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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反弹的逃生跳跃

人性禁岛(全集) 破禁果 14434 2021-04-06 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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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弹的逃生跳跃(1)

  水狼最终承受不住破颅之痛,没一分钟就呜呼了。我用枝干将它斜着挑拽到脚边,掐着野兽脖颈使劲拉出水面。这个家伙刚露出类似海豹的脑袋时,我以为只有二三十斤,托出水面才顿感沉重,足有五六十斤。

  海狼刚才的叫声,估计惊扰了四周潜伏的危险,身后那几只射落的狐猴,随着“噗通”几声劲猛的水花,不知被什么大型猛兽吞咬而去,只剩嶙峋的水波,冲晃着我脚下横木插入水中的小枝。

  狐猴的血腥味道,可能已把四周的危险聚集到我的附近。虽然还没看到那些食肉猛兽是什么样子,但我知道,等有机会看清的时候,也正是自己被扑咬的瞬间。

  我把砍死的水狼扛在肩头,把断头狐猴的尾巴系在腰间。顺着原路线急速往回跳跃。即使再有现成的兽肉,我也不会去捡了。

  现在,我已经在庞大雨林的河岸,将两种生命转化为我和大船上女人们的食物,如若再贪心,被其它生命转化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伊凉的手开始上下摇摆,但频率不太快,她担心我过于急切一脚踩滑,受到不必要的伤害。从她的手势我能感觉出,危险大概就在四周二三十米的范围内。

  有些水中的猛兽,掩藏在漂浮着树叶的水下,可能正用眼睛凶狠地盯着我。我的右手还是握着朴刀,万一再有像水狼那样冒失的大兽出现,扑咬我的瞬间,我好及时挥刀防御。

  来到栓好的橡皮筏前,把里面空气释放掉,裹起那只肥厚的水狼,再扛回肩膀,踩着错杂的倒树,往河流的上游走。河流正是泄洪时段,从大船靠近林岸这段路线,小皮筏就被斜冲了好远。

  我必须走到大船的上游,从那里起筏,利用小木浆,顺着下冲的洪流斜靠回大船。这会儿不用再进到森林里面,可尽量挑拣河岸边沿的横木路线。

  四五只粗壮肥长的咸水鳄,鼻头上顶着鲜绿水草,正伪装成枯木朝我慢慢逼近。身上的狐猴像个漏水的囊袋,不断把腥血滴砸进脚下的水里。

  有些冲倒的树木,体积不是很大,我现在负重又增加许多,不时会把脚下支撑自己的横斜树干压得沉入水中大半。每当军靴快贴近水面,就冒出潜随在水底的食人鱼群,疯狂地啃咬树皮。

  这种鱼一般情况下不轻易攻击人,只在鲜血出现或它们困在某处饥饿难耐时,才像被捅了窝的马蜂,群起而攻之。“哗啦”又是一声大型单位扑咬猎物的声音。

  有只嘴巴宽大的中年鳄鱼,看到四周躁动着大量食人鱼,不再将我锁定成目标,开始叼咬起鱼群。食人鱼的威力,不仅仅局限于它们方口小嘴里锯齿般的利牙,更主要的还是鱼多势众,口径统一。

  水中的猎物,只要身上出现任何冒血的小洞,鱼群会在瞬间集中攻击患处,毫不留情。另外三只咸水鳄,依旧执着于我和我身上负载的兽肉。

  “咯咯咯吱,咯咯咯吱”从耳旁的音色能判断出,前面的一棵参天大树,如巨大而缓慢的苍蝇拍,正对着我面门扑倒过来。

  此时,河岸前面的横木间隔距离很大,我无法准确判断哪根横木在我跳跃过去后,底下不是中空悬浮,承受力可以接住我。这就像突如其来的交易,泡倒的大树一旦砸中了,我的命就归它,交出盗取的食物;若砸不中我,就送我截儿独木小桥,放条生路。

