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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过后,轰隆一声,天际间细雨如同牛毛一般下了起来,大地干渴的泥土饮足了水,四处变得泥泞不堪。急促的步伐踏过一道道泥泞,溅起湿润的泥土,如同落地的琥珀珠子,弹到来者的衣角裙摆,玷污了那抹白色与墨绿色。
天地一片凄凉雨景,地上刀光剑影不断,掉落的雨珠带着四溅的血宝石砸落在泥土上,那些杂生的野草饮足了着掺血的泥水,身形更加翠绿。
在那群撕杀的人外,一双铜铃眼如同匍匐在野草中的蛇蝎,目不转睛盯着里面那墨色与白色的身影,葱白般的玉手一反,紧紧握住了那柄刻着蛇纹的紫剑。
重重紫影间突然露出一道缝隙,那身着墨衣如柳树般翩翩少年毫无阻挡暴露在蛇蝎之眼中,眼一眯,紫色的剑光抓住空隙,猝不及防击向那翩翩少年。
“小心!”只听见一声惊呼,许见尘回头一看,却见一席湿透的乌丝飘来,那白衣女子突然展开双手挡在他身前。
腥热的血碰到他脸上,随后间,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胸口传来一阵刺痛,他呼吸瞬间止住。
毛毛细雨越下越大,由淅淅沥沥变成哗啦啦,如同天神不小心倒下了一盆巨大的水到人间,将人间一切温暖全都洗净。
一把紫剑,无情地贯穿了他俩的胸膛,持剑之人似没料到萧玥会突然挡在许见尘身前,铜铃眼瞪得极大。
“不……”独孤芸惊得松开了手,止不住退后着。
萧玥不能死,她还没有交出魔蛊,她不能死!
一颗颗血沿着紫剑剑端低落,那两个被一剑贯穿胸膛的人无力地跪到了地上。
“阿玥……”许见尘无力地呼喊着,他颤抖地从自己袖中掏出了一块沾满血的佩环,递向身前怀里那人。
那是一块罕见的紫玉佩环,环中两端以黄金连接着,四周满是令人惋惜的裂痕。
萧玥无力地伸出手接过那枚佩环,发白的双唇无奈地勾了勾,指腹忍不住细细摩挲着佩环上的裂痕。
“对不起……”许见尘轻轻握住她的手,抱住了她,浑身温度渐渐散去,那语气似有若无,就像这雨天的风,一掐就断。
泪缓缓滑落,萧玥无力笑着,慢慢回握住许见尘冷却的手,十指相握,一同重重砸到泥泞的地上。
冷却的掌心之间,那枚紫玉佩环掉落到那方杂草从中,在雨水的洗刷下,污血洗净,通体再次晶莹剔透,如同刚熟透的葡萄,十分美丽。
“柳末,我们曼伽莎家族每人一出生就会佩戴一块紫玉佩环,就是这个,它跟了我十几年了,现在我把它送给你!”
繁杂雨声中,萧玥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这句话,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刺痛,视线渐渐被雨水打湿模糊,她挣扎地再次睁开眼,看到的黑色的天和无尽的雨幕。
她记得那天,好像也是雨天,只是没有他……
十指紧紧相扣,在这次的雨夜里他们再也不分开了。
身后的呼吸声早已随风飘散,萧玥紧紧握住了那冷却的手,朝着那黑夜微微一笑,无力地闭上了眼,再也不睁开了。
***
“轰隆——!”,天便突然打了一个闷雷,躲在角落里的伽罗如同惊弓之鸟一般抱着头,拼命往后缩着,恨不得将自己藏起来,让这个世界都找不到她。
她依旧一身紫衣,只是沾满了肮胀的泥土与腥臭的血,浑身狼狈不已,如同从尸堆里爬出来一般,此刻的她满目惊恐,双唇发白,完全没有以往的神采飞扬。
“嘎吱——”略微破旧的木门打开,一个修长的影子踏入,伴随着苍白的闪电如同索命的死神,她看着那人慢慢走向自己,吓得尖叫。
“罗姐儿,没事没事,是老婆子我。”听着伽罗声声惊吓的尖叫,金婆婆甚是心痛跑过来,紧紧抱住了她。
她不知道伽罗这个小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只知道前些天伽罗浑身是血倒在她门前,吓得她手足无措,养了好几日才把伽罗这个可怜的小姑娘给救醒。
“婆婆!”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伽罗满眼泪紧紧抱住金婆婆衰老的身躯,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没事,婆婆在。”
“怎样,柳末他怎么说?”伽罗连忙问着,满眼泪,看得金婆婆于心不忍,金婆婆犹豫了好久,最后不忍叹气,慢慢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想了想,还是递给了伽罗。
“尘哥儿叫我交给你。”
“谢谢!”伽罗激动地拿过那份厚重的信,满眼都是希望,可当她看到信中的内容之时,那发亮的眼睛瞬间暗淡。
泪忍不住砸落,晕开了纸上那些字,她眼前一片模糊,除了信中带着的那无暇的紫玉佩环外,她什么都看不清了。
“罗姐儿,你别急,些许尘哥儿有苦衷。”金婆婆慌忙拭去伽罗脸上止不住的泪痕,心疼地安慰着。
可是伽罗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脑海一片空白,许久,她怔怔地站起了身,在金婆婆担心的眼神中,她决然抹去脸上的泪。
“金婆婆,这几日打扰您了,我想我该走了。”她双眼含泪,暗淡无光,却依旧逞强说道。
