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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小子,告诉你吧,刚才那具诈尸了的粽子,乃是唐末期东平王朱温手下的大将氏叔琮,怪不得咱们当初一进墓道里,会看到那么多的行军打仗的壁画,敢情那是记载氏叔琮的生平战功的,呵呵。”不知为什么,此时的黎叔儿反倒不急不慌了,居然好整以暇地和杨亿摆起了龙门阵。
“氏叔琮是干啥的,好吃吗?”杨亿知道黎叔儿这一变化一定有其缘故,所以就老实地等着黎叔儿自己揭晓答案。
“氏叔琮是朱温麾下头一号猛人,想当初,朱温本是随同黄巢起义的叛军,后来这孙子顺风倒,又投靠了河中节度使王重荣,并被唐僖宗封为宣武军节度使,开始反过头去围剿昔日并肩战斗的义军。再后来,朱温成为唐末称霸一方的军阀,位居沛郡侯,相当于宰相。于是,这孙子胃口越来越大,竟然胁迫唐昭宗到长安,挟天子以令诸侯。就这样,他还是人心不足,不久就暗中指使心腹大将朱友恭、氏叔琮、蒋玄晖杀了唐昭宗……”
杨亿知道黎叔儿下面的话一定很关键,肯定要涉及到墓主人和这些奇奇怪怪的兵马俑,遂打起精神仔细听。
“唐昭宗被杀后,朱温为了推卸罪责,欺骗天下,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计,说是氏叔琮他们辜负了自己的信任,使他受恶名于万代,随即杀了朱友恭和氏叔琮灭口。或许是对于氏叔琮心有愧疚,朱温密令将氏叔琮厚葬,并斩杀大批婢女和宦官给其陪葬。”
“但是,朱温终究还是不放心,害怕氏叔琮死后化为厉鬼去缠着他或去冥府告他的御状,又请术士在氏叔琮的墓室里涂满掺有童子血和白鸡血的朱砂,并书以封印的符箓,好将氏叔琮的魂魄永世禁锢于此,无法坠入六道轮回。”
“这回,你明白了吧?那墓室里墙壁上的红色乃是朱砂,上面的字符便是封魂的符箓,而那些精魄,则是陪葬的宦官们,至于这些兵马俑,乃是用于封印氏叔琮魂魄的另一道法阵,可以说,这座墓葬,就是一间设下了重重邪术的魂魄的监狱!人心之恶,远远超出了你我的认知与想象啊。”黎叔儿最后一句话说的异常沉重,似乎眼前的这一切勾起了他某种惨痛的回忆。
莫名的,杨亿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一向以不羁,甚至是江湖骗子面目示人的老头儿一定有过不愿为人所知的神秘过往,因为,只有经历过大悲大喜的人,才会大彻大悟,游戏人间其实很多时候更是一种参透嗔痴的大智慧。
“对了,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杨亿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卷捐书里记载的啊,这想必是某一个大臣不齿于朱温的行为,就卖通了制佣的工匠,写下了这一密事并偷偷地藏在了传令兵俑身上,希望有朝一日将这一秘密公诸天下,没想到,千载之后,咱们爷们却成了这一秘密的开启者,或许这就是天意吧。”黎叔儿扬了扬手里的绢帛,淡然笑道。
“嗯嗯,您知道这么多,估计那千年老粽子和蛇妖更得杀你灭口了吧,您倒是说说咱们怎么出去啊?”杨亿听了黎叔儿的话,即便对道法一窍不通,也知道这僵尸就跟酿酒似的,年头越深,道行越强,再加上那条巨蟒蛇妖,不禁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
“这个事儿怪叔儿我了,对于这下面的棘手问题估计不足,大意了啊。”黎叔儿叹了口气,“那氏叔琮本来就是被冤杀的,死后又被用封魂钉封住咽喉,将三魂七魄硬生生地禁锢在了肉身里,一口怨气在喉间流转,还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身一天天萎缩干瘪,那种怨毒累计至今,其怨念之强烈可想而知。”
“我估摸啊,虽然过了千年,但这氏叔琮心中却一日未曾放下要出去找朱温报仇的念头,只是这墓室里被邪术封印,少有人能进来,他只得苦苦等待机会。也是天意使然,那蛇妖许是感知到了这墓室里的怨念,而其在修炼的过程中又急于求成,遂冲破封印,侵入墓室,企图靠吸取墓内的怨念和那些陪葬者的精魄来快速增进法力,不想那氏叔琮将计就计,竟然试图将自己被封印在体内的三魂七魄转移到蛇妖体内,这样他的魂魄就可以暂时以蛇妖的肉身为宿主出去了,而咱们的到来,正好破坏了他的这一计划,焉能不急,肯定要除掉咱们爷们以绝后患,故而啊,咱们的处境不妙啊。”黎叔儿说了半天,越说越让杨亿心惊肉跳。
