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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设想，是从整个王国的民间筹集这次急需的军费。”
“从民间？郡主的意思是让平民们拿出这笔钱来么？”
“是的。”
“王国人口有数千万之众，即便每个人只拿出一枚铜币来对于30万枚金币额度的军费而言确实是绰绰有余的。可就算是有着大义的名分，民众们的钱款也是他们辛苦劳作换取的。在不使用强制措施的前提下，即便公开筹款对于结果也难以乐观啊。”
面对刘艺贤给出的设想，罗伯特有些为难的说到。
“确实，如果单纯的向民众们强调战事的严峻，非但难以达到军方希望的征款额度，反而还可能会制造不必要的恐慌情绪。所以筹款的核心并非是‘捐’，而是‘借’。”
“借？”
“没错，借。”
这样新奇的提案让罗伯特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将信将疑的态度随着黑发少女笃定的回答很快就消散一空。
“……那么还请郡主详细说明一下。”
“在说明之前，我这边有部分情况需要预先向侯爵大人核实一下。”
“郡主请讲。”
与刚才面对弗里德时的态度截然不同，海默尔显得相当的客气。
“我曾经在书本上读到过，内城有通往瓦勒矿山的暗河，可以将矿山出产的石料直接运送到此？”
“不错。”
“之前我们核对过近几年的账目，结合运送的石料重量来看，利用暗河的运输花费并不比雨季时节的陆运低，是远高于春夏时节的陆运开销的？”
“准确的说反而要比秋冬时节的陆运费用高出三成。利用暗河进行运输的最大好处是不受季节变换以及天气的影响，其次则是能够直接运送到内城不会占据外城的街路。但是缺点也很明显，运送的时间相比起陆运要来的更长，同时需要克服不见天日的幽暗地底，并且必须要有优秀的货船操控者。这些全都加在一起意味着只有经验丰富并且具有夜视能力的矮人船工才有办法胜任这项工作。”
“原来如此，”
让熟练的矮人船工在更为艰苦的环境下花费更长的时间进行石料的运送，工钱绝不会是一笔小数目。
“暗河的运力足够维持石锤城塞当中设施的运作么？”
“就像书上记载的那样，流经内城地底的暗河直通瓦勒矿山。如果只顾及大城市的话，勉强能够维继下去。但要是想顾及那些中小城镇，光靠瓦勒矿山是难以维继的。”
“明白了，非常感谢。”
刘亦贤一面冲海默尔微微点头致意，一面重新撩开斗篷从里面取出一张卷成一束的纸展开来。
“这个是？”
“我们查阅石锤城塞近些年账目之后的汇总结果。”
“这种记载方式头一次见啊。”
罗伯特眯起眼睛打量起少女手中的纸页来。
眼前的图表呈现出类似树根的形状，所有的类目加起来也不过20来项的样子。
“这种图表的名称是‘杜邦分析’，专门被用作剖析商会等设施的运营状况。对于这张图表上面所反映出的问题，接下来我会简单的为诸位大人进行说明。”
“石锤城塞的账目情况怎么样？”
罗伯特的问题，让海默尔的神色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我们进行过反复核算，账目方面并没有发现错算。在制作这张分析表之前，还曾制作过面向债务和盈利的附属表单，期间亦没有发现账目存有差错的情况。因此我个人认为石锤城塞的账目是不存在瞒报或是漏算之类的情况的。虽然账目的开销部分有部分的疑点，不过由于对于解决眼前局面的帮助过于有限的缘故，那部分我准备等返回王都之后亲自向陛下呈报。”
“也好。”
对于刘亦贤的意见，罗伯特点点头表示认同，而少女遵守约定并没有明确将‘辉岩’有关的事项摆上台面亦让海默尔的脸色变得缓和不少。
“根据这份分析表上的统计，最近一个年度中归属侯爵管辖的所有设施的‘营业收入’总额约为38万枚金币，其中‘成本费用’大约是26万枚金币。刨除掉每年定额需要向王都缴纳的6万枚金币的‘税费’之后，净利润差不多在6万枚金币的样子。这个数额与侯爵大人一直以来对我们承诺的数额是相符的。”
“艾丽，她说的是实话么？”
“是的，父亲……”
从刚才的狂怒中脱离出来，弗里德鼓着眼睛向刘亦贤身旁的金发少女求证到，艾莉莎则是尤如做了错事般一脸的愧疚。
听到少女肯定的答复后，弗里德不甘心的撇撇嘴，不再多言。
“关于‘成本费用’的部分，我们向前进行追查后获知到的是，近年来‘管理费用’一直维持在每年10万枚金币左右的事实，这个额度接近成本总额的4成。而在这10万枚金币当中，‘运输关联’费用却占去了7成还多，达到了7万5千枚金币。我们认为这充分表明过高的运输成本对于整个石锤城塞的收益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相比起其它的小型城镇，石锤城塞的已经情况算好的了，”
