
“哎呀,找不到当年的感觉了,现在再爬这种树,感觉像河马爬杆儿。”
杜莫小时一定很瘦,那会儿饿急了眼,估计比猴子、狒狒爬得还快,与它们抢果实吃。但眼前,他像极了一只趴在树干上的墨西哥牛蛙,虽然大胖腿用力揽住枝干,但裤裆还是磨得哧哧响,上爬三寸,下滑两寸。
“哼哼,就你这副德行还妄想做海盗王。”我矮身在草地上,望着上面的杜莫,心里不觉又气又笑。
“我这条裤子啊!今天真得糟蹋了,心疼啊!……”杜莫抱搂着大树,肥臀把他往下坠的同时,这家伙嘴里不住地抱怨和担心。
“下来吧,我上。”杜莫最终没能爬上去,他现在一身厚厚的皮脂,远不是当年为了充饥而豁出性命的小黑孩了。我几步助跑,踩着杜莫浑圆的脊背,跃身上去的瞬间,双手攥紧的匕首猛扎进树皮,发出喳喳声响。
护佑黑人女孩(9)
“哈,还是您这种螳螂术厉害。”杜莫摊坐在地上,轻松地舒了口气说。
头顶叶片上的水滴,不断落进我后脖颈,顺着脊沟直往屁股处流。砍削树枝时,我朝前面的路望了望,瞅不到边际的地平线上,全是依稀伫立的猴面包树。幸好这会儿下着雨,不然我俩真得饱尝荒漠穿行的滋味。
从大树上滑下,杜莫捡起丢下的树枝,开始编扎在背包上,我也急速修改伪装,利用地上的蒿草,将枝条连接起来。“杜莫,把狙击伪装服穿好,重点是你的背后和头部。如果发现敌人,你我只要一矮身蹲下,酷似一株一米来高的灌木即可。”
改造好伪装后,我俩背上行李继续前进,阴雨天气似乎僵住了黎明,满目苍苍的半荒漠化大草地,除了细密直落的雨线,看不到任何移动的物体。
杜莫故意跑到我前面,摇晃了几下身上的植物,问我伪装得如何。我笑了笑,说他看上去像只肥壮的翠色豪猪。这家伙听完嘿嘿乐了半天,说他看我也是同样的感觉,一对儿奔走在非洲荒草地上的豪猪。
“天黑之前,咱们能走到索亚吗?”跑在一侧的杜莫问。“我思索了一会儿,告诉他:“如果一直这么畅通的跑下去,应该没问题,就怕遇到区域内的巡逻武装,一旦交火的话,耽误多少时间很难推定。你难道没发现,越往内部深入,军阀卫兵的武装配备越高档。”
杜莫点了点头,略显得有些担心。“怕就怕遇上一大群卫兵,那咱们得打到什么时候!”我冷冷一笑,不得不多提醒到。“如果是一大群先前那种卡车、装甲车上的卫兵,倒也算不得什么。怕只怕遭遇未知的精兵,别看对方只一人,咱俩说不定都被击毙在草地上。”
这话让杜莫听得心惊,他厚翘的黑嘴唇忙嘀咕了几句非洲土语,看样子像在祷告,乞求不要遭遇那样的敌人。“如果遇上一个和追马先生一样的对手,那得多恐怖啊,小杜莫这种身手定会首当其冲。”
他像个孩子似的,说了些俏皮话。“嗯,希望不会,假如那么不走运,我会极力保护好你,不让他轻易把你击毙。”说完,我自己先笑了笑。
“别,听着就吓人。”杜莫也笑着回应到。“被冠以杀戮机器的称谓,得干掉多少人啊。以前在大副潜艇上,每次跟他蹬上海魔号时,心里就特别慌。杰森约迪身边那些人物,总拿恶狠狠的眼睛瞪我。大副说他们都有来历,个个战术精良,非同一般。”
杜莫说完,不觉吞咽了一下口水。我没有说话,继续向前奔跑着。他以为勾起了我牵挂,忙打趣儿地说:“哈哈,不过那些厉害的角色被你轻易干掉大半。打那天起,我晚上睡觉都踏实了,再也不会给那些家伙从梦里吓醒。”
我冷冷一哼,似笑非笑地再次提高速度,杜莫既然有力气说话,那他一定不介意再次提速狂奔。“追马先生,您杀人的动作很含蓄,但破坏力很恐怖。上次那个铁面魔人,我本以为他受了伤,临近对方倒地,我才意识到他碎了一只眼球,还残了一手腕。我要是有您的身手,嘿嘿,海魔号加上核潜艇也不过百十个人,两百颗狙击子弹足以灭光他们。嘿嘿嘿……”
杜莫笑得很猥琐,沉浸在意淫成功的理想中。“你是不是真想做海盗王?有想法就说,不必绕来绕去。”我抱着狙击步枪,两只耳朵在窸窣的雨中呼呼生风,杜莫今天的话很特别,他似乎想对我说点什么。
护佑黑人女孩(10)
“想呢,做梦都想。若不然,在他手下做一个小海盗,得熬到何年何月,才能离开那里过自己的人生。”杜莫的话牵动了我,他似乎并不仅仅出于活命才有意帮助我要回芦雅她们。
