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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哗啦……
潺潺的水流声，回荡在这片空旷深邃的天地当中。
与之随同而来的，是彻骨寒意。
辉岩所散下的光亮止步于一片外伸平台的边沿，而在平台的另一端，数十艘大小不一的木船正停靠在那里。
此地正是连通内城地底暗河的卸货码头。
“呜啊！”
伴随着最后一声惨叫落定，被鲜血浸透的双刃斧再度垂下。
回望着倒在平台上的十多个没有一丝生气的躯体，身材高大的半兽人的眼中毫不掩饰的迸射出暴戾的情感。
死掉的十多个矮人，是刚刚靠岸负责运送石料的船队成员。
杀死他们并不是必须的，然而在见到站在此处提着斧头的自己后，这群搬运石料的矮子居然凑过来问东问西。
不知好歹。
抱着这样的念头走到石头制码头的边沿，蹲下身子粗暴的开始涮洗起手中的斧头来。
踏、踏。
而就在这时，通向内城的石廊深处开始传来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半兽人从水边站起身，冷眼看向稍远的入口处。
很快的，两个人影从走廊的转角处显出身形来。
“唔？！这是在做什么！”
走在前面的矮人伸出手捂住鼻子，一边用严厉的口气责问着，一边脸颊抽搐着望向十多具同胞的尸身。
“一群碍事的家伙，顺手做了。”
“顺手？你！！”
听到半兽人用有些不耐烦的口气作出的敷衍说法，矮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起来。
“怎么？事到如今还想做个善人不成？还是说你原本打算在离开的时候让这群矮人排好队唱赞歌给你听？”
对于有些动气的矮人，半兽人的语气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当然不！但是有必要杀了他们么？！”
“说起来，东西在哪里？”
“唔…”
怒气冲冲的矮人被半兽人冰冷的疑问声给呛的说不出话来。
“两手空空的过来，跟计划的好像有点不一样吧？”
面对有口难辨的矮人，半兽人完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死咬着不肯松口。
“还不是因为某个派不上用场的废物连扇门都守不住。”
眼镜之后的眼镜眯成一条细缝，矮人边说边伸手托住下巴毫不掩饰的打量起半兽人胸前新添的伤疤。
“有种再说一遍！”
争执在你来我往之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升级着。
“够了！”
就在这相持不下的当口，冷厉的女声直接将这番不会带来任何好处的争吵给打断。
“……”
半兽人翻动着黑玛瑙般的眼睛，一脸不悦的看向一旁的黑暗精灵。
“还不是怪你！如果刚才肯多出点力，那几个元素法师根本就不是对手！你只要拖住她们，我就能有时间找出能用的魔像！当时就不会表现的强硬一点么？什么叫‘把钥匙给她’？让你来是来拆台的么？！要不是你，现在我已经拿到那些金子了！”
而面对插入话题的精灵女子，矮人却是扯开喉咙破口大骂起来。
“所以说和眼睛里除了金子什么都看不到的矮子一起能办成事才奇怪。”
半兽人见状再度开腔，肆无忌惮的张开遍布利齿的大嘴恶狠狠的咒骂到。
但这一次不等矮人开腔，精灵女子‘噌’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佩着的双刀，只是眨眼功夫就分别架上了半兽人跟矮人的脖颈。
“我说，够了。”
相比起刚才的语气并无二至，然而那双青色的双眼中却明显透出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显然是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拌嘴颇为窝火。
“……”
“……”
半兽人跟矮人见此情形交换了一番眼色后各自别过头去。
见状，精灵女子调转手腕，将拔出的弯刀收回到刀鞘中。
“都抓紧吧，耽误的时间已经够多了。”
话音一落，精灵女子便径直朝停靠在码头处的一艘小船步去。
矮人与半兽人也不再争执，一前一后的拖在精灵女子的后面。
“靠这条河多久能够出到外面？”
三人先后踏入到小货船中，黑暗精灵一面麻利的解开套着的缆绳，一面头也不抬的发问到。
“按之前的计划，行船要花费2天。第5处暗流所分出的岔路会把我们引向一个已经废弃了数十年的伐木场，那里会有人接应。”
从刚才狂躁的情绪当中恢复过来的矮人用冷静的口吻陈述到。
“食物够么？”
“船舱里面有备干粮，够20天份。”
一上船就钻进舱室里的半兽人重新探出脑袋大大咧咧的答应道。
听到这样的答复后，精灵女子回以一个点头之后便将搁在甲板上的撑杆一把抓在手中。
“接应的人是谁？”
而这次发问的人换成了半兽人。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焚烧炉’。”