“可是,这和卢景天有有什么关系啊,按照您之前说的,卢景天好像和这蛇妖也有瓜葛,这又怎么解释呢?”事已至此,杨亿索性也不想那些性命之忧的事儿了,但他却有些担心卢灵儿的安危,想弄明白这蛇妖跟卢景天之间的关系。
“这个,绢帛里没有记载,我也不太想明白,但总之一句话,卢景天事先已经知道了这墓地的秘密,却有意瞒着咱们,其中的秘密,只能等咱们出去之后再问老丫的了。”一提到被卢景天摆了一道,黎叔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忍不住悻悻地说道。
“哎呦喂,您可说到正题了,咱们怎么逃出去啊,您到底有没有个准谱儿啊,大爷?”一听黎叔儿的话,杨亿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
“没事儿,叔儿我有法力在身,而你又有双鱼玉佩护体,咱们的魂魄石不会被困在这里的,大不了咱们不要肉身了,魂魄出去不就完了,人世无常,生亦何幸,死亦何哀,呵呵。”黎叔儿龇牙一笑,差点没让杨亿当场哭出来。
“啊?这就是您的办法,死了还玩儿个屁啊,不是,您能不能正经点儿,说点有建设性的意见啊,算我求您了还不行吗?”杨亿被黎叔儿的办法气得都无语凝噎了。
“呵呵,兵无常势,水无常态,道法也是这样,只能见招拆招,没有一定之规,这便是大道无形的深奥所在,你一定要记住。”黎叔儿起身将绢帛放进怀里,看着杨亿,居然很严肃地说道。
“走吧,凡是法阵,必定有阵眼,就是埋设有魇物的地方,找到阵眼,毁了魇物,再布下你叔儿我施过法的镇物,不愁那老粽子和蛇妖不灰飞烟灭。”黎叔儿绷着脸没五秒钟,就重又现出了一副很不着调的表情。
看着这个自己已经把他视为了师傅和长辈的没正形儿的老骗子,杨亿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好吧,我豁出去了,您说啥是啥。”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走吧。”黎叔儿不顾杨亿话里的揶揄之意,起身往前走去。
可是,令黎叔儿和杨亿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们师徒俩在那群排列有序的兵马俑里饶了半天,竟然迷路了,反反复复,就在那兵阵里走不出去。
“碰上鬼打墙了?”杨亿又惊又怕地看向黎叔儿,骂道。
“别扯犊子,啥鬼打墙,还鬼抓脚呢!”黎叔儿倒没有多惊慌,掏出那面背面刻有阴阳五行的铜镜,摆弄了一会儿,哑然失笑道:“合着这是按照诸葛武侯的八卦阵排兵布阵的,难怪咱们爷们跟走迷道似的,真是贻笑大方,来来来,小子,跟着叔儿走起来!”
接着,黎叔儿就跟东北广场扭大秧歌的那些大爷大妈似的,很骚兴地扭着没有四两肉的屁股,开始在那些兵马俑之间穿行起来。
不过,走了没几步,黎叔儿和杨亿就停下来不用走了,为什么呢?无他,就是那蛇妖已经追上来了,巨大的蛇尾一扫,那些兵马俑顿时相互撞击、四下横飞,什么劳什子的武侯八卦阵瞬间就荡然无存了。
黎叔儿和杨亿蹲在地上,以避开那不断从脑袋上方飞过的人俑,黎叔儿看着满脸惊恐的杨亿,居然还能笑出来:“这回倒省事儿了,不用再绕了,呵呵。”
“是不用再绕了,咱们估计也活到头了,擦。”杨亿没好气地看着黎叔儿,说道。
“镇定,小子,你身上有神符护体,还有百邪不侵的双鱼玉佩,对了,你看看镜子里,你人中那么老长,不是短命相,死不了,且得活着遭罪呢,放心吧。”黎叔儿看着杨亿,虽然话里带有戏谑之意,眼中却流过稍纵即逝的一丝不忍神色。
但此刻的杨亿那里会留意黎叔儿这一细微的变化,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好似来砸场子的蛇妖身上。
见那些兵马俑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蛇妖停住身躯盘成一盘,高昂起斗大的蛇头,大眼如炬,目光煌煌地看向抱着脑袋很狼狈地蹲在地上的黎叔儿和杨亿。
这时,那蛇妖骤然发出一阵好像是从深井里传出的黯哑、干涩的大笑,听得黎叔儿和杨亿是阵阵发冷,一抬头,赫然看到那具干尸身披铁链,象骑马一样地骑在蛇妖的七寸位置,指甲暴长如匕首的双手扣住蛇妖的两腮,正用一双深凹进去的黑色眼眶逡视着他们,而那令人恶寒的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的。 回到晚清当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