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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独孤开彻能不能听见,反正他不说话,默认拒绝,李元恺撇撇嘴,正准备照准同一个位置再揍一拳。
“住手!”李孝恭冲上前来,站在右府一边,望着院墙垮塌的左府那边,摇摇头沉声道:“你已经赢了,饶了他吧!难道你还要把他打死?”
所有人都围拢上前,阴弘智、贺若怀亮、虞晦、萧铉、独孤开明,还有众多左右府的备身侍卫。
这一刻人人脸色严肃凝重,再也无人像刚才那般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独孤开彻若是真的当着众人面被打死,所有人都要承担责任。
张亮火烧眉毛般气急败坏地推开众人冲过来,声音发颤地怒斥道:“李元恺!还不住手!要真闹出了人命,你可想过后果?”
李元恺轻蔑地扫了他们一眼,揪住独孤开彻的头发往后一扯,把他那颗肿胀不成人形的脑袋露出来。
“你们都是世家子弟,谁来告诉我,若是有人侮辱你们的先父,你们会饶过他吗?”李元恺幽冷的紫芒从一众人脸上滑过,所有人心头都生出一股寒气。
李孝恭叹了口气:“他不能死!为了出一时之气杀人,解决不了问题!”
李元恺轻笑两声,戏谑地道:“他不能死?那你们说,谁人能死?谁人该死?杀人的确解决不了问题,但能让人感到害怕!知道怕了,也就学会闭嘴了!”
李元恺指了指意识陷入涣散的独孤开彻,笑容里充斥着令人胆寒的煞气:“就用独孤家的这颗猪头,告诉你们所有人,我李元恺不好惹,更不可欺!在挑衅我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想对付我,请换一种法子再来!”
说着,李元恺慢慢提起拳头,摆正了独孤开彻的脑袋,这一拳过后,这颗头颅会不会爆开,谁也不知道!
独孤开明理智终于战胜了恐惧,两腿不再打颤,一咬牙拨开众人冲了出来!
“住手!放了他!”独孤开明怒吼着冲向李元恺,拔出腰间横刀双手握住,蓄足了气力就要当头一刀朝李元恺斩下!
李元恺眼角一瞥,在独孤开明动手的瞬间果断舍弃独孤开彻,纵步一跃朝他冲去!
在那一刀砍下之前,李元恺身子一矮狠狠一记重拳打在独孤开明的腹部,众人只见一具更加庞大的身躯即朝后猛地一倒,那架势就像要倒飞出去一般!
李元恺手一捞抓住他一条腿,两手一扣将他整个身子扛在肩头!
独孤开明哇地一声痛苦地吐出一大口血,只感觉整个人开始腾空,旋转起来!
无数惊骇的目光下,独孤开明庞大的身躯竟然被抡飞起来,呜呜带着一股风吼,李元恺抱着他一条腿原地旋转,像在抡一根粗大沉重的木头棒子!
“呜呜~”一圈,两圈,三圈...
独孤开明吓得哇哇大吼,无论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脑袋晕沉沉,两眼天旋地转!
“滚~”李元恺一声惊雷般怒吼,两手一松,独孤开明庞大的身子如炮弹般飞出,正好撞向另外半边没有倒塌的院墙!
轰一声巨响,只见独孤开明狠狠撞塌了半堵墙,呛人的一阵尘土飞扬,那狗熊般的身躯彻底掩埋在了砖土里。
无人不心胆俱裂,这哪里是比武较量,完全就是单方面的虐杀!
没有人能想到,向来蛮横嚣张霸道的独孤兄弟,有朝一日也会被人欺负,还被欺负得如此惨!
他们兄弟可不算弱,曾经放出话来,在备身府里只服宇文成都,除此外唯有右府司射备身苏定方可堪一战!
没想到在李元恺面前,竟变得如此羸弱!
李元恺漠然的扫了一眼张亮等人,拍拍手朝独孤开彻走去。
人人皆是色变,这真是要独孤两兄弟性命的架势呀!
府外忽地传来一声浑厚低吼,一个铁兜鍪被人用力扔出,化作一道直线朝李元恺砸来!
