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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来得缓慢而含蓄。阳光一点点撒进来的时候，林瑜婷已经整理好自己，坐在床边的沙发上发呆。
江秀禾沉沉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了坐在阳光底下的好友。
她一晃神，林瑜婷好像又变成一道光消失不见了。
“瑜婷！”她急得大喊。
林瑜婷回过头来，被日光照花了眼，看到的都是白色的光点。
“怎么了？”她问。
江秀禾这回把她看得真真切切的，担惊受怕的心思就没有了，对着好友咧嘴一笑，解释道：
“没什么，我眼花看错了，以为你就这么丢了。”
林瑜婷下意识地笑了出来，“刚睡醒就说胡话了。”
“你醒得真早，昨晚睡得怎么样？”江秀禾随口问道。
她事基本上一夜没合眼的，听对方这样问，也不打算照实说，便也随意地回道，“挺好的。”
说完这句，就没了声音。
江秀禾眼睁睁看她用一句话把天聊死了，明白她对聊天兴趣雀雀，于是自顾自地整理好自己。
林瑜婷表情凝重地坐在那里，一会儿看看窗户外面，一会儿看看在身后转悠着的好友。
趁着江秀禾拍完最后一点化妆水，忽然开口，“秀禾，我想把孩子打掉。”
江秀禾手里装着化妆水的瓶子顺声掉到地上，冲细小的瓶口洒出几道价格不菲的液体的痕迹。
江秀禾愣在那里，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严肃的林瑜婷。
“你是说真的？”她不确定地问。
林瑜婷也是经过了长达一夜的思考，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这个决定对她来说并不随意，她能当着江秀禾的面宣布出来，就更是艰难。
“我……”她慌慌开口。
“行了，你看你的样子。”江秀禾端详着她那张犹豫的脸，叹道，“你再想一想。总之我尊重和支持你最后的决定。”
林瑜婷也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心虚。
“秀禾……我……”
“你明明还在犹豫，这样直接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你就不怕自己后悔？”江秀禾眼里浮现出不忍和心疼。
“我怕再拖下去，事情收不了场……”她低下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敢再看好友那双通透澄澈的眼眸。
江秀禾注视着她的侧脸，看到她露出来的纤细脖颈，一层乳白色的、极浅的绒毛在太阳下泛着一层淡淡的柔光。
江秀禾收回目光，去拉门把手，口中定定说道：“我先去公司。你再考虑考虑，不急在这一时。”
林瑜婷看着她走，却没有勇气去拉住她，用坚定不移地语气对她重复自己的决定。
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她没那份狠心。
留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不过是温御扬随心签回家的合约妻子，这个孩子根本算不上两情相悦过后的爱情的结晶——
留下他，让他出生，长大，这是对她的莫大的残忍，也是对这个孩子的残忍。
江家并没有太多的人，江大龙自从看到女儿精明能干，已经渐渐现出要撒手不管的意思，隔三差五地满世界旅游消遣，所以江家大多数时候只有江秀禾和保姆，现在又多了一个她。
安静的地方总让人更加倾向于思考。
林瑜婷思来想去，联想到自己可能不再有可能和温御扬成为真正恩爱甜蜜的眷侣，她就像是心口被人划开了。
心痛绝望的时刻，她就想着自己要决绝——打掉她和温御扬的孩子，就是彻底决绝的最好方式。
于是在江秀禾回家之后，她迎上去，用无比坚定的语气宣布：“秀禾，我真的想好了，这个孩子不能留，对我对孩子都没有好处。”
江秀禾放下钥匙，淡定地扫了她的小腹一眼。
林瑜婷跟着她满屋子走，也不管她到底是要找什么，再次重复了自己的话：“我决定了，去打掉这个孩子。”
江秀禾突然就站住了，回过头来望着她，“好，明天咱们去医院。”
至此，林瑜婷觉得一切都将走向结束，结局寂寞但是平静。
最好，不要再见到温御扬，她不想听温御扬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们结束了，你被我抛弃了，离开吧。”
江秀禾暗中打量着好友的情况，感到她是一团雾，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真情和实意。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赶往医院。
路上，江秀禾不确定地再次问出声：“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当断则断。”林瑜婷扭头看向她。
“这句话说的是没错，但是用在这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江秀禾道。
林瑜婷没有说话，把眼睛看向窗外。
两人坐在诊室里，面对医生冷漠的打量眼神，都有点紧张。
林瑜婷才二十一，单纯而稚嫩，像这种怀上孩子却又去打掉的事情，放在她生命的前二十年，是想都没有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江秀禾看着好友年轻的脸，默默揪紧了自己的衣服。这种时候，她明白自己只能成为一个旁观者，不能对好友的纠结和痛苦感同身受。
“好，先去做个检查，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立刻安排手术。”
中年女医生见怪不怪的，冲眼睛底下射出精明而冷淡的光。
“医生，这个手术对身体的伤害大吗？”江秀禾还是不放心，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医生看了她一眼，仿佛在感叹对方的无知，“小姑娘，你说呢？没有伤害那倒是好了，平时不注意，怀上了就来做个流产手术，可少了多少麻烦！皆大欢喜了！”
这话说得林瑜婷羞愧得红了脸。
医生把眼神转向林瑜婷，先入为主地当她是那种随便的女人，想到自己家中年岁相仿的女儿，又语重心长地劝道：
“也不是说要反对这种事，现在是个开放的社会，只要不犯罪害人，随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但是孩子，我可劝你一句啊，越是年轻漂亮，越是要爱惜自己的羽毛啊，和男人在一起，也要做好防护措施嘛！”
林瑜婷把头埋得更低，明明自己和温御扬是合法的夫妻，但弄得总像是自己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医生，你误会了，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 不许动总裁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