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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岩谷下车从兜里拿出磁卡,铁门的锁应声而落。
车灯抚摸着鹅卵石的路径缓缓游移,不远处还有知更鸟的叫声。
昌岩谷关闭冷气,打开顶棚,让清冷的夜风安抚紧张的神经。
这里距离市区已经很远了,甚至看得见天上明明灭灭的星星。
陈飞游移在噩梦的边缘,一直控制自己入睡的深度,那些扭曲的符文总是试图拉扯他,一遍又一遍的勾扯着陈飞敏感的神经。
额角的汗开始星星点点的渗出皮肤,粘着漆黑的头发一直顺着消瘦的轮廓往下滑。
稀薄的蓝色火焰逐渐舔舐深谷的崖壁,那森森烈焰下焚烧着一只凶兽,它就像是被缚的罗米修斯,不知被什么折磨,一遍又一遍的发出凄惨的叫声,声音夹杂着就像是从远古洪荒时代带来的悲哀与寒流,就像是无数人们悲惨的情绪交织在一起,凄冷的不能名状,一遍一遍,穿透灵魂。
陈飞凝视着这只被折磨的凶兽,就仿佛凝视着自己,无论泠泠的锁链怎样击打作响,穿过层层叠叠的雾气,陈飞却狠不下心与它对视。
他知道,那种目光会让人崩溃,它该是包含了多少世世代代的凄惨梦境啊,才会使令人无比悲伤的目光透出这样森森的怨气。
陈飞蹲在深谷的边缘,远处月圆,他跪倒在这蓝色的丛林,仿似忏悔。
陈飞多么想要解放它,内心却总有强大的潜意识告诉自己不能释放它。不得不让这只凶兽一遍又一遍凄惨的哀嚎,不断折磨自己。
陈飞猛然惊醒,一瞬间不知身处何处。
他侧身看到从昌岩谷已经睡着了,驱蚊灯莹莹的绿色光芒在车顶栖息。
陈飞摸摸了额角,浑身汗涔涔,心悸感久久难以平复,车座上的凉席垫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那样真实的梦境让人难以自控,每次做梦内容几乎都不一样,唯独囚禁在深谷的凶兽频频出现,哀怨凄惨的叫声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醒了?”
陈飞看到昌岩谷已经坐起身来,从兜里到处找打火机,看了看陈飞,又停止了动作。
陈飞手支着头靠在车窗上,让风吹干脸上的汗渍。
“你抽吧,不用介意我。”陈飞平静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昌岩谷还是深吐了口气靠在车座上,没有继续动作。
“你这样多久了。”昌岩谷拿出两瓶水,递给陈飞一瓶。
“......一个多月了吧。”陈飞接过水淡淡地说。
昌岩谷喝了口水,没有继续下去,仿佛在斟酌怎么说。
陈飞抬手看看表,已经午夜三点多钟了,大约从九点钟开始进入浅睡眠,尽管陈飞尽量的控制自己,还是睡熟了。
“看医生了吗?”昌岩谷问道。
“看了...没什么用。”陈飞平静的说着,好像是在叙述别人的事情。
昌岩谷启动引擎,车继续在平坦的路上行驶。
前面是一片湖,周围环绕着郁郁葱葱的杉树,直指青云,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青蓝色泽的光线。
码头上飘着一只破旧的小船,岸边的木房子也已经腐朽不堪,篱笆上爬满了葳蕤的蔷薇花。
次入口离居住区太远,通常是管理员和工作人员才会来这里,已经破败不堪了,却没有人修楫。
这样反而增添了一些岁月沧桑的感觉。
水里栖息着一些水鸟,陈飞和昌岩谷把车停在岸边,坐在码头边的椅子上。
“我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我来这里钓鱼,那时候这里和现在一样没什么人,是个休闲的好地方。”昌岩谷淡淡地说。
也不管陈飞有没有继续听,他径自说着:“我在一本画册上看见过这样的湖,和这里一样漂亮,还有一个戴着帽子坐在湖边看书的男孩子。每次我来到这里,都会想起那幅画。”
陈飞靠在椅子上,椅子旁边的路灯已经快要坏了,微微有些闪闪烁烁,和风浮动陈飞偏长头发的频率几乎一样。
“...。”陈飞一脸的平静,好像当这些废话是广播听。
昌岩谷也不觉尴尬,继续道:“我刚去新南市的时候,正值叛逆,谁的话都不听,没办法,在京城野惯了。直到我遇见你,我一眼就想起了那幅画,哈哈...你简直和他一模一样。”昌岩谷摇着头笑起来。
“开这玩笑有意思?”陈飞看上去十分不屑的回答,但是昌岩谷还是捕捉到拿挂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或许那是一种错觉吧,不过那也不坏。
“真的,我当然是说真的,你当课代表我一次作业也没缺过呢,一直都想带那个孩子来这里,总觉得这样才圆满。”昌岩谷喝了口水,逗趣道。
“你大概是缺女人了,很可惜我不是你要带的那个男孩子,你这个...。”陈飞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哎~开个玩笑嘛,当这么真干什么。不过...说真的,你抑郁这么严重,没想好好治一治吗?”昌岩谷忽而认真起来。
“...我会想办法的。”陈飞淡淡的说。
“我认识一个美国的大夫...他以前是替我父亲治病的,对抑郁症很有研究,叫亨利.约翰斯顿。要不,带你去见见他。”昌岩谷道。
陈飞稍稍有些迟钝,接着问道:“你说...他叫什么?”
“亨利克劳德约翰斯顿。”昌岩谷重复了一遍。
“你知道他?...也不奇怪,他在整个心理学界都很出名,是个心理学专家,我父亲在他那里治病已经好了,这次我去把父亲的病例记录拿给他,父亲年纪大了已经不那么方便行走。”昌岩谷道。
“他在美国?...”陈飞问道。
“下个星期我就赶过去,届时,我带你去吧,怎么样。”昌岩谷道。
“不用,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有需要的话,会再联系你。”陈飞淡淡道。
“嗯,可以。”昌岩谷道。
天已经大亮,太阳已经要慢慢的跳出地平线了,将天边烧成淡淡的红色,中心挑出来一点点的金光。
杉树林飒飒作响,随着微风摇曳着,有鸟儿成群从树林上方起飞,遮住天边边缘的红光。 透视高手在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