  眼看大树就要砸来,情急无奈,我只好向后猛跑。身后三只鳄鱼,很会把握时机,见到猎物自动靠进,它们索性收起寒酸的伪装,拍打着浑浊泥水向我奔来。

  我右手握着朴刀,一时间无法快速更换腰间的手枪。本想对大船上扭脸示意掩护,但还是放弃这么做,集中精力举刀,准备迎接急速奔近的鳄鱼。

  下船的时候,我曾叮嘱过芦雅,关键时刻用狙击步枪远程保护。而且,她和伊凉也一直在关注我的动向和四周,与其唯心的望一眼大船,呼吁掩护,不如调整好自己心态,奋力搏杀。

  冲在最前面的咸水鳄,甩着钢铁锁甲般的尾巴,从浅水的泥汤里扑棱着直奔向我,那双凶狠的眼睛,充满了对陌生者的欺凌和放肆。

  反弹的逃生跳跃(2)

  可能我身上的血腥味儿过重,才刺激得它不顾一切,无视我举起的锋利朴刀。经历过大泥淖里那成群的鳄鱼,我对它们攻击猎物的方式略微有些了解。

  这只身长两米的家伙,定会在接近我只剩三米距离时再度加速,张开长长的夹钳大口,窜咬我虚踩在横木上倍受牵制的小腿。这条咸水鳄不知道,它的身长比起大泥淖那些鳄鱼,简直就是侏儒;它更不会知道,我弄死过近四米的鳄霸。

  我蹲停的位置很是讲究,待到鳄鱼嘴巴突击过来的瞬间,我就可以急抛肩头的水狼,堵砸猛兽进攻的嘴巴,自己则借势后跳,先躲开这迅猛的致命一咬,再跳回来,用朴刀狠抡鳄鱼的眼睛。

  这样做的危险系数非常的大,因为厮杀过程中还有两只鳄鱼,也会即刻赶到。那时候,一把再锋利的朴刀,也保证不了安全。

  “砰,砰,砰”这只臆想着马上咬住猎物的咸水鳄,朝向大船一侧的脖子上,立刻蹦溅起泥点般的鳞片。子弹的灼热和钻杀属性,顷刻瓦解掉鳄鱼满腹的攻击情绪,和它积攒的暴击力。

  在鳄鱼准备提起上颚的刹那,芦雅正好击中它颚骨交叉的位置。结果,这只来势汹汹的鳄鱼,像一滩坚硬的烂泥,顷刻间扑摔在我膝盖下面,冲撞起的乱雨般泥水,喷得我满脸开花。

  机不可失,高举的朴刀,像突然启动的剁肉机器,恐怖狠辣的砍下抡起,抡起砍下。

  我脸上泥水粘黏着的小树叶,正准备从我鼻梁滑下,就被鳄鱼溅射的血液冲刷得不知去向。

  第二只即将奔咬过来的鳄鱼,可能看到我首当其冲,马上成为前面这只鳄鱼啃进嘴里到猎物,便跑得更加兴奋,重心有些发飘。

  “砰,砰,砰。”大船再次传来狙击步枪声,这条咸水鳄的脖子上也弹起鳞片。

  第二只咸水鳄的体积,比我朴刀狂砍的这只小很多,子弹的迫击力将它掀翻,这家伙威猛的攻击姿态尽失,像壁虎仰面朝天摔在泥水中。

  握刀的手臂,由于我求生欲望的刺激,血液早已燥热,我及时的克制住,举刀等这只翻盘的鳄鱼过来。

  “咯咯咯,咔嚓。”随着声响的逼近,我的后背和脖颈,像被无数牧羊人的细鞭梢儿远远抽上,火辣辣的疼。要不是裹水狼的皮筏扛在肩上起到不少防御作用,这种疼痛的面积会更大。

  大树冠带来的伤害,不比鳄鱼,树倒了,便不会再有危险,我没敢回头去看,生怕自己错误判断了鳄鱼数量,遭受伏击。所以,我眼睛还是看着前方水域,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后面,后面,后面……”伊凉在河中央的甲板上蹦着脚,抬起胳膊指向我,她那副焦急的样子,恨不能从甲板上跳下,跑来对着我耳朵喊。

