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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张地球各个大陆的夜晚合成图片，我以前在网上也见过，大家凭借图上的灯光密度来判断当地的经济发达程度，经常拿来调侃揶揄的便是南北韩之间，自称受到主题思想光芒照耀的一边到了晚上却是一团漆黑……我记得以前看的图片上，光芒主要集中在海岸线附近，越是靠近海边，灯光密度越高，反之越是深入内陆，灯火便越稀疏。

　　但我们面前这张图上，几乎是一片漆黑，往日沿着海岸线闪耀的城市之光大多数消失殆尽，以前越是璀璨的地方，现在越是黯淡。整个北美大陆几乎一片漆黑，只在加拿大北部出现几颗零星的亮光。

　　“这是什么地方？”张依玲伸出手指指着图片，那里有一团明显的暗红色光芒。

　　“那是中东……”陈超回答完，又自言自语的跟了一句：“怎么那么亮？”

　　“他们点燃了油井……”电话机里传出范惠尧的声音：“那边的火已经烧了足足一年多了，是当地的教宗下的命令，他们认为丧尸是开采石油后从地底地狱出来的恶魔。”

　　“我天天在上面看着……”范惠尧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说：“丧尸刚爆发的时候，几乎是遍地火光，到处都是战争，印度和巴基斯坦甚至还互相扔了核弹，所有的大城市几乎都烧着了，森林也被点燃，从天上看，地球就像个燃烧的煤球……慢慢的，这些火光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遍地的营火，人们离开城市，在原本地广人稀的地方建立幸存者基地……再后来，这些营火也渐渐熄灭了……”

　　范惠尧说着说着就呜咽起来，吸吸溜溜的继续讲述：“我在天上看着呢……每一点火光的消失，就代笔这一个人类营地的毁灭，我现在已经不敢看卫星图片了……”

　　“看看咱们国家……”我把头凑近屏幕，仔细分辨上面的亮光，但令人失望的是，原来的发达地区，整个东南沿海，也是一团漆黑，只有在西部，才出现极其微弱的光点。令人意外的是，在北部地区，按照我的估计是已经出了国境线，到了西伯利亚地区，光斑竟然密集和明亮起来。

　　“我说过……”三土颤抖着说：“要去西部和北部，北边气温低，丧尸会失去活性，存货的几率就高得多了……”

　　“哈哈！”范惠尧突然破涕而笑，打断三土的话说：“没错，在北方确实丧尸要少得多了，也好对付的多，基本没有爆发集体性的疫情，但是……”范惠尧突然顿住，呆了良久才说：“太多的人去北方了，一开始，大家都非常乐观，以为只要在北边躲上一段时间，丧尸就会慢慢平息，但到了第二年，粮食不够吃了……”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停顿，之后范惠尧才用一种迷茫的语气说：“总之，你们要是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一定不会想去的。”

　　我们沉默了良久，直到范惠尧把画面切回空间站。

　　“这么长时间，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转过话题问道：“一开始没人来救你吗？”

　　“我是被命令留在太空的，因为他们需要眼睛……”范惠尧伸出两指朝自己眼睛比划了一下：“因为可以预见的几年内，都不可能再发射卫星了，留在太空中的卫星会发生故障，我们可以负责修理。”

　　“可是刚开始的那一年，几乎没有人让我们侦察丧尸的动向，全是搜索敌对势力的命令，而这些命令都是相互矛盾撕裂的……你要知道，大概在我上天的时候，世界上稍微有点地位的国家就在做末日准备了，咱们也是，像你们现在身处的这种指挥所全国大概有十几个，战争一爆发，这些指挥系统便被不同的势力占据了，所以今天张将军让我侦察高司令，明天高司令又让我侦察全总……总之，没有人真正关心丧尸，他们认为那只是癣疥之疾，他们在乎的只是自己的地盘、权势等等……”

　　“直到丧尸完全失控……”范惠尧继续说：“其实，如果一开始就能团结一致，指挥得当的话，我们完全可以把尸患控制在东南一代，然后逐步围剿，毕竟……那只是些没有智力的活死人罢了。”

　　“其他国家呢？”我问。

　　“美国是最先崩溃的……”范惠尧摇了摇头说：“因为他们人人有枪，甚至疫情还没起来，社会秩序就先崩塌了……欧洲，呵呵……简直就是笑话，索拉姆病毒一开始并没有进入欧洲，但那些所谓的人权组织竟然偷偷的带着难民偷渡，短短一两个月之内，整个欧洲的各大城市就都沦陷了。”

　　“当然还有更惨的，像发生核战争的印巴，丧尸疫情特别厉害，而且还发生了大地震的日本……还有……那次的水库决堤……”范惠尧说着说着又哽咽起来，好半天才再次抬起头，晃晃脑袋：“后来我们联系上了马斯克空间站，那上面有八名宇航员，来自全世界各地，他们的情况也跟我们差不多，我们商量以后决定，所有的太空人将不再为地球上的某一专门势力服务，所有的太空资源对任何组织和个人开放，但不得用于人类之间的军事行动，我们……包括后来加入的NASA和RKA……共享了所有的卫星、太空望远镜的频段、秘钥，现在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调用太空中任何一颗卫星，我甚至能看清你手里拿着的报纸！”

　　“不说了这些了……”蒋浩哲摆摆手说：“来，我带你们参观一下空间站吧？”

　　说完，也不等我们回话，就飘过来一把抓起摄像头，换了个角度。

　　“这是我的生活舱……”范惠尧把摄像头转了一圈，画面中现出一个椭圆的空间，墙壁全用灰白色的篷布包裹住，空中漂浮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抱歉，乱了点……”范惠尧拨开挡住摄像头的一只袜子，带着摄像头穿过一道圆形的舱门，来到一个满眼全是绿色植物的房间。

　　“这里原来是实验舱……”范惠尧讲解道：“现在成了我的太空农场……看，这是土豆，还有番茄、胡萝卜、豌豆……还有这个……”范惠尧从一只足有台球桌那么大的玻璃箱里捧出一团深绿色的藻类植物。

　　“这是螺旋藻……”范惠尧得意洋洋的说：“营养非常好，高蛋白，而且生长迅速，幸亏有了它我才能活到现在。”

　　“吱吱吱……”突然从范惠尧身后传来一阵尖锐的动物鸣叫声。

　　“哈哈哈，我差点忘了这个……”范惠尧回头，扶着各种植物的攀爬杆朝房间的一侧飘去，那一整排墙壁镶嵌了至少数十个带把手的小抽屉。

　　“来看看我的小宠物……”范惠尧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伸手掏出一只小白鼠。

　　“这是我的肉食……”范惠尧突然张开嘴，一口咬在小白鼠的脖子上，在白鼠凄厉的惨叫和挣扎中猛地一扭头，撕下一大块连皮带毛的肉。

　　“小白鼠很好养……”范惠尧一边用力咀嚼一边说：“每年能怀八胎，每胎能产五六只……”

　　小白鼠的血像小孩吹出的肥皂泡一样四处飘散，范惠尧追逐着，张开嘴衔住鲜血，四处张扬的胡须被染的通红。

　　我们在目瞪口呆中面面相觑。 无尽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