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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着一头乱糟糟短发的小娘神情凶狠,仰头怒视许敬宗,大声道:“小白脸!有种的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许敬宗微微张嘴满脸惊滞,旋即眼睛一瞪恼火地喝道:“哪里来的黄毛野丫头?敢在本公子面前撒泼?”
短发小娘大怒,一大步跨朝前,两只手钳住许敬宗的一条腿,怒喝一声就要将他拽下马!
许敬宗一愣,接着就感觉到一股足以掀飞自己身体的力量顺着腿传来。
许敬宗惊呼一声紧紧抓住马鞍子,慌张大叫:“来人!救命!救命啊!”
徐公佐急得直跺脚:“住手!住手啊!千万不可伤了元公子!”
林士弘和他的手下弟兄皆是看好戏一样抱着手站在远处冷笑连连。
眼看许敬宗哇哇叫着就要被短发小娘拖下马背,沈光冷哼一声一个箭步跃上前,大手一扣在小娘肩头:“大胆!竟敢对我家公子无礼!还不与我松开?”
短发小娘侧头一瞟,嘴角冷笑,当即就弃了许敬宗挥拳朝沈光那张大饼脸打去!
沈光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不像娘们的小娘们竟然如此凶悍,后撤一步急忙躲开,短发小娘一拳打在沈光胸口,那沉重的力道差点将他打岔气!
沈光龇牙咧嘴的捂着胸口揉了揉,恼怒不已,那短发小娘也不饶人,低吼一声还要挥拳打来!
马车里传出一声女子轻呼:“刺儿!快住手!”
那短发小娘听到这声音,当即就收了架势,目光凶恶地瞪了眼沈光和许敬宗,重重地哼了声就朝马车跑去。
徐公佐松了口气,赶紧搀扶着许敬宗爬下马背:“元公子无碍吧?”
许敬宗气急败坏地跳脚怒吼:“岂有此理!那是哪家的粗鲁丫头?你堂堂一个县尉,怎么连个野丫头都制不住?”
徐公佐恨不得去捂许敬宗的嘴,赶紧低声劝慰道:“那刺儿姑娘家的小姐是林统领请来治疗疫病的,有些本事,有林统领照拂,下官...下官也只能退避三舍呀!”
许敬宗大感气愤,差点被一个野丫头拽下马背,着实丢了面子,但也知道眼下可不是闹事的时候,那林士弘掌管流民营,连徐公佐都要敬他三分,不能轻易与其交恶。
“罢了罢了!”许敬宗气恼地大声嚷嚷,“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暂且不与那野丫头计较!”
许敬宗挥手带领三名护卫往营门走去,徐公佐忙招呼人手将他们的马匹看管好,领着四人进入营内。
林士弘手下弟兄一个个抱着手冷眼瞧着,虽然没有多加阻拦,但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似乎很瞧不起许敬宗这位权贵子弟的做派。
走进营门时,马车车帘掀开,一个白衣女子的身影出现,许敬宗扭头望去,脚步一顿,眼睛冒光,直觉告诉他,这是一位少见的美人!
名叫刺儿的短发小娘背起一个沉重的大药箱,连连喝叱林士弘和他的手下人,让他们离马车远一些。
林士弘也不恼,笑吟吟地挥手示意手下弟兄退开几步,他凝眼望着那道白衣倩影,眼中的爱慕之色毫不掩饰。
刺儿小心扶着那位白衣女子下了马车,林士弘急忙迎了上去,没有太过靠近,拱手轻声道:“孙姑娘受累了!”
孙姑娘微福一礼,声音温婉软糯,带着明显的吴地口音,语气却无比平淡:“治病救人乃我医家天职,没有受累一说。昨夜我连夜调整药方,想必对余下的几名染疫者有效。”
林士弘笑道:“孙姑娘菩萨心肠,更兼医术精湛,那些流民能遇上你,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报!”
孙姑娘略一颔首,没有再说什么,莲步轻移往大营内走去。
刺儿紧跟在她身边,像头护犊子的母豹子一般,警惕地扫视周围男人,决不允许有人过多靠近孙姑娘,就连林士弘也不行。
李元恺站在许敬宗身后,看着那位白衣姑娘走近,见到她脸上带着白色面纱,忽地神情一怔,像是想起些什么,吃惊地微微长大嘴巴。
孙姑娘似乎若有所感,朝李元恺所站的地方望去,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一下子就注意到了站在众人最后的李元恺。
二人目光交汇,李元恺急忙低下头身子挪了一步躲在沈光后头。
孙姑娘脚步略微一滞,眼里露出几分讶异。
林士弘注意到她的异样,忙上前一步关切地轻声道:“孙姑娘莫非身子有些不适?”
刺儿也有些紧张,瞪大眼声音很粗地忙问道:“小姐,你生病了吗?”
