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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的洛阳城并未因杨暕之事引起丝毫波澜,紫微宫里并未有任何消息传出。
只有极少数的权贵知道,杨暕似乎惹怒了天子,受到天子好一顿斥责,但具体是何事,基本无人知晓。
对此,长公主府和李浑李敏等人心知肚明,又纷纷三缄其口。
小道消息称,天子曾经派冯良到李浑府里传了口谕,具体说了什么无人得知。
有人说,天子将李浑一顿臭骂。
有人说,天子严厉警告李浑不得再与齐王接触。
但为何是李浑,与齐王有何关系,稍微一打听,就能听到百家之言,根本无从分辨谁说的是真的。
总之,在齐王上表主动留守洛阳并且很快得到天子批复后,李浑也紧跟着上奏,以养病为名请辞左御卫将军一职,同样,天子也在第一时间应允了。
关于李浑献出柳美人讨好齐王的内情,天子究竟知不知道谁也猜不透,唯一能肯定的是,因震怒于齐王荒唐行为,天子对李浑肯定是有所迁怒的。
李浑以丢掉官职为代价,平息了这一场风波,并且在此事件中算得上全身而退,没有受到天子进一步的处罚,也不会让齐王将泄密告状之人怀疑到李家头上。
毕竟李浑丢官的代价也不小,杨暕召集了齐王府幕僚商讨之后,认为不可能是李家故意设套陷害他,定是有知晓内情之人偷偷向天子告密。
杨暕瞪着一双仇恨的眼睛,满洛阳城的寻找陷害他的人,还因此心急火燎地跑到五明殿求见安伽陀。
可惜这一次安伽陀没有见他,那个斜眼看他的可恶小道童也没出现,只是传了句话给他。
“齐王不停贫道告诫,落人口实与把柄,终致招来帝怒!此番告密之人占尽先机,恶了天子与王爷的关系,贫道也无能为力!为今之计,唯有韬光养晦,安分守己,莫再生乱,静候天子消怒!若是再任性妄为,必将招来杀身之祸!”
安伽陀毫不客气的警告着实吓住了杨暕,就算齐王府第一智囊柳简之对他说这话,杨暕也会将信将疑,甚至还会嗤之以鼻。
但杨暕对安伽陀有种近乎于盲目的崇信,特别是经过了柳美人之事后,杨暕更是彻底心服口服。
想想那日安伽陀告诫他近期内莫要沾染陌生女人,果不其然,杨暕碰了柳美人,安伽陀一语中的。
如今安伽陀再次发出警示,杨暕如何敢不信,站在五明殿外一番千恩万谢,二话不说带人回府,紧闭齐王府大门,下定决心天子圣驾回京之前,都要安心做个老实人。
至于究竟是谁在暗中陷害他,杨暕也没了追查的心思,如何挽回自己在父皇心目中的地位,才是至关重要的。
至于那引得天家不宁的柳美人,已被杨暕偷偷送出府,再也无人知晓她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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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洛阳城建国门外,一行将近三十人的商队引起了城门守军的注意。
这是一支运送江南绸缎的商队,十五辆马车全都装满沉甸甸的货物,商队的伙计全都是一群南方汉子,个个身材结实步伐沉稳,像是些军中打熬多年的武卒。
建国门城门校尉郭孝恪是一名武艺不错的年轻小将,今日正逢他率领卫兵值守。
郭孝恪顶盔掼甲手扶佩刀,目光在那支南方商队的人员马匹上来回游动。
商队为首的一名白脸大汉让郭孝恪不禁多瞧了几眼,他看得出,这位身材比许多北地大汉还要壮硕的白脸汉子,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商队正在缓缓通过城门,忽地,吊在末尾的一辆用帆布遮掩起来的拖车上,掉出一把明晃晃的制式横刀,与大隋军中所用别无二样。
钢刀掉落的咣啷声响十分刺耳,过往行人纷纷侧目,身旁有几名商队伙计面色微变,急忙上前将横刀捡起塞进拖车兜。
“等一下!”郭孝恪猛地大喊一声,两侧站满的城门守卫立时涌了过来,将商队截住。
郭孝恪围着最后一辆帆布遮掩的拖车绕了一圈,朝那几名眼神闪烁的商队伙计看去,冷冷地道:“把帆布掀开,本校尉要查验里面的货物!”