“啧…”
“不满意？”
对于面露不悦的半兽人，矮人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的神色。
“我讨厌明明有实力，动起手来却喜欢耍小动作的无聊家伙。”
“要是我没弄错，当年你是‘社长’指示‘木偶’从地下格斗场挖过来的吧？打黑拳的都喜欢装正经？”
“打黑拳的可比起一把年纪却背叛族人的矮子要守规矩的多。”
尽管并不像之前那样的剑拔弩张，但三言两语之内却依然酿造出浓浓的紧张气氛来。显然两人的关系差到足以用‘险恶’二字去形容。
噗通！
而就在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之际，小货船的撑杆已经被插入到溪流中。
站在船尾的精灵女子举着数人高的撑杆将货船推离岸边之后，在越变越昏暗的洞窟所构成的天穹、以及潺潺的河流所形成航道当中精准的控制住船身的行进方向。
对于再度变得聒噪起来的二人，精灵女子并没有选择像先前一样去阻止，此时的她仅仅是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视线只是牢牢的锁定住船头的正前方。
“你又是什么来头？”
和矮人一番无谓的争执之后，半兽人将注意力重新转到掌船的精灵身上。
“……”
面对这样的疑问，精灵女子依旧选择一言不发，不仅如此，甚至没有正眼瞧上对方一眼。
这般态度显然让一直处在火气之上的半兽人不怎么受用，此时的他毫不遮拦的咧开嘴露出满口尖牙来。
“还真是没完没了，”
见此情形，矮人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
“既然大家都是头一次见面，还是自报一下姓名吧。虽然你们两个的身份我已经大概有数了，不过看起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这个地步。”
“哈啊？”
“大个子，不要那么大的火气，”
对于再度怒气冲冲的扭头看过来的半兽人，矮人心平气和的摆了摆手。
“必须承认，因为没能拿到金子的关系，刚才我的态度确实不怎么好。不过事已至此，再继续纠结下去也是于事无补。被‘社长’安排来到这里的你们，也不是为了来吵架的，不是么？”
“……”“……”
矮人给出的说法显然是引起了另外两人的共鸣，半兽人跟精灵女子互望了一眼后步调难得出奇一致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我的提议，就从我开始吧，”
矮人见状也不客套，一屁股坐在木船的边沿上翘起了一条腿来。
“我原本的身份跟名字，你们在内城的时候或许已经有所耳闻，但是从现在起那些全都是过去了。在‘社长’的口中，我被叫做‘钻孔器’。”
伴随着话音落下，藏在眼镜之后的双眼往上翻起，交替的看向另外二人。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洞窟当中，那双眼睛就像两团幽火一般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诡像。
“就跟你说的一样，我是被‘木偶’那个小鬼给找上的，”
接过话头的是身形高大的半兽人。
“不过那已经是5年前，这些年下来组织里有跟我打过照面的人基本上也只有‘木偶’了。虽然最近一年来联络我的人换成了‘焚烧炉’那家伙，”
说到这里，半兽人面露不悦的撇了撇嘴。
“总之，叫我‘石磨’就好。”
话已至此，半兽人再次停住口，转而看向站在船尾拿着撑杆的精灵女子。
“……‘渡鸦’。”
尽管矮人和半兽人各自的介绍绝对称不上拖泥带水，然而精灵女子的介绍却显然要来的干净利落的多。
“哦？‘木偶’似乎有提过这个名字。”
“……”
面对半兽人作出的感想精灵女子并没有接过话头，只是自顾自的掌着船，不过那对在黑暗当中泛着青色光泽的双眼却是不易察觉的微微一曳。
“哼，‘木偶’提到她那是再正常不过。跟半路被召来你我不一样，她们可是从小就被选中培养的骨干份子。”
“你倒是知道挺多。”
“毕竟我可是个活了上百年的老头子，”
对于半兽人眼中透出的怀疑，矮人毫不在意的和他对视。
“那边的风格你也体会过5年，难道说你觉得时间拉的再长些，我就能获得更多跟其它成员喝酒闲聊的机会？”
“……”
矮人的反问直接让半兽人陷入到思索当中，半晌也没能提出异议来。
“那边许诺给我的好处，这次没能拿到手，所以接下来再不容有失，”
将视线转到船头方向，矮人半是发誓的说到。
“毕竟只要按照指示去做，想要的东西终究能够有到手的一天。”
“…但愿如此。”
而对于这番感想，半兽人稍作迟疑之后应和到。
“……”
站在船尾的精灵女子则依旧选择一言不发——只不过一直圆睁的青色眼眸在这一刻彻底合上。 陌陆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