雨下得有些强势,四周的光线比先前暗淡些许,黑蒙蒙的天空延展在上空,视觉上压得很低,仿佛压在起伏的胸膛,令人呼吸有些沉闷。
我俩在潮湿的半荒漠草地上,借助稀疏而立的猴面包树掩护,时急时缓地朝前奔跑。心中的沉重似乎减缓了许多,杜莫不是个简单的小海盗,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抱负。
但有一点,我无法确定他这种心思的真实性,或许他只是想划清一下自己和杰森约迪的界限,冲淡我日后杀他的心机。
“追马先生,看来军阀卫兵没在荒漠区域设置巡逻组,咱们能不能跑得稍稍慢一点。”
跟在后面的杜莫,气喘得很厉害,他无法跟我保持同样的速度,连续奔跑两个多小时。“急速奔跑时吃不消,不要突然停下,否则你的心脏压力太大,容易眼前晕黑,甚至恶心呕吐。速度慢慢降低下来。”
我不得不照顾一下杜莫,尽管我一直担心身后的地平线上出现军阀卫兵的追击。荒漠化的草地上,植物变得越来越稀疏,倒栽葱似的猴面包树,犹如接近城市郊区的站牌,只偶尔才能看到一棵。
脚下湿软的沙地,踩上去有种黏糊糊的感觉,非常消耗行人的体力。减速后跑了十多分钟,我和杜莫在一块儿长了几丛胀果甘草的凹洼处蹲伏下来。
杜莫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我拿出望远镜了望身后。前面的草地沙化迹象渐渐加重,有如一片荒漠戈壁,军阀卫兵的巡逻车应该不会过多出现。怕得就是身后,突击而来的敌人会依靠机械化车轮,把我们逼进荒漠深处,一旦迷了路走不出,同样途中夭折。
望远镜中,一片惟余莽莽的荒草地,细密的雨线柔甩下来,令视野有些模糊。我左右观察了一遍,效果不是很好,之后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猛然睁开眨几下,接着再次观察,以防出现情况时未能及时察觉。
“追,追马先生,您快看一点钟方向,地平线上好像有几个模糊黑点在移动。”杜莫慌慌张张地惊诧到,我也注意到了那几个晃动着的黑点。
由于距离太远,那些阑珊影动的迹象,很像几头草羚在抵着头啃吃。我和杜莫一路奔跑过来,并未看到荒漠方圆内出现类似的动物。
我继续注视着异常,嘴巴没有说话,心脏却砰砰直跳。一分钟过去了,担心的情景终于出现。“呼!追兵真得寻来了。”我吐了口气,本不想多耽误时间,但是不摆脱身后这些家伙,想再继续平安走下不可能。
“追马先生,是六辆装甲车!轱辘在草地上转得飞快,看样子不像巡逻状态,咱们怎么办?”杜莫侧过脸,神情焦虑的说。
夯特的军阀卫兵,已经察觉到了入侵者,他们一定兵分几路,朝不同的方向追击。眼前逼近的这一组,应该是其中一队。
我继续观察着以长蛇队形追来的装甲车,他们看到了先前死在装甲车里的卫兵,了解到前望玻璃容易被狙击步枪穿透,所以利用前车遮住后面的车辆,保护驾驶员不被射杀。
膝盖下的沙土比较松懈,我和杜莫以最快速度,挖出一个大坑,将两个大背包埋了进去。周围的环境很糟糕,没有可依托岩石或藏身的植被。一旦双方交火,在平坦的地势上起身奔跑很危险,机枪的子弹只需一扫,便可将目标轻松打中。
两个背包在作战时,既不能拖累肉体的移动速度,更不能掉落在地给敌人捡去。我们的食物和伪装都在里面,敌人只要拿走这些,等于要了我俩的命。
“杜莫,你先冷静下来,咱们沉着应对。嗯……,背好你的狙击步枪和小帆布绿包,快速往左侧匍匐蹬爬,在敌人的战车进入射程之前,能爬多远算多远。杜莫听完我的话,用力点点头,但他的眼神中,还是翻动着恐惧。
护佑黑人女孩(11)
“你听我说,六辆装甲车的阵势虽然吓人,但里面坐的只是些饥民,他们习惯正面开火,多数没有受过严格或正统训练,远不是你脑子想得那种沙场历练出来的正轨军。你切记,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开枪,一旦你提前暴露,咱们可会浪费大把时间。”