  砸不死我,就给出条生路。这个交易,并未是我料想的公平,而是暗含了阴谋。树冠上发出瑟瑟声,从脑后传来。

  “砰,砰砰。”大船上紧凑的枪声连连传来。第三颗子弹的声波,在我扛水狼的半只后肩感受到剧烈痛苦之际,不容间歇的钻入耳朵,“嗖嗡”一声短促的呼啸。

  芦雅这丫头,没尝试过狭小范围的远程守护,也可能是伊凉催得急躁,使芦雅有些心慌,无法平心静气,这丫头控制武器的细长小手,发生了细微颤抖。

  芦雅通过狙击镜,肯定也已经看到,子弹击中了要保护的目标。这对她来讲,是执行守护任务以来最大和最糟的一次失误。脚下的这只咸水鳄,凸鼓眼睛的眉弓,被生猛的朴刀剁得双双凹陷,它整个头部犹如浇了榨碎的番茄。

  疼痛可以使任何生命忏悔,鳄鱼那顶着黄泥浆和绿草叶的脊背,露出浅浅的泥水大半,鱼肚两侧松弛瘫软。看来,它们的攻击不仅仅出于饥饿,多半是看不惯我取走四周潜伏的食物。

  鳄鱼很难捕到树上的猴类,那些本是我躲在远处击落,可血腥的味道却刺激了这种大型单位的占有欲望。

  反弹的逃生跳跃(3)

  船上需要食物,它们需要占有。我时常在想,上帝是否也有着自己的阴谋,他令世间万物沟通不得,再丢下刀具和牙齿,侧过脸去坐收祈求。

  这里已经不是山洞,不是谷顶岩壁,我们没有了地利选择。站在现在这艘大船的甲板上,只是给了人一种伪善的安全,而实际上,比陷入大泥淖还恐怖。

  这座原始生态的森林,远非我站在大船上的假想,它就像不眠人的躯体,能及时感觉到蚊虫叮咬,致命的手掌,来得突如其然,令人躲闪不及。

  军靴踩着的横木下,震荡出的水波泛起的不再是土黄,大量食人鱼的粉红色鳍尾,像收网出水时的惊慌,拼命搅动起来。砍成半死的鳄鱼,被啄食着朝深水移动。

  “嘶嘶,沙沙……簌簌……”这种声音,像交响乐台上的小木棒,指挥着我全身的寒毛,竖起来又伏下。此刻,我不能像伊凉那样,大喊着芦雅持续开枪,抛开击中我的顾虑。

  芦雅手中的狙击步枪,又成了交易,她必须得开枪,要么保护我,要么打死我。

  我若大喊一声,告诉芦雅毅然开枪,多半会刺激到身后的危险来得更快。此时此刻,我不敢妄然回头,只得慢慢蹲伏,收缩重心紧紧蜷缩。这种身体的暗示,大船上的芦雅和伊凉只要有一人看懂了,我就有机会。

  “砰,砰,砰。”又是三枪,我现在的姿势,给了芦雅很大鼓舞。弹壳爆炸声,就像这丫头的心跳,又回复了平稳。假使芦雅击中目标,一定对其造成重伤。

  随着“咕咚”一声水响,我想可能是树上的花豹,挨不住枪伤载进水中。伴着肩膀的疼痛,我脖颈开始扭转,慢慢递送眼角,目测身后化解掉的危险。

  泥水起伏的晕圈中心,一条粗如树腰的森蚺,正露着十米多长的臃肿躯线,向雨林深处急游。

  森蚺黑褐色的油亮脊背上,花纹交错罗叠,碗口大的青、灰、白、黄斑点,如生在朽木上蠕动着的杂色苔藓,从观看者的视觉,直刺激到胃和脊椎神经。

  芦雅的子弹,可能只打中森蚺两枪,蟒身中间的部位,破碎鳞片下溢出血丝。一直等到森蚺潜入水底,钻进雨林后,我才敢用朴刀抡砍倒下来的大树枝冠,清理这条来之不易的跳板,抓紧时间继续往上游行进。

  伊凉站在炮台上,双手又左右挥舞,打出安全的信号,分解掉我余悸的心神。裹水狼的皮筏,被芦雅射穿了洞。我现在还不确定,到达前面合适的位置后,载体能否使用。

  弹头的体积并不是很大,只是它窜出枪膛后,异常灼热的温度使塑胶筏的破口额外扩大了。

  我又沿着河岸往上游蹦跳了一百米,一棵泡歪的大树,树冠一半没入河水中,拦截了上游冲击下来的大量树干,暂时形成了一堆小木排。

  我小心的站到上面,拽出裹着的水狼皮筏,开始踩气囊,使小皮筏膨胀。由于出现漏洞,小筏补充空气的时候,需要格外小心。气体太满,小筏容易爆掉;气体不足,又无法托浮我靠向大船。

