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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小安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

　　梦到了父母看她像看怪物一样惊恐的表情，梦到了从小到大艰难隐瞒着自己能力，为此被其他人说不合群被孤立的事情，梦到了进入超能力者组织以后和其他人聚在一起吵吵闹闹，抱着酒瓶喝到酣畅淋漓哭着说自己有多难有多难被其他人“嘲笑”的场景……

　　最后梦到的是一直握着她的手，不断呼唤她名字，眼睛微红看起来好像要流泪的夜君临。

　　冰山居然会哭？

　　果然全球变暖的太厉害了。

　　“唔。”

　　挣扎着睁开眼睛，陈小安第一眼看到的是洁白的帐幔，随即瞥了一下眸子看到的是那个单手托着下巴，靠在她身边睡着的男人：夜君临……

　　身上被结结实实的盖了三床被子，被子里还有几个温暖的汤婆子，陈小安笑了笑，心想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估计会把她抓起来当妖怪好好研究吧？

　　想起昏迷前的事情，陈小安有点心塞，关键刚才那个梦也挺让她心塞的，就跟自己挂了一样。

　　不过，八王爷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醒了？”

　　陈小安还在思索呢，耳边突然想起男人冰冰凉凉的声音，结果她这一抬头就刚好对上了夜君临如寒霜般冰冷深邃的眸子，看得她心里一惊。

　　为什么用那样责怪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

　　她又做错了什么吗？

　　陈小安纳闷着也有点不敢问，看到她这样小心翼翼的表情，夜君临更是恼怒，脸上的笑容也越发阴骘漠然，就像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陪着别人一起死很重情重义，很伟大？”

　　知道如果自己不开口，以陈小安的性格估计会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夜君临干脆直接问，单手撑在床边，单手捏住陈小安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

　　“我，我没有……”

　　夜君临一开口，陈小安就知道他是因何生气，心里也是慌乱地不得了，说起话来也语无伦次：“我只是不想看着人在我面前出事，这样就算我活下来了也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

　　“那就不要良心！”

　　语气不自觉地加重，夜君临当然不会讨厌心地善良的陈小安，他讨厌的是善良的太过固执的她！

　　她在做那些危险事情的时候真的有考虑过他吗？

　　不！她考虑的只有所谓的良心，只有一文不值的意气！

　　意气比他还重要吗？

　　她就这么放心留下他一个人吗？

　　“你知不知道知道你落水昏迷的事情我有多慌张？不！你不知道，你满脑子只有你所谓的良心，只有在你眼前的夜子谦，你不会考虑我的痛苦我的担心和紧张，因为在你心里，你总是习惯性的把我放在后面去考虑，你觉得这是理所当然，因为腆着脸追逐的人是我，你不必顾虑我的心情，你只要随心随性就行。是吗？”

　　“我……”

　　注意到夜君临脸上的倦色还有眼底骇人的血丝，陈小安只觉得心里恐慌不已。

　　两个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可她总觉得他们俩相距的那般遥远，就像是隔着银河的牛郎织女，只可惜牛郎织女比他们更能互相理解，不然也不会坚持一年一次相会。

　　他们俩或许从一开始就决定了没法顺利进行吧？

　　他把她看的太重，可她总是心大乱来。

　　也许两个人都没错，就算有错，陈小安也觉得自己错得更厉害。

　　她明知他的个性，也决定为了他去改变，最后却还是这么随心所欲，冒着生命危险的时候虽然想到了他，却没有因为他去收手。

　　这与她是自私还是伟大无关，她救夜子谦只是因为心里憋着那股子气，有赌命的意思，却没有想过如果她真的出事，夜君临又会怎么样，又该如何活下去。

　　她已经让前世那些关心她的人感受过一次失去她的痛苦，现在难道还要制造出第二次吗？

　　“对不起，”陈小安低下头，眼泪突然止不住地流下来，一大颗一大颗落在被子上，浸染出一圈又一圈阴影：“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陈小安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哭，劫后余生激动哭泣？为夜君临对她的责备？为她自己的反省和对夜君临的愧疚？

　　她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这眼泪就好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怎么都停不下来。

　　“……”

　　看到滴落在陈小安手背上的泪珠，是那样的清澈干净，顺着它的手一点点滑落，一点点消失在被褥上，夜君临心底油然生出一种无力感。

　　他在做什么？

　　明明人好不容易才醒过来，就算真的生气也不应该现在来责备她。

　　更何况她的初衷是好的，自己怎么像审讯犯人一样欺负她呢？

　　看到她流泪看到她忏悔自己就会高兴吗？

　　不，明明只有心疼和无力。

　　自己喜欢她的原因何尝不是因为她的率性勇敢，现在却因此追究她的过错，说白了不过是因为嫉妒罢了……

　　“该说对不起的是朕。”

　　慢慢收回手，夜君临从陈小安身上移开视线，却有种不知该落到何处的无所适从感。

　　“是朕疏忽了，让宫里居然不知何时有了这样危险的人物，让你和皇弟受了伤。没保护好你，现在还迁怒你，是朕的错。”

　　“这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

　　没想到夜君临会这么说，陈小安越发不知所措起来。

　　“你不必照顾我的心情。你要是生气就骂我吧，打我也行，你心情好了，我才放心，才不会这么痛苦。”

　　“对不起，”见不得陈小安流泪痛苦的模样，更无法短暂让自己的心情冷静下来，夜君临第一次想要逃避，起身，背对着她，努力压抑了情绪，淡淡道:“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整理情绪，我们都不想让对方受伤，却一直都在让对方伤心。所以，给彼此一点平静放时间吧?”

　　两个人像是不断靠近的刺猬，都用尖刺隐藏住柔软脆弱，不断靠近的过程，两个人一次次被对方身上的刺穿皮肉流出鲜血，却始终没有犹豫依旧在不断靠近。

　　可现在，或许真的需要思考这样是不是对的…… 陛下，娘娘又作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