杜莫一边朝左翼爬动,一边不住应声。他肥壮的身体,插满了翠色枝叶,只要不起身跑动,远处装甲车上的那些卫兵,很难发现这种贴地移动的目标。
叮嘱好杜莫,我也快速背上狙击步枪,朝右翼匍匐爬去。潮湿的沙土底层,还保留着太阳照射时的闷热,我像在沙海中游泳,手肘和膝盖上下顶扭。插满绿色枝叶的身体,嗖嗖向前滑动,仿佛一只饥饿的蜥蜴,追捕一只多汁可口的毛蛛。
我必须争分夺秒,敌人的机动组移动很快,在他们看清地面趴伏目标之前,我得安全绕到一侧伪装起来。眼前的环境下,再用两把狙击步枪清除六辆轮式装甲车很不容易,何况敌人有备而来。
繁密的雨点依旧挥洒着,阴暗的天空使整片荒漠看不到光亮,宛如日落西山时最后一丝黄昏。回头看一眼杜莫,他已经爬得很远,乍看过去像极一簇长在沙地上的光棍树。
我想,他看我时也是同样的感觉,敌人的装甲车奔驰在戈壁似的荒漠之上,眼睛多半只盯着前方,希望看到背行囊直立行走的身影。这也正是他们不比正规军队的地方,既便如此,我也不敢再和他们正面冲突,尤其大意不得。
再次抬起望远镜观测敌人,先前移动摇晃的那几个黑影已经变大,初显了汽车的轮廓。我为了更好的掩藏,四肢奋力蹬挖身下的沙子,令自己凹陷得再深一些,既增强隐蔽性,又减少被机枪子弹命中的概率
一切就绪后,我拽过背上的狙击步枪,将枪管前端的小型支架拉开放下,再慢慢掀平狙击镜盖儿,防止溅射上雨点导致光标模糊。
暗红色的T型准线,霎时映射进我左眼瞳孔,我承持枪托的手往右侧缓缓一拉,阴昏的荒漠地平线快速横向移动,六辆装甲车上下起伏颠簸,向前火速追奔的后轱辘,扬卷起大片沙粒。
完全看清这组追兵一侧的同时,我嘴角不禁一弯,刻度光标显示目标距离两千二百米。我右手食指轻轻勾搭在扳机上,等待这六只躁狂奔走的甲虫再度靠近。
“砰。”嗖地一颗子弹窜出,划着炽烈的火线,贴低了沙漠地表,径直飞射像敌人的装甲车。开在最后面的一辆,左侧四个飞速旋转的轱辘,顷刻被击爆一只。
不等敌人反映过来,又是三道火线贴着地表飞射而去,排在队伍尾部的装甲车,左侧四个轱辘全部爆胎,歪歪扭扭跑偏了数十米,才抛锚在荒漠上。
队伍首位的装甲车驾驶员,已经从前望窗看到四条呼啸炽烈的火线,他虽然看不到我的具体位置,但却判断出对手的大概方向,所以往左猛打前轮,载着机枪手疾驰过来。
“嗖嗖嗖,嗖嗖嗖……”无数机枪弹头,宛如跳跃在昏暗中的蜡烛火苗,电光闪耀般扑窜而来,道道火线甚是凶猛。但我知道,他们在估摸着目标的位置乱射,通过这种混乱攻击,压制伏击者的火力,以此方式强行逼近。
我前面三四十米远的沙地上,钻进沙土里的机枪子弹,崩得沙粒横飞。狙击镜孔中,冲在最前面的“铁甲虫”,像点燃的长芯炮竹,喷着细碎火星左右摇摆。
他们在干扰狙击步枪的对焦锁定,里面的黑人驾驶员,一定像冲夺弯道的赛车手,玩儿命打拨着方向盘。
护佑黑人女孩(12)
昏暗的阴雨中,五辆轮式装甲车,宛如游龙摆尾巴,晃着S型调整方向,快速与我保持正直,防止我击爆后面战车的轱辘。
我保持平稳呼吸,T型准线开始对准首车的前望窗,捕捉里面机械甲虫的心脏。“砰”右手再次勾动了扳机,一颗飞出枪管的子弹拔地斜窜,弹线时明时暗地闪烁,犹如死神的食指,刹那戳进装甲车的前望窗口。
领跑的装甲车时速极快,驾驶员的死亡导致前轮横拧,车屁股险些拱翘掀飞,倒扣过来;车身猛偏到一旁的同时,躲藏其后的第二辆装甲车顷刻闪现。
“砰,砰,砰,砰”利用车队减速的瞬间,我快速激发四颗子弹,爆掉第二辆装甲车一侧的轮胎轱辘。那些车顶上的机枪手,更加疯狂地朝火线袭来的方向还击。
“咻咻,咻咻咻,噗噗噗……”转眼之间,更为密集的亮点,宛如溅射过来的灼热岩浆,把卧坑前面的沙地击打得飞沙走石,即使潮湿的颗粒,也不免炸爆成淡淡沙雾。
我连忙压力头部,防止给敌人误打误撞的子弹命中。淅淅沥沥的雨点,落得纷繁错杂,仿佛密集的子弹为其注入动力。
我必须尽快压制住他们,敌人分明采用了轮番战术,他们虽然不断损失车辆,但只要保证有一辆冲到最前沿,进入机枪覆盖式扫射的攻击范围,狙击手便会给打成马蜂窝。
杜莫那边始终没有动静,他的狙击步枪有效射程在一千米以下,一时无法与我配合着“八”字型伏击队形,击爆装甲车另一侧的轮胎。