  死水狼的臀部,又肥又亮,湿撵的干木色兽毛,整齐的朝两条后腿柔顺的伏趴。我拔出军靴里的匕首,左手按了按它肉鼓鼓的屁股,它扁铲似的尾巴下,生长着健康的性器官,可能再过一两个月,就是它繁殖交配的日子。只可惜它一时冲动好奇,出卖了自己。

  锋利的刀尖,从水狼左臀上生切下一块皮肉,使之刚好堵住要渡人的工具。再割些身边柔韧的苇草,绑牢皮筏皮损处堵塞的漏洞,延长撒气的时间。

  粗略修补过的小皮筏,像负伤上阵的战士,发挥出最后一丝功用。看着湍急的水流,我目测出航向,如果遭受水中断木的撞击,我就得弃筏游回大船。

  河水目前格外浑浊,一旦潜入水中,视线极差。所以,在通过之前,我先用眼睛把整个路线刻画在大脑。

  蹲跪在小筏中间,我双臂疯狂甩动短浆,右脚不停踩踏气囊,顺着翻滚的河流,用尽全力靠向大船。伊凉早已取来绳索,在船头锚链位置等待。一抓住冰凉的锚链,我立刻拱起脊背,踩气囊的脚却不敢挪开,更不敢停止踩踏。

  反弹的逃生跳跃(4)

  拴牢水狼脖子后,我对着上面喊:“把绳子固定好,等我上去咱们一起拽。”上了甲板,芦雅用异样的眼神看我。“你是人还是鬼?”我被她问得莫名其妙。

  “来,一起把水狼和小筏拉上来。”两个女孩,急忙抓住我身后的绳子,犹如兴奋地参加拔河比赛。小筏像晒蔫的芭蕉叶,跟着血肉饱满的水狼一起托上甲板。

  “呼”。我长长吐了口气,整个人躺了下来。“你怎么样,受伤了没,我去叫池春来。”伊凉被我的行为吓得脸色发青。“不用,我需要恢复体力和神经。

  “伊凉,你过来。”芦雅小声招呼她。两个小丫头站在我头前十米的炮台处,神秘兮兮的私语起来。“对啊,我也看到了,确实打到他了,难道……”

  她们以为小声交流不会被我听到。其实,从我一上船,芦雅就怀疑我是鬼,我知道她想不通什么。

  从躺着的甲板上慢慢坐起,后背的滋味很难受。“伊凉,望远镜。”我低沉的呼应。

  “哦,来了。”伊凉急忙跑到我肩头,用她白皙柔滑的小手递来望远镜。“伊凉,你快过来。”芦雅又在身后小声示意她。

  “你去拿个小桶,用绳子系上些淡水,顺便看池春醒来没,叫她拿着药箱过来。”我的话刚一说完,伊凉立刻蹲下,她软呼呼的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关切地问:“你真受伤了?哪里?”

  她一边问,一边用细长的葱指开始解我胸前的扣子。我配合着抬起双臂,给她脱掉绿上衣。那一刹那,整个后背像被火烤一样刺痛。

  伊凉眼睛红了,湿了。“你被大树砸到了,后面都是血痕。噔噔噔,芦雅也好奇的跑来看,但她更想看懂的是,为什么子弹打不死我。

  “左肩后面,一块烧饼大的紫色淤血。”伊凉开始抽泣,她知道我看不到后面,也知道我想了解伤情,就强忍着汪在眼眶里的泪水,哽咽着讲述。

  五根凉凉的细软手指,轻轻碰触在我伊凉说的淤血处,我感到一阵不适,身躯抖了一下。“你的肉好硬,跟石头似的,难怪子弹射不穿。”