孙姑娘摇摇头低声道了句“无妨”,便步入营门往东边大营而去,林士弘领着几名手下跟在她身后。
许敬宗咂嘴摇头,摩挲着下巴一脸不怀好意地笑道:“这女子身段婀娜,眉目秀美,虽然戴着面纱,但想必是一位绝色丽人!哈哈~没想到在这秋浦县还能遇见这等江南美人!”
徐公佐却是连连摆手,苦笑道:“这回元公子可算是看走眼了!那孙姑娘光看身段绝对是一流美人,可那张脸...哎哟~~实在是不堪目睹啊!”
这下不光许敬宗好奇,就连沈光和周二平都是满脸不相信的样子。
那般娉婷袅娜的女子,容貌能差到哪里去,就算不是天香国色,但也肯定是少有的美人,怎么可能会像徐公佐说的这么夸张。
许敬宗嗤笑道:“我说徐县尉,就算那是姓林的瞧上的女人,你也用不着这么忌讳吧?你如此说,是不是怕本公子和那姓林的抢女人?”
徐公佐一愣,满脸苦笑道:“这次真不是下官胡诌!那孙姑娘乃是一名游方医者,医术的确高超,近两年在江淮一带被奉为女菩萨,颇有些声望!前不久县内流民汇聚爆发瘟疫,林士弘便差人将孙姑娘请来,这才将疫病控制住,没有大规模蔓延。”
徐公佐低声道:“起初下官也对那孙姑娘的容貌好奇的很,不曾想有一次撞见她没带面纱时候的样子,哦哟天呐~可把下官吓惨了!她那张阴阳鬼脸,比之戏文里描绘的索命恶鬼也不遑多让呐!有传闻说她医术太高,活命救人无数,从阎王爷手里抢生意,于是阎王爷就派地府厉鬼毁了她的容貌!从那以后,下官就对那孙姑娘敬而远之了!只有林士弘那种不怕死的,才敢不要命的往前凑!”
见徐公佐说的有鼻子有眼,满脸惊惶心有余悸的样子,许敬宗和沈光三人都被唬得一愣一愣,实在不敢想象,那般婀娜多姿的女子,面纱之下的脸貌竟会吓死人。
“所以下官劝元公子,千万莫要招惹那孙姑娘!美人哪里没有,何苦去触那霉头?早晚多看一眼,终有一日怕是会被活活吓死!”
许敬宗咽了咽唾沫,望着那白衣倩影在林士弘的簇拥下走远,小声道:“世上竟然还有这般诡异的女人?徐县尉,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徐公佐道:“她叫孙辛夷,听口音应该是丹阳江宁人。”
徐公佐带着他们往中大营而去,还不忘嘱咐道:“咱们就在西大营和中大营挑人,东边莫要去了。林士弘可以对咱们的生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那孙辛夷始终是外人,还是莫要让她知晓,以免节外生枝。”
流民营的规划和军营驻地差不多,人口多地方广,又只有一下午的时间,许敬宗便提议让三名手下分头行事,徐公佐陪同许敬宗就在中大营这边转转。
徐公佐没有多想便同意了,只要能将那些没用的妇孺卖了换成银子,怎么都好说。
沈光见李元恺站在原地神情似乎有些恍惚,低声问道:“侯爷,没事吧?”
李元恺怔了怔,摇头轻声道:“没事。抓紧时间打探消息,主要弄清楚这些流民都是从哪里来的。”
沈光点点头,和周二平各自挑选一个方向离开。
李元恺回身朝东边看了眼,紧锁的眉头一直舒展不开,摇摇头低声苦笑了下,快步混入嘈杂的营地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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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许敬宗一行人才从流民营离开。
许敬宗满脸不悦地哼道:“我说徐县尉,我的人睁大了眼挑,挑来挑去顶多也就能凑足三十个模样还算周正的。这么多流民聚拢在秋浦县,卖儿卖女的也不少,可这一个个长得歪瓜裂枣瘦不拉几的,本公子得倒贴多少钱进去,才能将她们养的见得了人?在你这里买人,本公子算是亏大发了,担风险不说,还得千里迢迢带回洛阳去。我还不如留在江北,价钱虽然高了些,但不像你那流民窝子里,一个个挑不出人样!”
徐公佐忙赔笑道:“让元公子见笑了!流民嘛,都是些活不下去逃难的泥腿子,能有口稠粥喝已是老天爷开恩。元公子勿急,下官之前说的那批女人不错,凑一凑应该能有五十人,一定不会让元公子白跑一趟的!”
许敬宗冷哼一声:“五十人怎么够?江北之地这么多生意,光是洛阳本公子一出手,这点人分发到各大楼子里,连个水花都漂不起来!本公子这趟南下,少说也要凑够二百人!”
“这么多?”徐公佐大惊,“一次带上这么多妇孺北上,是否太过显眼了?”