那几名伙计相互看看,皆是默不作声,也无人动手拆除车兜上的帆布。
郭孝恪冷笑,刚要下令让手下卫士动手查验,商队那名为首的白脸大汉骑马从前头赶了过来。
白脸大汉翻身下马,恶狠狠地扫视一眼负责押尾的几名汉子,赶紧对郭孝恪抱拳笑道:“这位军爷,这辆车装的也是商货,和前面那些一样,绸子布匹绢麻等,依小人看就不用着劳烦军爷验视了吧?”
郭孝恪打量一眼他,冷笑道:“商货?那为何会有钢刀掉出?”
白脸大汉镇定自若地笑道:“我们走的商货价值不菲,置办一些兵刃也是为了自保,这应该没有触犯大隋律法吧?”
郭孝恪盯着他冷声道:“大业律并无禁止民间兵器一说,但若是军中制式器械,可就另当别论了!你少跟我打马虎眼,刚才那把刀分明与军械规制无二,岂是你一商队能拥有的?少啰嗦,把帆布掀开!”
白脸大汉放下手,双瞳浮现一抹狠厉,瞥了眼城门道中围拢的守卫,暗暗咬牙,强作耐心地低声讨饶道:“这位军爷,我们进城的过所文书刚才已经查验过了,并无问题。还请军爷行个方便。这批货物是锦瑞祥的,待小人回去跟掌柜的禀告一声,锦瑞祥那边定会感激军爷的。”
白脸大汉嘿嘿笑着,悄悄朝郭孝恪搓了搓手指头,暗示的非常明显。
锦瑞祥乃是洛阳最大的绸缎庄,也是绢布行业的龙头商行,郭孝恪当然知道。
听闻是给锦瑞祥送货的商队,郭孝恪有些惊讶,旋即眼里涌出些贪婪之色。
正待郭孝恪想着如何处置这支商队的时候,城门内侧匆匆走来一名身着武服官袍的将领,正是建国门守将杨玄纵。
杨玄纵乃是老楚国公杨素的二儿子,当朝右相杨玄感的亲弟弟,更是郭孝恪的顶头上司。
杨玄纵行色匆忙,见到那支商队无事才稍微松了口气,看了一眼白脸大汉,二人不经意间微微点头。
“见过杨将军!”郭孝恪急忙行礼。
杨玄纵略一颔首,沉声道:“郭校尉辛苦了,这支商队没有问题,放行吧!”
郭孝恪一脸难色,伸手道:“杨将军借一步说话!”
二人走到一旁,郭孝恪低声将自己的发现和怀疑说了一遍,杨玄纵皱了皱眉头,想了想淡笑道:“若是郭校尉知道锦瑞祥的大东主是何来头,就不会有此顾虑了。”
郭孝恪一脸不解:“还请杨将军解惑!”
杨玄纵微微一笑,指了指正北边紫微宫的方向,嘴里轻轻吐出几个字:“皇后,萧氏!”
郭孝恪吓了一大跳,原来锦瑞祥是兰陵萧氏,皇后娘家的产业。
“对于外戚萧家来说,弄到一些军械不算什么,郭校尉不必大惊小怪。你只管顺利放心,萧家是会做人的,他们知道今日的事后,定会酬谢于你!”杨玄纵低声笑道。
郭孝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他可不愿让杨玄纵来一趟,就把自己到手的好处弄没了,当即就借坡下驴地拱手笑道:“既是萧氏产业,自然不会有问题,卑职这就放行!”