李元恺握拳挥臂,一拳将那铁兜鍪砸落,滴溜溜地在地上打转转,原本一个好好的精铁头盔,几乎被一拳砸成一块铁饼。
李元恺止步扭头朝府门口望去,双瞳微缩神情凝重起来。
宇文成都大步走来,如一棵笔挺的苍松,又如一把藏匣宝剑,一旦出鞘便能光寒世间!
李元恺心中微讶,他的武学修为又进步了,所有锋芒尽敛于内,偶尔流露一丝气机便能引得李元恺浑身战意澎湃!
宇文成都已是稳固在洗髓境的修为!
已是而立之年的他蓄起了短须,整个人愈发威武雄壮。
跟在身后的段纶瞧见其间惨烈场面,惊得说不出话。
宇文成都捡起那个废掉的铁盔,拍拍灰尘看了眼李元恺,略带责备地轻叹道:“这副盔我戴了三年,没想到却毁在你手里,可惜了~”
李元恺盯着他,撇撇嘴甩手冷哼道:“难怪一手头油气味,难闻死了!”
宇文成都微怔,笑骂道:“好个无赖的小子,没让你赔就是好的,反倒是嫌弃起我来了!”
二人相互瞪了眼,然后咧嘴笑了起来。
“草原一别经年,李贤弟雄风尤甚!”
“宇文兄值宿帝侧,肩担重任,几次擦肩而过,小弟却是不敢搅扰!”
“今日李贤弟大展威风,倒是让某想起了皇帐之时,有幸跟李贤弟一起并肩作战,实为人生一大快事!”
“今后能与宇文兄一起宿卫宫禁,小弟才是深感荣幸!”
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宇文成都及时出现,这下应该能保住独孤兄弟的命了吧?
同时也不禁感慨,虽说宇文成都不是那种高傲自负的人,但身为举世公认的内宫第一高手,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傲气,从未见过他和谁客套攀谈,也从未听说他在武学之道上能服谁。
如今见到李元恺,却像是老友重逢一般,傻子都能听出宇文成都话语里的客气敬重,更令人咋舌的这两个家伙还相互吹捧起来了!
果然,强者的眼里只有强者,其余闯入他们世界的人,不过是蚊虫一般无足轻重。
李元恺心中叹了口气,宇文成都的性格变了许多,变得更加沉稳,变得更加像官场中人了。
看来这些年宿卫内宫,在皇帝身边当差,确实对他影响很大。
当年草原初见时,那位渴望在战场上厮杀的青年武将,如今已经蜕变成皇帝身边的亲信大将。
只是不知,他的心里是否还有那份渴望在沙场上证明自己的火热之情?
宇文成都看看倒在地上抽搐不止的独孤开彻,又瞥了眼从砖土堆里爬出来的独孤开明,苦笑一声道:“可否收手?你初到备身府,今日闹出的动静已经很大了!独孤开彻素来口无遮拦,我替他向你赔礼道歉!”
宇文成都躬身抱拳,李元恺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点点头坦然道:“你亲自出面,我当然要收手!不过,可不是看在你替他们赔罪的份上,而是因为如果我再动手,你肯定要拦着,和你打架是件很麻烦很累人的事情,而且打到最后极有可能是我输!所以,傻子才会和你打!嘿嘿~”
宇文成都望着这厮摊手怪笑的无赖样,无奈地摇摇头,朝左府那些满脸呆滞的人喝叱道:“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此二人抬回去?”
今日左府当值的备身侍卫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跑来几人,抬手抬脚将独孤两兄弟抬回左府。
恰在这时,窦师纶也找来了左府直斋将军裴愔,裴愔看着两府乱糟糟的场面,气得暴跳如雷,亲眼跑去查验过独孤二人的伤势,怒气冲冲地指着李元恺怒喝:“李元恺!你胆敢在皇城之内行凶!此事本将军一定要上奏天子!治你一个目无王法之罪!”
李元恺瞥了一眼他,没有理会,朝宇文成都拱拱手,跨过垮塌的院墙回右府那边去了。
不仅李元恺没有理会裴愔,左右府的人都不敢再多说什么,裴愔的怒骂声让他们溜得更快。
好不容易才暂时平息下来,万一又把李元恺那个暴徒的凶性激发,那还了得!今日的差事还当不当了?
