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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恺嘴角一咧,懒得再同他废话,脚掌一垫欺身而上,极快的身形带起一阵充满杀气的劲风!
贼首大惊,原本杀了宫门守将,还差点连杀丘行恭,让他以为官军将领就这点本事,没想到这突然冒出来的年轻小将才是真正的高手!
李元恺一刀劈在地上,嘭地一声留下一道深深刀痕,冷哼一声追着贼首退避的方向又是极快的一刀砍下!
眼看再也躲不过,贼首咬牙将刀横在头顶,只听一声脆响,他手中横刀应声而断,敛锋刀以千钧之势朝他脖颈间斩下!
“李将军留活口!”身后丘行恭急切地大吼提醒道。
李元恺刀势一顿,堪堪离贼首脖颈寸许距离停罢,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胸口上,将他踹翻倒地,口鼻冒血,十多名禁卫将士冲上来将他死死按住。
那贼首满眼怨毒地怒视李元恺,还想挣扎,被人拿刀柄狠狠砸在头上,顿时昏死过去,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两名贼首一人死于李元恺刀下,一人被生擒,余下的十多名白衣僧兵死战不退,被率领翊卫兵马赶到的宇文述下令射杀。
近三百名白衣僧兵冲击端门砍杀官员,到最后竟然只有五人被俘,余者全部战死,这些白衣僧兵的凶悍程度可想而知。
端门城楼上的朝鼓声响彻不停,皇城和紫微宫全部戒严,左右御卫进驻紫微宫布防,左右翊卫屯扎在皇城内,左右备身府和左右监门府当值人员全部在岗不准离开!
李元恺从一具僧兵尸体上撕下一块白布擦拭敛锋刀,瞥眼朝端门前吆五喝六指挥兵士搬运尸体清理战场的大将军宇文述看了看,心中不由冷笑。
这宇文述可是等到血战末尾才带兵赶来,情况如此紧急,他竟然还有时间去披甲牵马,心可真够宽的!
除了端门外,太微城其余城门皆是关闭,禁军开始忙着救治受伤的官员,其余幸存逃脱的官员皆是堵在端门内,一个个死里逃生般坐在地上,满脸的惶惶后怕。
李元恺一身官袍早已被血浸透,脸上都是凝固的血痂,看了一眼满地的死尸和受伤哀嚎的官员们,摇了摇头往左侧门洞走去。
戒严在城门前的翊卫将士立马闪身让开一条道,李元恺朝他们略微颔首,抬脚朝皇城内走去。
许多神情急切的往来官员见到他,纷纷拱手致意,虽然不认识,但那份感激之情却溢于言表。
刚才他一人吸引大批白衣僧兵,让许多官员得以逃脱,无形中不知又救了多少官员性命,百官都看在眼里,自然对他报以感恩之情。
李元恺也默默地拱手,不分品级职位高低,毕竟在这场血案中,他们也算是同患难之人。
大业六年的上元节,对于朝廷百官来说,是一场难以忘却的灾难。
对于大隋天下来说,或许是一场浩劫的开端......
“李将军!”丘行恭在一旁简单包扎后,龇牙咧嘴地跑了过来,一脸后怕感慨道:“多亏了李将军在场,否则百官的伤亡情况只怕更严重!就连我也要折在那暴徒刀下!”
李元恺客气笑了笑,“丘校尉今日正好当值吗?”
丘行恭从漠北草原回来后,就调任左监门府校尉,接替了宇文成都的职务。
丘行恭摇头道:“不是!我昨日守夜,今日卯正换班,正在城楼上睡觉,突然就听到底下的喊杀声,急忙冲了下来!唉~不过还是晚到了一步,侯莫陈将军寡不敌众,惨死于乱匪刀下!”
李元恺也轻叹一口气,白衣僧兵差一点就冲入皇城,这要是让杨广知道,说不定又会迁怒于人,首当其冲就是宫门将!
侯莫陈虔战死,说不定还能免于杨广迁怒,对他的家族反倒是一件好事。
这一场暴乱,朝廷重臣和王公贵戚其实并没有太多伤亡,顶多是受到些惊吓,因为他们站在最前面,端门开启时就率先进入皇城。
而品级最低的那些官员也大多幸免于难,因为他们距离端门最远,距离黄道桥最近,暴乱一起,他们大多都从桥上逃走,白衣僧兵忙着冲击端门,也没有追杀他们。
最惨的反倒是中上层官员,他们还没有进入皇城,距离白衣僧兵最近,往前逃全部堵在门洞,往后又逃不过白衣僧兵的追杀,进退不得死伤惨重。
这些中上层官员,大多都是贵戚世家门阀的子弟,所以哪怕朝堂大佬们也不敢怠慢,一个个急得面红耳赤催促太医署派人来救治。
一众重臣们围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一匹快马从紫微宫方向赶来,马上一名御前禁卫手捧黄卷,跃下马来高声道:“陛下有旨~”
乌泱泱一大片人跪倒,禁卫双手托着圣旨大声道:“宣:崔仲方、元寿、杨玄感、杨雄、宇文述、裴蕴、苏威、虞世基、裴矩、六部尚书、各台、监、寺首官前往大业殿召开紧急朝会!其余官员有伤者治伤,无伤者各归衙署理事!各位藩属使臣、地方朝集使,一律回鸿胪寺!从即日起,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皇城!”