歪斜在沙地上的装甲车,行进不得半步,上面的机枪手却朝我的方向狠命扫射,以便掩护剩余的三辆装甲车,继续搏命般向我逼近。
现在,我真有点恨这些家伙,他们激射的子弹,把无数沙粒爆蹦到我身上,偶尔一粒稍大点的颗粒,撞在耳朵或面颊上,也会疼得人心尖抽搐。
顶着卧坑前乱蹦的沙尘,我再次摆动枪管儿,将狙击镜孔对焦在第三辆首当其冲的装甲车正面。
T型准线在战车黝昏的前望窗正面追索了一下,校正打击的提前量后,巴雷特枪膛砰地一声闷响,那扇小玻璃窗中央,霎时冒出一个白色小洞眼儿,黑乎乎的黏液随即溅染上玻璃背面。
第三辆飞驰的轮式装甲车,也急速打了偏向,横甩到一旁的沙坑,虚弱地起伏了几下便一动不动。里面的驾驶员,胸腔应该被强劲有力的狙击弹头震碎了内脏。
瞄准镜孔上的刻度显示,最后两辆装甲车已经逼近到一千三百米的距离,车顶上的机枪手扫射出的子弹群,像舞台顶棚的无数小灯光,包围着我趴伏的沙坑慢慢减缩,再过一分多钟,对方对准我射出的密集子弹,会像抓一把麦粒扬撒在我身上那样,八九不离十将我击中。
我眼睛依旧贴紧在狙击镜孔上,右手急速拆下弹夹,更换提前摆放在一旁的饱满弹夹。“咔嚓”一声脆响结束,我再次对焦为首的前冲装甲车,里面的驾驶员已经把身子矮得很低,我无法再从平坦趴伏的位置仰角射中他。
因为,彼此的距离拉得越近,趴卧射击越不容易打进窗口。里面的驾驶员开始直线冲刺,以此保护两侧的轱辘。“砰砰,砰砰砰……”我连扣扳机,数条火线如烧红的电缆列车,直线延伸向装甲车的底部。
目标的两只前轮轱辘,顿时哧哧撒气,只见车前身越跑越趴低,并伴随剧烈震荡,速度顿时削减下来。失控的摆动使装甲车两侧的轱辘再次暴露。“砰,砰,砰”我又点射出三颗子弹,爆破了其余轮胎,这辆装甲车像螺旋桨中弹的飞机,在惯性的作用下偏甩到一侧,也被里面的驾驶员刹停在了荒漠中。
最后一辆装甲车已经冲得很近,零星几颗鸣声刺耳的灼热弹头,已能从我两侧甚至头顶上飞驰而过,皮肤几乎可以感觉到弹线温汤。我急忙压低脑袋,利用膝盖和后肘往后拨动身体,后面是我蹬踹出来的更深一点的沙坑,与此同时,前沿更多的沙粒迸射进我的脖领。
护佑黑人女孩(13)
我万不能站起身子往后跑,必须通过凹陷身体拉开敌我之间的命中距离。最后一辆装甲车跑得有些犹豫,但车顶上的机枪手,却把武器打得像喷火枪。
“咻咻咻,噗噗噗,咻呜嗡……”弹头掠过头顶的声音着实渗人,只听得它与空气摩擦出的声响,便可想象击打在脑壳上的后果。
我不再射击,因为近距离时,对方的机枪手能通过袭来的弹道火线看到我确切位置,机枪轰炸小范围内隐伏的狙击手是相当的危险,他们虽然饥饿,虽然没受过正统训练,但运气却是有的。
并且,最后一辆战车的轮胎,已在不知不觉中进入杜莫的射程,完全呈现出一侧轮胎轱辘的同时,执着打击的注意力也被我深深吸引住。
霏霏阴雨之中,左侧的荒漠地表上,终于窜来数条闪耀的赤色火线,极速奔驰中的装甲车,由上下颠簸改为左右摇晃,车身颤抖得越来越厉害。
上面疯狂射击的机枪手,也随着车身的失控摇甩打乱了方向,数条炽烈的弹道,犹如扬抽在半空的辫梢儿。我极力趴低在沙坑,略高过坑沿儿的双眼虚眯,看到敌人出现瞬间破绽,长长的狙击步枪被我左手顷刻翻起,瞳孔再次与T型准线对焦。
“砰!”的一声枪响,一条闪烁白炽的火线,撕裂沉闷的雨帘朝机枪手射击。那个留着锅盖头的黑人,正在剧烈震荡的战车上保持平衡,慌乱调整射击姿势的同时,他的头盖骨却暴露出许多。
他所承载的装甲车越来越慢,震动渐渐平稳了,车轮也晃晃悠悠停止下来。
这个黑亮的小伙子,突然意识到自己成了固定的径直的活靶,正要嗖一下龟缩脑袋,机枪手把儿上却已蹦起细碎火星,他黝黑的额头瞬间擦出一条白色肉沟儿,身体坠回车厢的瞬间,鲜血已经充斥冒出,顺着白色肉沟滋喷。
劲猛的弹头撞上金属后反弹跳起,正好划过他皮肤苍黑的左额,刮去一条厚厚的皮肉。如果他运气欠佳,估计前颅都得破损。