郭孝恪向城门守卫挥挥手示意放行,城门守军这才散去,通道继续恢复通行。
白脸大汉朝郭孝恪感激地拱手道谢,跨上马率领商队入城。
杨玄纵又和郭孝恪寒暄几句,直到亲眼看着商队安然入城,才找了个借口离开。
郭孝恪望着杨玄纵和商队往同一个方向而去,鼻孔里冷哼一声,暗暗嘀咕道:“杨家何时跟萧氏走得如此近了?锦瑞祥...这次若不送五百两封口银子过来,今日之事休想逃得过去!哼~”
锦瑞祥在城南大同市有一处仓库,商队入城后直接将货物送到这里入库清点。
仓库外早已停了一辆马车,当杨玄纵和商队到达后,马车上走下一名作男子装束的持剑女子,正是张出尘。
她依旧戴着斗笠将容貌隐去大半,只是脚上没有穿那惹眼的红鞋子。
上次在北市被李元恺跟踪后,回去跟杨玄感一说,杨玄感便勒令她今后在城内都不得穿红鞋子外出。
张出尘这一次倒是没有太过抗拒,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已被李元恺识破,为了保险起见,今后在城内行事还得小心些。
只是她没穿红鞋子,却在青虹剑上挂了一小绺红瓤剑穗。
那些装成商队伙计的汉子忙着将十几辆车上的货物搬进仓库,只是留下那最后一辆拖车没动。
白脸大汉打量一眼张出尘,抱拳笑道:“久闻红拂侠女大名,今日一见真是三生有幸!某家夏玉山,张姑娘应该听过某家的名号!”
张出尘稍微掀起斗笠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棍打南天’夏玉山,知道,你们江南阁五大高手之三!怎么,你们老大神箭无敌和老二霹雳鞭怎么没来?江南阁的长老们,舍不得将那二人派出来吗?”
夏玉山哈哈一笑,有些狂傲地道:“对付一个毛头小子,何至于让我江南阁高手尽出?有夏某和这一干弟兄足矣!”
张出尘撇撇嘴,冷笑道:“看在你我两家合作多年的份上,忠告一句,这次要对付的绝非等闲之人!此子有狮王之称,当今皇帝亲赐神将之号,万夫不当之勇!若是你小看他的话,会死得很惨!莫忘了,你家老四黄天虎和老五李成龙就是死于他手!”
夏玉山不以为意地笑道:“张姑娘不必担心,李元恺的情况,来时路上,夏某已经了解透彻。黄天虎和李成龙不遵长老们的命令,执意要跟随王峙,把白莲圣佛的势力拓展到东都来,他们死不足惜!只是王峙毕竟是江南阁的首领之一,有少主之名,阁内还有不少人效忠于他,他死在洛阳,若是不为他报仇的话,无法安抚人心,重新凝聚江南阁!”
夏玉山朝张出尘和杨玄纵抱拳道:“来时四大长老嘱咐夏某,定要当面感谢杨家这次的帮助。这次杨家不光助江南阁查清谋害王峙的凶手,还答应在洛阳城内为我等提供方便,夏某代表四位长老向杨家道谢!”
张出尘和杨玄纵相视一眼,杨玄纵干笑几声,含糊着说道:“两家合作多年,本就该守望相助。本来我们也不赞同王峙策划的端门袭杀案,只是他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法,最后激怒隋帝,落得个火焚身亡的下场。”
王峙究竟是怎么死的,张出尘和杨玄纵心知肚明,杨玄纵赶紧转移话题道:“不过李元恺武功盖世,你们切忌不可轻敌!”
夏玉山嘿嘿笑着,似乎并不放在心上,一把掀开车兜帆布,露出里面捆扎好的数十把军制横刀和弓弩箭矢。
夏玉山掏出一个塞紧瓶盖的小瓷瓶,森冷地道:“此乃我江南阁袁神医亲手调制的毒药,甭管那李元恺有三头六臂神魔之力,只要沾染一点,保证他死得很难看!”
