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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昭这个问题,卫泱压根不用考虑,脱口就能说出答案。
比之皇后庞氏,自然是她表姐樊贵妃好了。
这个好是卫泱平心而论的,绝非因为樊悦萩是她亲表姐,更不是因为她对庞如燕有偏见。
实在是她表姐无论在哪方面都更胜庞如燕一筹。
论样貌,她表姐樊悦萩是无可挑剔的美人,而庞如燕只能说是中等。
论才情,樊悦萩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止如此,因是将门出身,马也骑的很好。
身为女子,要文能文,要武能武,说是奇女子一位也不为过。
至于庞如燕,书应该没少念,却没念对女子德行有益的书。
大概成日里都在钻研《捭阖策》之类讲谋略,乱人心的书。
在这女子容貌秀丽就会被视为祸水,腹有诗书就被认为缺德的年代。
或许美貌与才华算不上樊悦萩对庞如燕的优势。
但卫泱觉得,在一个方面,樊悦萩是完胜庞如燕的。
樊悦萩有儿子,还是卫渲的长子。
在后宫之中,有子嗣,尤其是男嗣,便有地位。
就像卫漓的生母刘氏,就算她出身再低贱,先帝再不喜欢她,在她诞下卫漓以后,还是封了她一个七品美人的位分。
宫斗,可不单单只是一群女人争宠。
大浪淘沙,最终会留下一些有儿子的女人,进行更为惨烈的厮杀。
宫斗的本质,归根结底还是储位之争。
在卫泱看来,樊悦萩能为卫渲生下皇长子卫霖,就已经在这场争斗中占尽先机。
至于庞如燕……她是有过两个孩子的。
一个是在有孕五个多月时小产的,另一个还不到五个月。
卫泱清楚的记得,昨夜卫渲近乎歇斯底里的控诉。
卫渲说,是他们母后设计杀死了那两个未出世的孩子,并害的庞如燕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
卫泱信她母后绝不是那般心如蛇蝎的女子。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母后的确有理由这么做。
倘若庞如燕真的产下嫡子。
那前朝与后宫都将重新洗牌。
樊氏一族的尊荣,只怕难保。
如今庞如燕已死,其中是非曲直谁又说的清楚。
纵使她接连痛失两个孩子的确是遭人谋害,又有谁敢为她伸冤翻案。
这世上不公道的事太多,见得多了,心也就渐渐硬了。
为旁人打抱不平?倒不如想想自个能不能见到明早的太阳。
“母后,我觉得表姐比庞氏强多了。”卫泱如实回答。
而樊昭听了这话,却仍是一脸的不快,“依母后看,你表姐不如庞氏中用。但凡她有点能耐,能笼络住你渲皇兄的心,那逆子也不会成日与庞氏厮混在一起,密谋着如何违逆哀家这个母后。”
卫泱不喜欢樊昭用的“拢络”一词。
男女相悦之事,哪能勉强。
卫泱听了这话,都替樊悦萩委屈。
卫渲不喜欢樊悦萩,完全就是卫渲没眼光。
就好比一个又大又甜的苹果摆在你面前,你却不要,非要去吃那个又酸又烂了心的。
这能怪苹果?
不过,从樊昭对樊悦萩和庞如燕诸多不满的态度,卫泱算看出来了。
她母后终究还是很疼爱卫渲的。
在她母后看来,一切的错,都是旁人的错,卫渲皆是受人蛊惑才会犯下大错。
如此看来,卫渲似乎还有救。
“母后,庞氏已经伏法,逝者已矣,咱们就别再说她了。”
卫泱这句倒是管用,樊昭听后,神色多少比先前要松快几分。
卫泱上前,正预备耍个宝博樊昭一笑,却见榻上落了条手帕。
“该是表姐落下的,想必这会儿人应该还没走远,我送给她去。”
“一条帕子而已,回头命宫人送去就是。”樊昭说。
“人是哭着出去的,一脸的泪呢。我表姐生的那么好看,若叫风把脸皴了,那怎么好。”
樊悦萩是樊昭的亲侄女,爱之深,责之切。
想想樊悦萩泪眼婆娑的模样,樊昭是既恨又怪不忍心的。
“外头正下雨,水汽重,把帕子送到以后不许磨蹭,赶紧回来。”樊昭交代说。
卫泱莞尔,便捏着帕子去追樊悦萩了。
卫泱身子弱,走不快,紧赶慢赶好歹在前殿的廊上将人撵上了。
樊悦萩接过帕子,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劳烦妹妹跑腿了。”
“多走几步路算什么,表姐待我这般客气,莫不是存心要与我生分?”
“岂敢。”樊悦萩望着卫泱,眼中似有迟疑,踟躇了半晌才上前将卫泱挽到一边,“妹妹,表姐知道,如今唯有妹妹能在母后跟前说上话了。皇上他这会儿应该已经知道错了,妹妹就求求母后,把皇上放出来吧。”
卫泱听了这话,终于明白她母后为何会把樊悦萩骂哭了。
妇人之仁呐!
才一夜工夫卫渲就能知错?知错才怪!
表姐啊,你知道昨夜皇兄当着母后的面,要闹服毒自戕的事吗?
已经疯狂到连自己性命都能舍弃的人,不好好关上他十天半个月,他会冷静?
卫泱望着眼前泪光盈盈的樊悦萩,不禁感慨。
她表姐是真纯良,真贤德,也是真心待卫渲。
其实,站在她表姐樊悦萩的立场上,面对眼前这个局面。
樊悦萩完全可以借此机会,联同樊氏一族挑唆她母后废掉卫渲这个皇帝,拥立卫霖登位。
如此,樊贵妃就摇身一变成了圣母皇太后。
什么争宠夺利,都见鬼去吧!
而樊悦萩却半分没动这些心思,还冒着大不韪来她母后跟前替卫渲求情。
多傻多好的女人。
卫渲你是不是眼瞎!
“表姐放心,您的嘱托妹妹记在心上了。”
樊悦萩听卫泱这是答应了,欢喜的又要哭,“全靠妹妹了。”
单靠她?这哪成。
终究还是要看她皇兄能不能想开。
“表姐出来这么久,卫霖该急着找娘了。我就不留表姐说话了,等改明儿我去瞧卫霖的时候,再陪表姐好好说说话。”
“是,听说妹妹昨儿又晕倒了,端午将至,可要千万保重身子。”樊悦萩拉着卫泱的手,鼻子一抽,泪水在眼眶里打了个转便要落下。
卫泱瞧着樊悦萩,就想起了宁棠的娘亲,她的大姨母樊昕。
绝对是亲姑侄,一样的能哭。
目送樊悦萩走后,卫泱靠在廊柱上长长的叹了口气。
樊悦萩不提,她险些忘了,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端午了。
端午,一年中最毒的日子,也是她体内之毒,毒发最猛烈的日子。
剧痛!那是足以叫任何人失去神智的剧痛!
是她十年以来,每年都要经历一次的劫数。
能活下来是天意,疼死了也是她的命。
相传,神鸟凤凰每隔五百年便会自焚为灰烬,再从灰烬中重生。
烈火焚身之苦,恰似卫泱毒发时的感受。
卫泱觉得,她比凤凰还厉害,凤凰五百年才经历一次的磨砺,她一年就要承受一回。
因此,她称端午那日的毒发为涅槃。
她的涅槃。##### 未央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