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月噙着几分慵懒、几许完满的静静然靠在循月的怀里。软眸半眯、朱唇徐徐。声色都因了这颇为闲适的姿态而显得温温的:“我突然舍不得……把这小杭州面向民间全面开放了。”柳眉微蹙。她是当真在心下里打起了一阵阵擂鼓。开始兜着心绪左右为难、上下犹豫。
循月却舒展心怀不以为意。拥着兮月应声接口:“那就不要开放了。”复又往下颔了颔首。以下巴温存抵着兮月的发梢。徐徐嗅着她乌发间沁润出的丝缕幽香。这感觉恬适又恣意的令他已然步入薄醉。“把这小杭州。变成是我们两个人的小杭州……”这亦是极认真的口吻。吐口的却是温暖心扉的极浪漫的字句。循月委实就是这样想的。他喜欢及时行乐。他不似兮月有着那样多的辗转与顾虑。并且也着实心疼妻子如此的多思多愁。早在很久很久以前……依稀是初初走近她、了解她的时候。他便已经有了一个稳妥的决心落定在了心坎儿里。暗暗起誓终有一日。终有一日他要成为她身边最有力的守护神灵。伫立在她身边。动辄不移、坚韧如斯。就像……像块儿石头那样。
“像块儿石头那样。”入耳了循月无意识间就口就吐出的这一通真心话、这还从不曾向公主表妹叙述过的真心话。兮月心中暖意昂然。旋即又以云纹开袖掩着玲珑口鼻泠淙清悦的浅笑起來。“若是一块儿石头。却要如何守护我。你便打算一辈子都不动不言的在我身边木木愣愣、呆呆滞滞单看着我就够。”于此玩心忽起。有意逗他一逗。颦眉敛眸讪讪然含笑顾盼他一眼。“若是那般。本公主可不要。”
“我会跟着你。跟定你。容不得你要不要。”循月顺势急急然启口。虽是挂着笑的。但字句都如磐石一辙无可转移的坚定。拥着兮月的怀抱也在这同时又跟着一圈圈收拢的紧实。
其实兮月说的沒有错。就这般在她身边木木愣愣、呆呆滞滞单看着她就够了。足够了。若能永生永世永永远远都伴随在她的身边。以一颗赤诚的心、一个不屈的魂那么一世又一世的将她守护、予她温暖、喜她所喜、忧她所忧、悲她所悲……她的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她的喜怒哀乐形态每一丝的兜转变幻。她的一切一切他都能够尽数无遗漏的收在眼里。无论是何等样的身份、何等样的面貌、何等样的处境、何等样的性别。他会因了更好的将她守护而跟着不断的调整着自己的一切、变幻着自己的立场。那么难道不是一件极幸福的事情么。那么他还有什么好渴求、好再奢望的呢。
当然。若是能如现在一样与她历经几生几世艰辛轮转。终于在这五浊恶世、迷乱软红间结下了这尘缘一段。那于他來说便更是犹如百千亿劫难遭逢的何其有幸之至的事情了。
当然。他已经是何其有幸之至了。因为此生此世他已经与她结下了这一段來之不易的齐眉举案的意难平。他珍视这段茫茫虚幻大千之中的一道缘法。哪怕是如露亦如电的一段缘法。在得到时依旧倍感珍惜、在缘份了却之时方能够当作如是观。
循月忽地就有些俨如陷在梦魇中的恍惚了……
曾几何时。他似乎就是她身边的一块儿顽石。诚然是的。但他只会沾染她的气血心魄。原沒有喜怒哀乐的他却因濡染了她的喜怒哀乐。而渐渐变得伴着她的情绪与心念一起兜转着心绪、变得有了心绪与感触。是与她如出一辙的心绪与感触。
一花一世界。一方一净土。一梦一枕缘。一步一罪化。一步一莲华。华中有梵天。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化化生生、玉兔不离。问天地何虚妄。是孽是缘。三生桃花绘成扇。细雨落花人独看。
几生几世。轮回兜转。无论什么身份、什么性别、什么局势……伴在她身边始终不离不弃、付诸全部真心无悔相对的。唯有她的小兔子。
黄天不负、因果深种。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是以一生莽莽痴痴灵犀心窍初开、加之三生稀有功德。换來这现下一世与她齐眉举案的不易姻缘。
此生如此。种如是因收如是果。夫复何求、夫复何求呵……
天风绵绵无停歇。柳影娑婆里兮月瞧见身边的循月有些不大对劲儿。侧眸凝目顾去。方见他神情恍惚、双目惝恍。俨然一副陷入梦寐般的呆呆模样。
不由抿唇“噗哧”一笑:“我原以为只有我才会发呆。原來我们驸马爷亦是这么个性子呵。”
循月方回神。瞧见兮月掩唇嗔笑自己。亦起一玩味的沉目顾她:“还不是被人调教的。”
自又惹得兮月与他一通打情骂俏……
这璧人成双入对。就着好风好景。只羡鸳鸯。怎不忎是个百媚千娇得心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