许敬宗一脸傲然,神秘兮兮地低声道:“本公子做买卖,当然要打点好一切!回程的路早就铺好了,有我元家的面子,保管一路关防通畅,绝不会出问题!”
徐公佐佩服地拱手道:“元公子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物,这般手笔真叫下官开了眼界!”
许敬宗得意一笑,从怀里掏出半枚玉佩,扔给徐公佐,大剌剌地道:“你拿着这半枚玉佩,先派人将那三十人送到宣城县,交给依红馆,顺道提三万两银子回来,就当作是那三十人的价钱和定金!徐县尉,想想办法,还得帮本公子从别处弄些人来!”
徐公佐满眼都是贪婪精光,接过那半枚玉佩小心捧在手心里,当即就为许敬宗的财大气粗所折服,咬咬牙拱手低喝道:“元公子请放心,下官就算绞尽脑汁也会满足元公子的需求!”
大把的银子撒出手,徐公佐对许敬宗可比对亲爹热情多了,笑得合不拢嘴,招呼他们到县衙设宴款待。
回到馆驿时已是深夜,这一次许敬宗倒是没有喝得不省人事,但架不住徐公佐和周顺二人的热情,还是被灌了不少,周二平和沈光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回房去。
“两个王八蛋,就差没跪在地上叫我亲爹了!等他们从依红馆取回那三万两银子,还不得把老子供起来当作摇钱树!娘嘞~那可是我在依红馆三年的分红,这一下子就捣腾没了,呜呜~~侯爷,我的损失可得算进公费里啊!”
许敬宗一进屋就恢复了清醒,挣扎着跑到李元恺跟前诉苦。
李元恺不耐烦地挥手喝道:“少啰嗦!到时候剿了这秋浦县,抓了徐周二人,钱不是就回来了?”
许敬宗心想等那时候钱怕是早就被两个王八蛋花光了,还能找回来多少?
可是见李元恺脸色不太好,不敢多做纠缠,只能委屈巴巴地哦了一声。
“侯爷,查探清楚了,秋浦县聚集的两万二千流民,有八成都来自会稽、东阳、永嘉三郡,且都是些失去土地的农民!根据咱们来时调查的情况看,这三郡最大的地主就是吴县张氏和顾氏!也就是说,这些流民原本手中的土地都被这两家兼并了,他们有的只能沦为两大豪族的佃农,有的干脆断了活路。”
“更奇怪的是,他们失去土地后,也不知从何处听来的消息,说是宣城郡秋浦县接纳流民,会给百姓重新分配土地,于是就扶老携幼一路赶来。”
“到了这里以后,秋浦县还真就拿出粮食救济流民,可是就如那店主大哥说的,县府没有为他们安排土地耕种,而是让白莲妖僧在流民中传播异端邪说,教他们信奉白莲圣佛!属下还探听到,县府从流民中挑选了三千青壮,不知道将人带到了哪里!”
沈光飞速地将汇总来的消息整理一遍,说与李元恺听。
李元恺脸色沉沉道:“如此说来,大量流民的出现也是江南士族搞的鬼!张顾两家大肆侵占田地,将百姓变作佃农甚至无地农民,又在他们中放出消息,鼓动那些失地百姓逃难来秋浦讨生活!大量流民汇聚在秋浦县,为白莲邪教的传播创造条件!只要能吃饱饭,别说叫流民们信奉白莲圣佛,就是让他们暴乱杀人都敢!”
许敬宗喃喃地道:“这些流民们吃的粮食,本就是他们亲手所种,他们没了土地,成了佃农,有无活路还不是主家一句话的事。这些江南大地主偷梁换柱,瞒天过海,夺了百姓的土地收了他们所种的粮食,把他们变成流民后又拿这些粮食来施恩!长此以往,江南这块膏腴地,还不得被他们掏空?这些家伙,自以为远离大隋的统治中心,胆肥的可怕!”
沈光重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义愤填膺地怒叱:“不把这些毒瘤拔除干净,江南百姓绝没有安生日子可过!”
李元恺负手踱了两步,沉声道:“秋浦县府已经烂透了,上下全都把持在几大豪族手中!眼下有两件事我们必须尽快查明,那些新招收的白莲僧兵被藏在何处,江南阁手中还操控着多少南方官员!这两件事查清楚,我们便可以收网了!”
许敬宗三人点头,一番商议过后,各自回房歇息。
李元恺回到隔壁屋中,黑漆漆没有点灯,坐在床榻边露出苦笑。
白日撞见那孙辛夷,她明显认出了自己,好在她没有当场指认,否则今日可就危险了。
“不行,我得想办法见她一面,搞清楚她和江南阁还有白莲邪教有无关系!此女知道我的身份,放任在外太过危险!若是她也成了江南阁的人......”
李元恺闭上眼倒在榻上,脸色有些冷厉,不管如何,这趟南下的任务决不允许有失! 隋末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