杨玄纵倒是没有想到他们还准备用毒,连声称赞夏玉山想的周到。
张出尘似有不屑,撇撇嘴没有说话。
夏玉山从车兜里拎出一根六七十斤重的熟铜棍,挥舞两下,交给手下保管好,又笑道:“还请杨家再给某一份李元恺家中亲眷的情况,某好做安排。”
杨玄纵没有多想,笑着点头答应了,张出尘忽地抬头,蹙眉道:“怎么,你们要对他的家里人下手?”
夏玉山笑容有些残忍地道:“看情况吧,若是找不到机会刺杀李元恺,不妨从他的家人下手!这小子敢杀我们江南阁的人,若不打到他的痛处,别人还以为我江南阁好欺!”
杨玄纵对此没有觉得有何不妥,但张出尘却是拧紧了蛾眉,面带不悦地道:“我等虽是江湖草莽,但也知道祸不及家人的道理。你们要找李元恺报仇,直接拿出本事与他相拼就是了,何必如此狠毒下手杀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弱妇孺?你们江南绿林道,行事就是这般不讲究的吗?”
杨玄纵生怕张出尘的脾气坏了和江南阁之间的关系,刚想要出声呵责,张出尘狠狠剜了他一眼,杨玄纵便不敢多话了。
张出尘在楚国公府的地位有些特殊,除了杨玄感外,她从不买别人的账,杨玄纵也不敢招惹她。
夏玉山眼神古怪地看了眼她,不屑地嗤笑道:“张姑娘在跟夏某说笑呢吧?现在可不是了结江湖恩怨的时候,李元恺杀的可是我江南阁的少主,若不灭他满门,江南阁还如何领导南方群雄?”
张出尘见杨玄纵默然不语显然是无条件同意了夏玉山等人的做法,冷哼一声道:“随你怎么说!对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只会坏了我张出尘的名头!既然你们要行这小人之举,敬请自便,本姑娘恕不奉陪!哼~”
张出尘恼怒地怒视一眼杨玄纵,气恼他事先不告诉自己,他们竟然准备要拿李元恺的家眷开刀,气愤不已地扭头就走,钻回车厢驾车离开。
杨玄纵叫了她好几声都得不到回应,满脸苦笑无奈地摇头。
夏玉山冷笑道:“走便走罢,没有她帮忙,我们照样能杀掉李元恺!张出尘妇人之仁,只会坏事!”
杨玄纵见他自信满满,也不好得多说什么。
“对了杨将军,刚才城门口被你手下校尉发现端倪,是否让我将他给~嗯?”
夏玉山狠狠地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杨玄纵想了想摇头道:“不可,郭孝恪武艺不弱,况且他有几名好友也在洛阳为官,贸然杀他,恐怕节外生枝!此人贪财好奢,以锦瑞祥的名义给他送一千两银子过去,他定能守口如瓶!谅他也不敢与锦瑞祥作对!”
夏玉山稍一想便同意了,毕竟他们此行的目标是李元恺,事情没做成前,还是小心低调为妙。
“听闻萧氏似乎不是很赞同此次的行动?”杨玄纵随口笑问道。
夏玉山看了他一眼道:“不错,萧氏坚持认为不要招惹李元恺,与四大长老争执之后不欢而散!这次以锦瑞祥的名义入洛阳,也是萧氏答应最后一次帮我们。”
杨玄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萧氏之人多在洛阳为官,比江南那群家伙消息灵通不少,对李元恺也更加了解。
观夏玉山的态度,似乎并未将那头威名满洛阳的狮儿放在心上,如此一来,怕是要出大事。
杨玄纵望着夏玉山和一干手下大汉说笑不羁,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些南方来的家伙,恐怕还不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怎样厉害的对手。
夏玉山见杨玄纵站在原地沉思,大笑道:“杨将军,等此次事了,我们一同回江都去!大隋皇帝的龙舟队伍何其庞大,杨家安排我们这些人上船,应该不是问题吧?等去了江南,夏某再带杨将军好好看看我江南美景,美人也是少不了的!哈哈~”
仓库内响起一阵哄笑声,杨玄纵嘴角抽动跟着干笑两声,心里却暗暗嘀咕:“等你们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隋末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