  我站起身子,一是忍受不住芦雅的天真,二是不想再被她好奇的手指捅捏。拔出匕首,抓住水狼的嘴巴,我把它拽到刚躺下的位置,对准水狼肚子上一个紫黑冒血的枪眼切了进去。

  “当啷。”一个浸满乌黑的弹头,滚落到甲板上。“这就是你手指颤抖的杰作。”说完,我把粘血的匕首往兽皮上翻转着一抹,又插回军靴。

  “呵呵。”伊凉本来正哭着,一下被我逗笑,她忙用手捂住蜜桃似的小嘴。那晶莹剔透的泪花,挂在少女翘翘的睫毛上,留恋得不肯坠落。伊凉此刻的美丽,仿佛到了极致,拂去男人所有的哀伤和痛楚。

  “啊,黄鼠狼,好臭好臭,吃不得。以前家里养过几只下蛋母鸡,就是被这东西咬死喝了血。”芦雅看到从兽尸里挑出来的弹头,顿时明白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差点杀死我,以及刚才大惊小怪的样子怕我生气,再像上次在海岸上那样,怒目着喝斥她,于是这丫头忙抖了个机灵,打起了哈哈腔儿。

  “你打的很好,要不是你的掩护,我不是给鳄鱼咬住托下河,就是给森蚺缠住滚进河。”伊凉收起了笑,转身去舱里。只剩芦雅这丫头,还忽闪着大眼睛,摸不准我讲的话语。

  “打中你的时候,我差点哭出来,是伊凉鼓励我,要我不许哭,要像你那样坚强,鼓足信心继续开枪。”这个丫头,很会见缝锋插针,摸不清我对他谈话的套路,他就开始变相的讨乖。

  她若是个男人,一个善于狙杀的兵士,我肯定会怒火中烧,可她毕竟是个孩子,一个小姑娘,刚才救了我的命。对于这样的新手敦促进步,鼓励远比责备奏效。

  反弹的逃生跳跃(5)

  “这不是偷你家母鸡的鼬,是水狼。”我边说,边开始给兽尸剥皮。我知道自己的身体需要的不仅是药物。

  “你竟骗人,狼怎么会在水里,我从狙击镜里看得一清二楚。”我又长长嘘了口气,无奈的摇着头。这丫头,一定用狙击镜往我身上瞄准了。可是,她是无恶意的,也是为了好好观察,尽到守护的责任。

  “你看,被我说中了,就不是狼。”这丫头还是不依不饶,想让我告诉她答案。“这是獭,它们在河中群居,能像狼一样合作起来,哄赶鱼群,组织围杀。所以叫河水里的狼。”

  “嘿嘿,你好勇敢,我亲你一口吧。”还没等我思考她毫无来由的话语,这小丫头就把热呼呼的嘴唇在我额头上粘了一下。

  “噗,噗,噗。”芦雅两只手背交替着抹嘴巴,舌头不断伸出,利用上下嘴唇刮磨。我没看她,但知道她样子一定很糗,令我不由得心里发笑,但我脸上还阴沉着,低头宰割兽肉。

  “好咸,好咸。”这丫头蹦跳着往舱里跑,正好和提着小桶出来的伊凉撞上。两个少女一般高,挺拔的胸脯和热发育的胸脯结实的顶撞了一下。这是女人的感觉,男人猜不到。

  “快,快,提上河水,我要漱口。”芦雅又是着急又是哀求,支唤着伊凉。

  我脸上沾满了味道又腥又咸的鳄鱼血,对于我自己的鼻子和舌头,尝试过这滋味儿太多太多。唯独这个发癫的小丫头,平生第一次,从男人的额头上感受了一下这种滋味儿。

  “你怎么了,快给我看看。”池春抱着小药箱,娇媚的面容里,还饱含着睡态的美。她蹲在我身后,仔细观察起我背上的划痕,还有那块弹头震伤的皮肉。

  池春边盯着我脊背的伤势,边匆忙开启药箱,找出碘酊为我擦洗血痕,再用酒精擦洗掉碘酊,然后敷药。

  “哎呀,你不要动,我使不上力气。”池春急切地说。我一手扯拽着獭皮,一手用匕剥切肉膜,不想停下手里的活儿。“池春,你好好想,小筏里的那只猴子,能否充当食物,人吃了会不会有危险。”

  池春忙碌着为我护理伤痕,眼睛只瞄一下断头的猴子,便开始思考。伊凉费力拎来系满河水的小桶,放在池春左腿旁后,也跟着蹲下,心切地看我的背。

  由于池春刚睡醒,她丰满娇躯蕴含的热量,徐徐烘托在我冰凉的脊背。“伤口都清理好了,上身不要穿着衣物,防止感染。你最好回舱去趴一会儿,食物由我来弄。”