六辆轮式装甲车全部抛锚在了荒漠,我对杜莫的方向打出一声呼哨儿,随即朝埋包的位置爬去。一千五百米远的地平线上,那些抛锚车上的机枪手还在粗略射击,火线嗖嗖划过厚重的雨帘,不知窜向何处。
“追马先生,太刺激了,哈哈……”杜莫涂着迷彩油的脸蛋儿上,沾满了细密的沙粒,他像一只刚从沙滩出壳儿的小海龟,惊慌而兴奋地爬来。
“杜莫,赶紧背好行李,以最快的速度往前面爬,没超过一千米远之前,不要站起身子奔跑。”我趴在沙地上,双手拼命扒挖着沙土,拽出两个露出半截儿的大背包。
翻身往铺摆在凹坑的背包上一躺,双臂穿插过挎带,再将脊柱一扭反趴回来,看准一点钟方向就急速爬去。“哇!第一次见这么快的行动速度。”
杜莫看到载着背包飞速朝前爬去,不由得在后面发出惊叹。“别啰嗦,不然机枪会打烂你的脊背。”我严肃地告诫了一声,义无反顾地继续匍匐奔爬。杜莫听出我语气的严厉,不敢再有丝毫懈怠。
潮湿的沙土在身下磨得瑟瑟作响,杜莫哼哧哼哧地跟在身后。“车上仍有活着的敌人,会不会抱着步枪追来?”我一直很奇怪,杜莫的童年一定在孤寂中度过,无论奔跑还是匍匐爬行,我用多快的速度挟持他跟紧,这家伙都有气力说话。
他或许很讨厌被人忽视的感觉,或者是有意保存着体力,留到关键时刻后发。“他们虽然没吃过腊肠,但脑袋硬不过轮胎的常识还是具备的。”我冷冷地告解,希望他在身后沉住气,始终跟紧我。
护佑黑人女孩(14)
“嘿嘿,换了我也不会走下铁甲车,那不等于让狙击手射击嘛……”杜莫不好意思地自圆其说着。估摸差不多奔爬出一公里,我忽然嗖地一窜,蹬地起身转向两点钟方向疾奔。
“哎,哎哎,追马先生,怎么往东跑阿?咱们不是赶往索亚吗,那个方向是通往贾马梅的。”杜莫一边惊呼,一边像后车轱辘似的,意志不情愿但身体却跟了过来。
“不,咱们往吉利卜方向跑,明天再折向索亚,走这种折角路线虽然消耗体力也浪费时间,但相对被敌人纠缠上而支付的时间和风险,性价比还是可取的。”
杜莫哈哈大笑,刚才的惊心动魄已荡然无存,凡是能过多保护性命的战术,他总乐于接受。
“Oh-Yee,A-Good-Idea!那几个黑人残兵,如果纠集了大量武装,顺着刚才的路线追索,怕是追到亚丁湾也休想逮到咱们。”刚才的危险刺激,这会儿转成了稳妥的安全,杜莫沉浸在这个过程中不能自拔。
“也不,吉利卜不属于下朱巴州,另一股军阀不会容忍夯特的战车随意跨界。要知道,他们彼此之间戒心很大,异常敏感的形势下,咱们也能喘口气不是。”
杜莫听完又是一阵大笑,仿佛对那些装甲车里的军阀卫兵再次嘲弄。“别高兴得太早,你吃再多的腊肠,也比不过喝柴油的机械,还是抓紧时间奔逃,这会儿离吉利卜还远着呢,天知道前路还会遭遇什么。”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了兴高采烈的杜莫一头,他连忙奔上几步,就像后面又有装甲车嘟嘟地追来。
前面依旧是无边的荒漠,只偶尔看到几簇半死且潮湿的干旱植物,安静地卧在沙地上。雨点渐弱,头顶的阴云已经飘过大半儿,看样子太阳快要露出。
我和杜莫在绵软的沙地上奔跑了十五公里,才体力不支地停了下来。两人起伏着胸膛大口呼吸,面颊上的雨水和汗水早已混淆,杜莫张大着嘴巴,像快要休克似的翻着白眼看我,满脸乞求地说:“歇……歇会儿吧,再跑下去肺都要炸了。”
两人蹲在地上,拉开彼此的背包,拿出一瓶淡水,清润冒烟的喉咙。杜莫喝得太快,灌进嘴巴的水柱,沿着深黑泛白的嘴角溢流进脖子,这家伙用袖口儿抹一把脸上的汗水,接着便仰靠背包,完全瘫软下来,咧着大嘴哎嗨缓息。
我抬起望远镜,了看身后有无异常。茫茫的淡黄沙地,存不下一洼积水,视觉上感到大地只被打湿了一层薄薄的壤皮,回望遥遥前路,疙疙瘩瘩的地表上,零星几抹顽强的绿生命,正在微拂的凉风中瑟抖。
“杜莫,撕掉身上的树枝,更换包里的沙漠迷彩装。”四脚朝天的杜莫,累得像只仰壳乌龟,懒懒嗯了一声才费力翻过身,伸进胳膊去找更换的衣服。
“追马先生,咱们多休息一会儿吧,我实在跑不动了。”杜莫嘟囔了一句并未看我。我把两人身上拆下的树枝埋进沙地,更换好荒漠迷彩之后,也靠着背包仰躺下来。