“臣等遵旨~~”
众多官员相互搀扶着站起身,一副愁容惨淡的场面,按照天子旨意众人各归其位。
宣旨御前禁卫四下里看了一眼,又大声道:“右备身府千牛备身李元恺可在?”
李元恺听到喊自己的名字,忙站出来道:“微臣在此!”
那禁卫将士见到一个血人冒出来也是吓了一跳,看清楚后才忙道:“陛下让你前去东上阁等候,未得旨意不许离开!”
说罢,御前禁卫就翻身上马跑回紫微宫复命去了。
李元恺愣了下忙追了两步大喊道:“喂~东上阁在哪里呀?”
可惜人家骑马跑远了,根本没有理会他。
“他娘的...跑这么快干嘛?东上阁?到底在哪啊?”李元恺气恼地嘟囔骂了一句。
杨雄笑眯眯地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臭小子休要嚷嚷!你都是快要入宫当值的人了,怎么连皇宫大内的位置都搞不清?难道宫里没派人去你家里给你讲讲?”
李元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有些发虚,他可不敢说因为受不了那成老太监的聒噪,塞了几匹绢给人家打发了。
裴矩也走过来笑道:“李小侯爷随我们一起走吧,东上阁就在大业殿旁边,是陛下白日里歇息的地方。”
“那就多谢老王爷和裴侍郎相告了!”李元恺忙揖礼。
于是,一众朝堂大佬屁股后面跟着个小尾巴,一同朝着则天门走去。
前面一群朱紫袍服的公卿,后面吊着一个满身血水脏兮兮的五品官,还是个散职,李元恺却丝毫没有做跟班的觉悟,一边扣着脸上的血痂,一边思索着能不能把这身血衣脱掉,穿着实在太难受了。
走在前面的李渊回头看了一眼,面上划过一丝异色,心里暗暗琢磨着这个时候天子将李元恺留下想干什么。
李渊现任正四品殿内少监,殿内监杨义臣出任陇右道安抚大使未归,殿内省便由李渊主持,倒也勉强够资格混上朝堂大佬的称呼。
进了紫微宫,气氛变得肃穆了许多,到处都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禁军守卫,将偌大个紫微宫布置得如铁桶一般。
穿过乾阳殿后的烛龙门和大业门,进入天子寝区,这里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宫廷大内,一队队铁甲卫士来回穿梭巡察,几乎不留死角,城墙上站满了严阵以待的弓弩手,怕是一只苍蝇飞过,都能被射成刺猬。
李元恺心里又是一阵腹诽,现在搞这么大阵仗有个鸟用~
朝堂大佬们忐忑不安地前往大业殿觐见天子,李元恺则在一名小内宦的带领下往东边一座小型殿宇走去,那里就是东上阁。
东上阁紧挨着大业殿,有廊庑连通,李元恺估摸着,应该是平时杨广下朝睡午觉的地方。
将李元恺带到东上阁门口,小内宦扭头就走,李元恺忙叫住他:“敢问这位侍者,我要在此等候多久?”
小内宦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走了。
“嘿?”李元恺直瞪眼睛,“招你惹你了!什么意思嘛?”
眼瞅着一座华丽的殿宇悄默默没有半个人影,李元恺不禁犯了愁,踌躇着进也不是,走也不是,干脆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没一会,东上阁内传来一阵脚步声,回头望去,只见冯良带人匆匆走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坐这?哎呀~怎么搞成这副模样?你这是掉死人堆里了吧?”
冯良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不敢靠近,李元恺站起身讪笑道:“冯公,这可不能怪我!刚才把我领来那小内宦啥话不说就走了,把我撂这没人理会!”
冯良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别抱怨了!你以为整个大内的宦官都是我的人?不是我派去的,谁会平白无故给你好脸子!”
“行了!杂家没空跟你多说,还得赶紧把东西找到送过去!陛下那头可正在火上哩~~你们几个,赶快带李侯爷去水房洗洗,找身干净袍子换上,待会还得面圣呢!好生伺候着~” 隋末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