  我割下水獭全部的后臀肉,丢进池春刚洗过玉手的水桶,然后指着皮筏上的狐猴说:“想到没,吃它的风险有多大?”池春这才迟疑地盯着小兽,香腮侧对着我说:“猴类最好别吃,它们多数携带病毒,患者有些是短期发作,有些则潜伏期很长。”

  我站直身子,举着望远镜,去观察四周的情况。刚才遭受伏击的位置,鳄鱼已经散去,看不出有猎杀的痕迹,但却证明了一种东西。不置身其中去感受,凭借臆断的经验站在甲板上想象,不是伤害了未料想的生命,就是害了自己。

  “池春,你提着獭肉,去厨房做食物,尽量将肉煮成粥状,供给控制在维持状态。”池春听得出,也看得懂,但唯一不知道这只水獭是上天扔进困兽斗笼里的奖赏。

  伊凉搬着小药箱,和池春一起回了舱。芦雅又摆弄起那把狙击步枪,不断用它朝水面上跃起的大鱼瞄准。我的整张后背,由于碘酒的洗刷和杀菌,恢复了正常的疼痛。

  “你也回舱吗?不教我打枪了?”芦雅听到我走向舱门的脚步声,忙转身问到。“不教你一个人。”我头也不回,直接进了大船,留下这个小丫头,任她情绪起伏的思考。

  伊凉和池春,已经下了大厅。蹲坐在角落里的女人们,差不多都饿醒来。我裸露着血痕累累的脊背,走向了弹药库。那些女人充满惊讶的眼球,视线一直随着我的身体牵引移动。

  我挎着第二把狙击步枪,重新走回到甲板上。“咦。”芦雅正背靠船舷的护栏,用细长的小手抱着眼睛,傻乎乎地仰望空中成群而过的海鸟。

  我的出现,使她失落的天真又突然的冒出来。“去喊伊凉,叫她也到甲板上来。”我也仰起脖子,看天空略过的鸟群。此刻,芦雅极为高兴,蹦跳着跑去舱里,仿佛她期盼已久的游戏可以开始,急着找伊凉来陪她一起参与。

  反弹的逃生跳跃(6)

  伊凉白皙的额头,挂满荷花露珠儿般的汗水,她刚走出甲板,就用温和慈受的眼神急于和我对视。“给,子弹已经填满。你和芦雅站到大船尾端,我站在船头。去吧。”

  我冷着面孔,对两个丫头说着。现在的河水,大概需要两天才恢复成湖泊般平静的水面。在这之前,我不能再下水去了,不仅是人身危险,小皮筏也容易被刺破,毕竟我的生命和小皮筏的数量一样,都是有限的。

  “然后呢?”芦雅兴奋的举着步枪喊,想端起来朝我身后望。我急忙向下挥手,示意这个冒失的丫头。“大船身长一百米,用你们的眼睛和大脑,记下百米的距离段。”我站大船另一头喊着。

  芦雅有些奇怪,这不是她预想中那样的射击训练。伊凉虽然一时也难以明白,但她还是认真照我的指示做。她俩坚持看一会儿,我才走回到她俩身边。

  “你们看上游远处的大树,距离我们几百米。”伊凉用手放在清秀的眉宇上,遮着升高的太阳光,开始目测。

  “啊!那么远啊?没有尺子很难猜中。”芦雅其实感受到了我的用意,但她还是故作惊讶,待会儿万一她自己目测不准确,在于事物本身的难度大,怪不到她刚才的不专心。

  “我不要借口,只要答案。”我的脸色更冷。芦雅毕竟年纪小,总把这种专业的训练当成有趣儿的游戏。她根本不知道,估算距离出现失误,被敌人子弹击碎头部,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你和伊凉,是我现在的新兵,利用这几日不能下船作业的时间,使你俩学到最多的生存技能。芦雅,看见我手中的棍条没?再敢嬉皮笑脸,你的后背就会和我的一样。”