向前奔走的同时,却也是在逃躲敌人,所以,我俩不能一味狂奔,必须每推进一定距离后及时积攒体力,防止遇到特殊情况时体能正处于低峰。
“唉!难受阿!”杜莫休息了十多分钟,才缓过气息似的长舒一口气说。“真羡慕那些飞行员,坐在机舱里腿不动,一会儿便在高高的蓝天上掠过千里。”说完,杜莫仰望天空的眼神漾起神往。
“哼!”我冷而短促地应了一声,知道这家伙又恢复了体力。“追马先生,您开过飞机没有?”杜莫忽地坐起,一脸兴奋地问到。
“没有。”冷冷回答了杜莫,我又拿起望远镜,了望空旷的四方。“今晚得在荒漠过夜了,咱们偏离了去索亚的方向,错过补给跑到这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荒漠,真是糟糕透了。”
杜莫像一只泄气的皮球,又懒洋洋地躺了回去,两条肥胳膊枕住黑圆的大脑袋。“至少你还活着。别想那些没用的,你是心态问题。”我跪在沙地上,开始背挎系好封口的行李。
“怎么!这么快又走阿!”杜莫不乐意地惊诧到。“难道等杰森约迪的飞机赶来接载!再跑十五公里,咱们就可缓步前进。”我起身弯腰,掂了掂身上的装备,便开始自顾小跑起来。
护佑黑人女孩(15)
“哎!等等我……”杜莫一骨碌爬起,抱起背包在后面摇摇晃晃地追来。我俩又奔跑了数里,杜莫累得气喘吁吁,既便如此,还是压抑不住他攀谈的欲望。
“早知道穿越荒漠,我就把留在小潜艇上的Walkman带来,塞上耳机听几首打击乐,没准比追马先生跑得还快。那可是我在南非时,从夜市地摊儿上买的,质量可好呢!当时花去我三十五兰特。”杜莫笑露着白牙,边跑边咧着嘴巴说得起劲儿。
“别吹牛,途径公海的渡轮上,好多富有的乘客,你指不定在哪个小孩儿手里抢的。”我怀抱狙击步枪,披在身上的黄色伪装网,碎布条迎风飘抖,听到杜莫又要扯个话题攀谈,便打断了他。
这家伙倒不介意给我揭穿,只要我肯陪他说话,他的兴致会像泉水涌现不断。
“嘿嘿嘿,追马先生瞧您说得,我那次可糗大了呢!刚加入海盗时,我被分在海魔号上,劫持的第一艘客轮非常豪华,那些有钱人戴得名表、项链、还有戒指等等,直晃得我眼睛睁不开。我们用枪指着他们大声讲英文,把值钱的手势和物品都掏出来,放到地板中间去,不然踢下海去喂鲨鱼。”
杜莫说到这里,黑亮的嘴唇唾沫直飞,表情和手指也象形地比划。“你抢了个Walkman对吧?”我不以为意地说。
他缩了缩脖子,笑得有些腼腆。“当时,其余的海盗都去另一间舱室打劫,留下我和另一个持枪的海盗看守地上的财物和乘客。我看到一个体面的亚洲小男孩,约摸十五六岁,耳朵正好塞了一对黑色耳机,哆哆嗦嗦往他爸爸身后躲,我便吓唬他说,把兜里的好东西抛过来,不然打死你爸爸。”
听杜莫绘声绘色地说到这儿,我不由得哑然失笑。这家伙虽然一路总爱啰嗦,但有时表现出的滑稽,却也给我沉重的心情平添生趣儿。
杜莫见我被他逗笑,忙顿了顿接着说:“他爸爸急忙拉过儿子,从小孩口袋拽出Walkman,向我一边讨好地鞠躬微笑,一边小心抛投过来。”
我嘴角儿一弯,并没有做声,杜莫这种非洲村落长大的穷小子,一定很陶醉这种感觉。
“我的天啊,以前哪有过这种待遇,记得小时候,都是眼馋盯着别人手里的好东西看,却被人家恶狠狠吐一口吐沫骂滚蛋。”杜莫得意洋洋,粗黑的眉毛朝上挑动一下。
“那小东西太精美了,握在手里薄而晶亮,背面还有几个彩色小闪灯,实在令我爱不释手。我打小就想拥有一部袖珍的收音机,所以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同伙。那个粗壮的家伙,猥琐地笑看着我,并对我点点头。我甚是高兴,就把它装进了自己裤袋儿,没丢进那些堆在地板上的财物里。”
“哈哈哈……”我依旧抱紧狙击步枪,双腿在绵软的沙地上飞跨疾奔,听杜莫说到这里,也猜到了他最后的结局。
“您这一笑真令我觉得惭愧,我当时怎么就那么幼稚。没错,一回到海魔号母船上,那个粗壮的家伙就把我私吞一只小Walkman的事透露给了杰森约迪,害我脊背挨了四十军鞭,差点没被打死。他奶奶的!”