宇文成都望望因为院墙倒塌连为一体的左右府,苦笑了下,直接从满地的碎砖土跨过,朝裴愔拱拱手,径直离开了,准备洗漱一番就离开皇城回府歇息。
连张亮都不敢再说什么激怒李元恺的话,朝裴愔苦笑着揖礼,命人和左府的人一起准备清理碎砖土。
耽误了大半个时辰,例行朝会早已开始,轮值的备身侍卫却还没到岗,阴弘智和段纶已经率人匆匆往乾阳大殿赶去。
李元恺像个没事人一样,和贺若怀亮各领十五名备身侍卫穿过则天门往后宫赶去。
走到大业门时,李元恺忽地停住脚步,稍微落后他一步的贺若怀亮像是踩到钉子一样,浑身一个激灵同样止步不动,一副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瞪着他。
李元恺好笑地看了眼,贺若怀亮紧紧捏住腰间刀柄,瞪着他满脸戒备。
“贺若兄何至于此?”李元恺笑道。
贺若怀亮脸皮一抖笑得很勉强,伸手道:“李千牛先请!”
李元恺笑道:“刚才走得匆忙,忘了问了,不知我要值守到何时?”
贺若怀亮暗暗松了口气,说道:“白日你我当值,戌时三刻听到城楼鼓响,便可以出宫回府衙交接!”
李元恺点点头,想了想又问道:“那我要是饿了渴了,想拉屎撒尿咋办?”
贺若怀亮咬牙道:“进到宫里,饭食自有内宫宦官管,其他的,你找人问一声,自会有人带你去!”
李元恺哦了声,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道:“贺若兄,不如你我调换一下可好?你去安福殿,我去大业殿,如何?”
贺若怀亮一瞪眼睛,本想以极为嘲讽的口吻大骂一句休想,可是刚才独孤兄弟的凄惨模样历历在目,他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怒视一眼李元恺,然后挥手带着他的十五名备身侍卫匆匆往大业殿赶去了。
“嘁~真是小气!”李元恺鄙夷地啐了口,扭头朝身后望去,只见一干分到他手下的备身侍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人人脸上面带惧色。
其中一人反应慢了一拍,很突兀地出现在排头的位置上,待他回过神来,往左右瞧瞧,顿时大惊失色!
就好像他是一头柔弱的羊羔,暴露在了凶残的狮王面前,是那么的孤独无助。
正待他一脸惊慌地往一众不讲义气的同僚群里挤的时候,李元恺几个大步走到身前,一把钳住他的胳膊将此人拽了出来。
只见他身材瘦弱,甲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一双手倒是白净细嫩。
李元恺打量他一眼,他的脸色就变白一分。
“叫什么名字?”李元恺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个善意微笑,却差点把他吓趴下。
战战兢兢地结巴道:“在下...在下许...许敬宗...”
咽了咽唾沫,许敬宗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家父...乃是现任礼部尚书许...许善心!”
“咦?”李元恺大感惊奇,“既是许尚书的公子,为何屈就正八品的备身侍卫?”
许敬宗见李元恺对他并无恶意,小小地嘘了口气,忙拱手道:“既是李千牛问起,卑职不敢隐瞒!原本卑职也是正六品司射备身,后来因在翠微楼与人争风吃醋,传到陛下耳朵里,陛下恼怒之下降罪,卑职就被贬作了备身侍卫!”
许敬宗谈起自己的丑事过往,竟然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是一副侃侃而谈的架势。
李元恺好笑地道:“许公子今年贵庚?”
许敬宗忙拱手道:“卑职年满十八!”
李元恺笑道:“那许兄可比我年长!”
说着李元恺就要朝他行礼,许敬宗赶紧摇摇头制止,一脸正色地道:“公门中人,不以年岁论长!李千牛官职爵位人才武功皆在卑职之上,卑职在李千牛面前万万不敢以年岁做倚!”
李元恺自然只是一番客套,笑道:“我初来乍到,头次当值,不懂什么规矩,许兄既然是备身府老人,还请今后多多提点!” 隋末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