  我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望着她俩任何一人,而是目光冷酷的望去上游倾斜的大树。

  “四百米距离。”伊凉认真且试探着说。我自己目测了一会儿,转头看还未开口的芦雅。“五百米,哦不,四百米。”这个小丫头,听到伊凉的答案后,对自己的直觉没了自信。

  “咔嚓。”我手中握着的棍条,猛地打在芦雅左脸旁的护栏上。震碎的木屑,有些掉进湍急的河水,有些迸射到她长长的发梢。

  这个小丫头,害怕的瞬间,急忙空出一只抱枪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伊凉也吓得浑身一哆嗦,以为芦雅要被我抽上,接着会哇一声哭喊。

  我盯着吓呆的小丫头,手里的断木棍还横在栏沿上。她唯唯诺诺地分开指缝,用半只眼睛偷看,带着没有感觉到疼痛的惊慌,等我说话。

  “敌人的子弹,远比我手里的棍子精准,以后我打你,不许再这么紧张,更不可以闭眼,手不是用来麻痹自己,而是制止攻击,扼杀敌人。”

  芦雅的大眼睛,布满泪花,她此刻完全意识到,这不是游戏,追求“有趣儿”这个概念,只会玷污眼前的严肃。伊凉也吓得不敢自由呼吸。

  “我知道你们还小,又是娇弱的女孩,但任何男人都不是永恒,你们必须学会一种重要的东西。”芦雅噙着眼泪,委屈的点着头,不敢再任意讲话。

  “从今天起,急训开始,无论发生什么,或者任何挑逗,你俩不许高兴,不许紧张,要始终保持沉默,像冰一样冷,像冰一样静。”

  两个女孩还是点头,她们只知道这是训练,不知道现在这些要求和射击杀人有什么实际联系,也更不会先知这么做的用意。

  目前,只有我自己深知。离开原来的洞穴,住进这艘有着坚硬外壳的大船,再不必担心巨熊和豹群。表面上看,生存有了很大转机。但实际上,危险系数悄悄提升了很高。

  反弹的逃生跳跃(7)

  因为,我们已经插入了深层的生物链。假如我现在把眼前分析的困境讲述出来,女人们怕是要吓得吃不下饭。

  想逃避海魔号,首先需要桅杆和充足的食物,至于凭借运气,在良好的夜空下悄悄逃离岛屿,便更不以我们的意志为转移。

  从对岸森林的边缘,捡回一只猎中的狐猴都险些丧命,很显然,这里的食物链条极端紧凑。而我们的大船,抛锚在河流中央,纵使有百米长的甲板,可以上来散步,或呼吸新鲜空气,却是一种伪善的自由,困在大河中央的甲板,已经成了一张斗笼的底盘。

  我们需要食物,需要木材,需要时间,这些用来活命的重要东西,就在我们四周,看得见打得到,却取不回。好比小孩子面对一堆糖果,每伸手想拿一颗时,便有一把锋利的朴刀抡砍下来;倘若小孩子始终用一条胳膊去尝试,去激进的冒险,后果可想而知。

  现在,我伏在生物链上争取着时间,再利用极短的时间,培养出额外的两名狙击射手,形成保护和反击之势,直到取得足够的“生命糖果”,逃离这沦陷性命的生死轮盘。

  没人知道,我深渊般阴暗的内心世界,一直有一双向上攀爬的血手。“你的真身浸泡在北冥的瑶池,那里有十二只鲲鹏守护,他是一个两面体,有多少善良就有多少邪恶。”这是在泰国时,一位扎童替我占卜时所讲。

  宗教是一种信仰,也是我逃避内心痛苦的一个世界,但那混沌的忘世,并不适合我。所以,直到现在,我仍参不透占童这句话,至于北冥和鲲鹏,只在古老而神奇的中国传说里。

  我的心灵也有一双眼睛,可它浸泡在无边的黑暗与迷惘中,我靠仅有的一丝缝隙呼出痛苦,让那双攀爬的血手不坠落。

  一旦哪天我肉身消亡,伊凉和芦雅便是我播下的火种,能否燎原我不知道,但女人们生存下去的希望不会泯灭。

  同时,我的意志和精神会得到继承,就像我千辛万苦爬出地狱,只为高喊一声自由,哪怕重新坠回深渊,我也心恨了无痕。 人性禁岛(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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