杜莫的讲述渐渐勾起他内心深处的往事,他说着说着便带出了情绪。“哈哈哈……,我不禁又笑起来,同时无奈地摇头,脚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那个粗壮的家伙,分明是看不起我杜莫,他当时若说不能拿,我也就放到那堆儿打劫的财物里了,可他偏偏故意捉弄我,这可不是赏两耳光的小事儿,那四十军鞭还是那个粗壮的家伙打的,真差点没抽死我,肉皮都翻开了。”
杜莫这个黑亮的小伙,说到自己不光彩的一幕时毫不避讳,他这种坦诚充满了朴实。当然,我的笑也充满善意。
“挨完鞭子还不算,被捆绑着跪到杰森约迪的面前,他笑眯眯地叼着烟斗,手里捏着我私吞那个小Walkman,一脸悻悻笑意地说:‘LOOK!’,我抬起被打肿的眼,模糊的视线中,一根粗糙的中指正竖在眉心。我当时还以为他不懂英文,把LOOK口误成发克,原来是在让我看一颗耀眼的钻戒。”
杜莫的滑稽讲述,听得我不由再度大笑,这时我俩都忘记了疲惫,只要脚下的速度不停,我也希望心底的抑闷能稍稍驱散些。
护佑黑人女孩(16)
“你偷拿一个小音乐播放器,价值不过几十美金,人家一根中指就价值百万了。哈哈哈……”我笑着说了一句,杜莫却气呼呼地龇起白牙,鼓足牛眼咒骂。
“他当时就是在笑我白痴,取笑我这个来自非洲乡下的穷小子,认为我没见过世面,就连私吞财物都分不清钻戒和一个小Walkman的价值。全船围观的海盗笑得前仰后合,这个糟老头拍着我的脑瓜大笑,他自己觉得没用力,可手掌掴得我头皮发麻,那枚戒指咯得我脑顶生疼。”
我止住了笑,杜莫描述的这一幕,不经意间与我曲折的童年产生几丝相像。
“可惜,我干不过那个粗壮的海盗,他是个特种兵,手法厉害且残忍,我当时若有现在这么壮实,非得跟他打一架。打那以后,这些家伙见了我就喊小‘Walkman’,然后哈哈大笑,歧视我这个非洲乡下来的小海盗。”
杜莫虽然聊了些往事,但对此我也略略了解到海魔号上的人际状态。这些海盗来自不同的洲际与国家,他们只为最后分得抢劫的财富,彼此并无实际交好。杜莫在这群海盗中间,倍受排挤和漠视也是必然。
“后来,我被调到了尾随母船的小核潜艇上,跟了波顿大副。他人倒是蛮好,时常鼓励我做好本职工作。再后来,杰森约迪听说我会讲索马里语,就突然对我改善了许多看法。他奶奶滴!现在看来,这个老东西是为了让我替他来这里跑马拉松。”
“哼。”我恢复了冷漠表情,眼睛继续关注并搜索着前方。杜莫与我的交谈,令彼此暂时忘却了急行中的乏味与困耗。
他刚才提到海魔号上的那个粗壮海盗,应该已被我打死在山涧。所以,杜莫当初一见到我,便涌动着几许莫名好感,现在看来,他对我的友好便不仅仅依存于活命。
但在与这群海盗斩断瓜葛之前,我还得处处提防着每一个人,我不能出现差错,海盗船上女人们的生命,荒岛山涧岩壁上的巨大财富,都在等待着我。
想到此处,我脚下暗暗生出体力,继续朝一望无垠的荒漠尽头狂奔。阴沉的乌云,完全掠过头顶,这时才令人觉得天高地阔,胸腔呼吸起来畅通。遥远的天际边缘,露出的金色烘托的光芒,照耀在我和杜莫两个渺小的身影上。
此时已近黄昏,浩瀚的荒漠虽然看不到地貌植被出现变化,但敌人的追兵一时无法摸索到我们。它们一定开着大批装甲车,往荒漠西北方向急追而去,轱辘转得越快,离我和杜莫就越远,等到他们一无所获,垂头丧气的掉头回撤时,我和杜莫刚好安全穿过。
“追马先生,天色很快要暗下来了,咱们找个落脚的地方吧!”杜莫为了偷懒,把狙击步枪横搭在脖颈后,两条肥壮的手臂钩挂在步枪两端,走起步伐倒有些闲情逸致。
“好,再走一公里,绕到那片沙丘后面,咱们便停歇下来吃东西。”一听到吃,杜莫仿佛想到背包里可口的腊肠,他咕噜吞股口水,发出嘿嘿憨笑。
黄昏的沙漠泛着灿灿金光,仿佛我俩走进了金沙之地,一轮红透的落日,看上去像软呼呼的红蛋黄,正缓缓滑进荒漠西侧。杜莫已经走到我前面,直奔那几座小沙丘。
今晚将会月朗星辉,总算可以躺下疲倦的肉身,美美睡上一觉。“追马先生,快点,走快点……”跑在前面的杜莫,已经站在沙丘顶上,欢呼雀跃地对我摇手呼喊。
我不觉一笑,这个黝黑的小伙子,有时真像一个孩子。
非洲荒漠的夜空,酷似一块清水冲淡的砚台,透出乌乌黝亮,无数灿星眨动着黄瞳。杜莫靠在沙丘后面,又翘起了二郎腿儿,他一边用舌尖剔着牙缝里的腊肉,一边望着皓月哼哼部落小曲儿。
“嘿嘿,追马先生,您说咱们白天奔波确实辛苦,这会儿倒也蛮滋润。唉!若是沿途再有些像样的城市,供你我买些必需品补充,可就再好不过了。”
我没有搭理这个健谈的家伙,裹了裹身上的伪装网,侧身依在背包上开始睡觉。杜莫见我不再说话,自顾解嘲一笑,不一会儿也鼾声响起。
恋囚童被我和悬鸦打死在礁石之后,杰森约迪一定在积极调迁新员,我必须在另一名杀手就位之前,争取更多要挟他的先机。想到这里,我慢慢侧过身来,朝杜莫脸上看了看。