“不打扰,你伤还没好,再留几日吧。”金婆婆担心道。
“不了,他们会找到我的,到时连累金婆婆您就不好了。”伽罗无力笑着,轻轻拍着金婆婆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她真的该走了,否则独孤一氏追到这里不止她姓命堪忧,就连这整座村子的人都会有危险。
装得坚强走出门为的是不让那位老人家担心,可是当她真的走出那间屋子,那条村子时,那满目强忍的泪还是止不住流了下来。
轰隆隆叫嚣许久,那场暴雨还是降临了,还未归家的鸟儿终被打湿了翅膀,无助地在地上呼喊着。
雨倾盆而下,四周雷鸣不断,伽罗忍不住在这寒冷的雨夜中哭出了声,越走越快,最后直接在雨中狂跑了起来。
“仙魔对立,殊道不同行……”
“痴心妄想……”
“佩环归还,此后相见便是路人……”
雨越下越大,狠狠拍打在伽罗身上,她发了疯似地跑在这片昏暗的林子里,满脸不知是泪还是雨水,她呜咽哭喊,可不管她怎么用力拭擦着脸上的泪,还是擦不干净,就像不管她怎么想忘却那封信,可信中一字一句却清晰地烙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无法忘记。
最伤的往往不是那绝情的人,而是那绝情的话。
紫衣裙角全是泥水,伽罗在雨中不顾一切狂跑着,最后不知怎么地,狠狠摔倒了在地上,“噗通”一声,她浑身都是泥。
紫玉佩环在她摔倒那一刻从袖中摔落,砸到地上,碎成几块。
手掌摩擦过一粗糙的石沙,浸过了雨水泥水,刺痛火辣,却怎么也抵不过心中那份痛。
伽罗艰难爬起身,颤抖地拾起了那碎了的佩环,紧咬着双唇,她满目都是暗淡的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雨水无情砸到她脸上,她悲戚哭喊着,双手紧握着那些带着锋利菱角的玉块,紧握到流血却不自知。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仙魔殊道不同归,那为何当初要待她这般暧昧不清,让她心中存有希冀,最后却雪上加霜狠狠这段这份希冀!
为什么连见她一面都不愿意!
为什么!
“啊!”揪住胸前的衣服,伽罗跪倒在地上哭着,心中那份痛却越发激烈,让她生不如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但她从没想过,她爱的那个人也是这般,为了自保竟能如此绝情!
雨夜凉人,寒心,声声悲戚哭喊被轰天雷鸣所掩埋,伽罗抬头看着那个暗淡无星的黑夜,无力地闭上了眼。
她觉得自己最后会倒在一片寒冷的雨水之中,那便倒下吧,反正世界上没人会留念她了……
家族背叛自己,父母被杀,爱人抛弃,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迎接她的不是寒冷,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猛地睁开了眼,看到的却是那可爱的娃娃。
不是他……
“呵呵……哈哈哈哈!”她痴心妄想些什么,到现在那抱着那该死的希冀吗!
那阵阵笑声悲戚寒人,绝望到谷底,小小的桃夭轻轻抱住了伽罗,奶声奶气柔声道:
“伽罗姐姐,跟我回家吧。”
回家?她还有家吗?
怀抱很温暖,很令人安心,伽罗紧紧抱着这冷夜里唯一的温暖,泪腺崩溃。
“小桃,我没有家了!”埋脸哭着,伽罗发泄似喊道。
曼伽莎.伽罗,那朵最美的花,没有家了。
***
“她没事,就是虚脱昏迷了,别担心。”为床上那位少女盖好被子后,桃夭慢慢关上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墨衣少年后,她无奈摇着头,走过去,轻轻道,“见尘哥,你担心她为何不自己进去看看?”
冷月下,许见尘一席墨衣十分单薄,他低垂着眼,自嘲地笑着:“没事就好,现在的她不想见到我吧。”
“哎!”小小的桃夭竟恨铁不成钢地说着,“我说你们两个明明心意相通,为什么就不能大胆点走在一起?”
“你还小,不懂。”许见尘柔笑着,揉了揉桃夭的小脑袋。
桃夭气嘟嘟拍开他的手,赌了一下气,还是拿出那份湿透的信和碎成块的佩环,递给了许见尘:“这是她昏迷前死死握住的。”
低垂眼眸中流出浓浓的悲伤,许见尘只接过那遂成块的佩环,紧紧握住。
“谢谢。”扯出一抹无力的微笑,许见尘握着佩环的碎块,看了一眼远方的那木门,依依不舍。
“进去看一眼?”桃夭诱惑道。
许见尘坚决摇头:“不了,小桃,谢谢你,以后还请你帮我照顾好她,但不要跟她说这件事。”
“这件事也不说?”桃夭指了指手上的信,笑问。
“不说,我走了。”许见尘又揉了揉,微微一笑,便飞身离开了。
看着许见尘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桃夭无奈一叹,看着手上拿湿透的信,皱着眉,嫌弃地扔了。
“许伯伯可真狠心,而且字还真丑!”忍不住吐槽着,桃夭嘟着嘴蹦跶蹦跶走回去。
***
紫剑中流出一行血,一个像蜘蛛一样的小虫子从萧玥被刺穿的胸口处慢慢爬出。
“少主,那是什么?!”有人惊呼道。
“八脚,通体晶莹鲜红……是魔蛊!”蛇蝎之眼闪出别样的光芒。 落花流至水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