对于刘亦贤给出的结论，海默尔无可奈何的辩解到。
“最起码雨季和冬季的时候我们还有暗河可以依靠。另外虽然春夏之外的价格确实高的有些离谱，不过通过城中的达然商会还是能够维持住货运线的，无论是普通商社还是城内的设施都能够根据实际需要进行下单，那些中小城邦可没办法做到这样的地步。”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考虑利用这次筹集军费的机会一并解决。”
刘亦贤话音刚落，围绕在四周的空气仿佛一瞬间被冻住了一般。
半晌。
“……刘亦贤郡主，我没有听错吧？”
第一个开口的罗伯特以难以置信的口吻询问到。
“宰相大人，您没有听错。虽然缺少部分必要的信息，不过我们拟定的方案是留有调整余地的，”
少女说完伸手指向表单继续说明起来。
“这部分是石锤城塞的‘流动资产’，简单来说就是正常情况下能够在1年左右时间内转化为实际钱币的那部分资产。因为手头的账目的限制我们也只是计算出了一个大概的范围，跟实际情况可能存在一定的差异。根据推算这部分资产的额度在90万枚金币左右……”
“90万枚？我说海默尔……”
“请容许我继续，公爵大人。这90万枚金币当中有约60万枚是归属为‘应收账款’的，简单讲就是石锤城塞以预支的方式为有需要的地方贵族、军队、商家等提供修筑设施、制造武器防具和各类工具的部分，现在有的仅仅是一纸收据罢了。而剩下的则是等价于30万枚金币的‘存货’，主要是各地军队和商家近半年内订购的武器、车辆、工具等，这些虽然完成了生产但还没有来得及交付，”
这一次刘亦贤不给弗里德发难的机会，强行夺过话头继续说下去。
“这部分钱款即便是收回了，也不能随意动用的。石锤城塞若是想要维持日常的运作，无论是工匠们的薪水还是原材料的购置开销都是必不可少的。假如强行从‘流动资产’当中获取金币，将会对石锤城塞接下来数年内的业务产生负面影响，这将会直接影响到王国每年获取的税金额度，甚至还有可能影响到军队的正常部署。而且，”
说到这里，刘亦贤微微一顿。
“关于‘应收账款’的部分我们经过比对后发现，有大约3成总额的款项最初的发生时间是在2年前，也就是说有近20万枚左右的金币在回款方面是存在问题的。侯爵大人，石锤城塞的回款一直都这么困难么？”
“啊，确实就像郡主所说的。领地受到天灾的小贵族、下过订单之后却遭遇到叛军洗掠的商会、因为征战的缘故紧急追加小批量武器订单却没有准备相应钱款的各地军需，每年这样的情况都时有发生。”
面对刘亦贤的疑问，海默尔作出说明到。
“侯爵大人，这种时候原来你们都是预先承担钱款的么？”
“是啊，宰相大人。石锤城塞既然作为整个王国生产建造的核心，面对非常时期，在自身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优先应对王国中出现的各种突发情况自然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如果仅仅因为钱款一时间无法到位而贸然拒绝，很容易出现平民无家可归、商人无货可备、军队无兵刃御敌的局面。要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即便工匠们拥有再高超的手艺，那也尽是枉然啊。我只是希望手艺这种东西能够在人们最最需要的时候起到应该起到的作用罢了。”
“侯爵大人深明大义，实在是王国之福。”
“……”
对于罗伯特有感而发，弗里德的脸色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但是最终只是保持沉默，既没有附和也没有作出任何的反论。
“诸位大人，”
见众人意见交换的差不多了，刘亦贤重新开口到。
“剩下的是‘固定资产’的部分，主要是石锤城塞各个设施用于生产时所用到工具的变卖价值。这些资产只有在熟练的工匠的手中才能发挥作用，同时因为大部分工具已经使用了不短的年份，考虑到‘折旧’的关系，我们估算这部分资产的价值在10万枚金币到20万枚金币之间。所以与‘流动资产’的部分相同的，为了维护石锤城塞今后的正常运转，这部分资产同样不可以贸然进行变卖的。”
一语言毕，少女转动翠绿的眼眸扫视当场，确认到这次并没有人提出疑问跟异议后，再度开口。
“那么，我们准备的方案是……” 陌陆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