他鼾声拗滚犹如音符,时而跃起时而抛低,这个黑亮的科多兽,平时看上去大大咧咧,一副愁事不压心的轻松神情,但内心却暗藏细腻和慎密,不为人知的烦恼也不少。
护佑黑人女孩(17)
躺在弥漫着潮热的沙丘下,我仰望了一会儿夜空,不知道海魔号此刻正飘泊何处,船上的芦雅、伊凉等人是否平安无事。疲倦最终侵吞了心中牵绊,幽幽迷梦将我遮盖。
“咯啦啦啦咯吱,咯啦啦啦咯吱……”子夜时分,一阵连贯的异响灌入我昏睡时的耳朵,我猛然睁开双目,双耳扩张的同时,伴随脖颈的扭动搜索声源。
杜莫也没敢睡得踏实,传来的声响中止了他的鼾声,这家伙在昏冥的夜色中瞪圆惊恐的眼睛,看到我在倾身聆听异常,也跟着侧耳辨认。
“追,追追,坦克车!”杜莫从音色中听出了造响原物,尚未调整好喉咙的音量,便结结巴巴地惊诧。“嘘!”我忙制止他说话,然后继续倾听。
“完了,咱们落脚前被他们发现了,这次开着坦克车过来,你我彻底没辙了。”杜莫压了声音,又急又怕地说。
我脑中急速思索,在沙丘驻扎过夜前,已仔细侦查了方圆两公里,未发现战斗车辆和可疑物体。
“你听,好像有三辆坦克车,距离咱们一百多米,如果他们冲你我而来,应该不会靠得这么近,只需把照明的信号弹往荒漠上空一打,显出你我肉体的瞬间,机枪在三百米开外就把咱们打个稀巴烂。”
趴在地上的杜莫听完,忙抬起黑胖的手掌,抹一把额头的汗珠儿。“咚轰!”一道红光闪过,剧烈的炸响冲进耳膜,杜莫吓得全身一抖,撑地的双肘像雏鸟翅膀扑开了一下,身体霎时瘫趴在地。与此同时,我也惊得双肩一颤。
“哼哼呜呜,哼呜呜……”炮弹没朝我俩飞来,也就没将两具肉身撕碎后撒进夜空。杜莫咧嘴挤眉,额头杵着沙地半哭半笑地哆嗦抽气儿,憋在胸腔的气流儿,拱得他脊背汩汩耸动。
“哼哼呜呜……吓死我了!”杜莫慢腾腾地抽回一只手,伸到胸膛底下,轻轻拍打心脏,既像安慰自己又像在感谢上帝。我缓缓吐了一口气,几乎绷断的心弦也随之松弛下来。
“咚轰!咚轰!”又是两颗坦克车炮弹,像抛飞出去的千瓦亮灯泡,卯足了劲儿奔西南方向窜。“杜莫,杜莫,他们在交火,不是打咱们。”杜莫这会儿意识清醒了许多,忙伸长脖子朝炮弹击打的方向观望。
“没啊!没看见被打中的目标。”杜莫嘴巴半张,左右摇晃着黑圆大脑袋,保持着一有危险马上回缩的姿态。“炮弹的最大射程在上百公里,就算在短射程十公里的距离交火,你扯断脖子也不会看到击中的目标。”
我一边对杜莫说着,一边飞速收起行李。杜莫还傻呵呵扬着脖子,试图再拔高一点,期望看到些什么。“别看了,快收拾东,等到天亮炮弹就不会只吓唬你。”杜莫立刻回过神儿,手忙脚乱地整理包裹。
护佑黑人女孩(18)
我俩只睡了三个小时不到,又得被迫往前奔跑。杜莫抱着狙击步枪,使劲缩低着脖子,摇摇晃晃地跟在身后。每当远处的激射火光闪照夜空,我们便速度倒地侧身,防止卧趴沙地时背包的高度引起坦克车的注意。
“追马先生,他们在和谁交火,两拨巡逻车是不是误打起来了?”杜莫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心里充满好奇。“你别忘了,咱们现在离吉利卜很近。”我脚下生风,点在沙粒上的军靴如在水面滑动,即使速度再快,杜莫此刻也得毫不怠慢地紧跟。
“哦!对对对,我差点忘了。夯特军阀的武装主力正在基斯马尤港,这会儿与索马里水兵打得不可开交,海盗不会离开依托大海的优势,所以,刚开突袭的坦克车多半是中朱巴州的割据武装。”
“啊。”我淡淡回应了一声,内心的推测与杜莫说的基本吻合。“嘿嘿,夯特这下首尾难顾喽!”杜莫自言自语地说完,闷声与我飞速奔驰起来,他可不想在两股军阀争斗的荒漠上变成垫车轱辘的炮灰。所以,我双腿飞蹬得再快,他都得咬牙跟上,没有半丝儿抱怨情绪。
杜莫说得没错,迪沃?夯特这次真得被拖入战斗泥潭,索马里水兵这支海盗,路面力量肯定抗衡不过军阀,他们既然敢在基斯马尤港激战,也是看准了夯特军阀的软肋。
中朱巴州的军阀,同样看准了时机,借此削弱一下毗邻对手的势力,等到夯特武装与海盗处理完恩怨,再要纠集主力报复中朱巴州时,对方却已严阵以待,巴不得以逸待劳地同他交火。看来,夯特的哑巴亏吃大了。
一连狂奔了两个小时,我和杜莫才敢缓下脚步,小跑朝前移动,同时也为避免在前面遭遇敌人时体力不支。“追马先生,中朱巴州的武装配备要比夯特军阀好呢!”杜莫有气无力地说。
“嗯,从地图上看,中朱巴州的绿地较多,物产相对来讲较为丰富。但跨入中朱巴州后,你我可能遭遇的军阀武装的实力也会增强。希望前途不再穿越平坦的草地,否则咱们只能在晚上赶路,白天推进的话风险很大。”我有些担忧地说。 人性禁岛(全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