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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德明的府邸是一个很大的院子,三进三出,内有小亭、木寮、花园、池塘等,种有盛开白色小花的阴树,满院一抹白色。
地府在万鬼涯共有五名监察官,一名为七品阴司监察长,但是官就是官,尽管严德明是九品,也是庭院阔绰。
院内还有几名鬼仆,在小亭里的石桌上摆放了酒水和阴间的瓜果,随后躬身离去。
我们一行人落座后,胡海君闻着石桌上的瓜果飘出来的异香,吞咽着口水,咂舌道:“这些东西可以吃么?”
姜胖子直接抓起几枚阴冰果,像是猪八戒吃人生果般,囫囵的吞下,咧嘴笑道:“当然能吃,不过不能多吃。”
“死胖子,你给老胡留点。”胡海君一看姜胖子吃了四五枚,着急了起来,上去争抢。
“喵喵……”七夜兴奋地大叫,一下子扑了上去,抱着一个盘子的瓜果。
阿金和李凯只能幽怨的看着他们了。
严德明摸了摸嘴唇上胡髭,笑道:“各位慢用,府中还有。”
我笑了笑,道:“老严,你应该知晓凝命神宝的事情吧。”
老严拧着浓眉,点点头,说道:“那个凝命神宝在上任万鬼涯鬼界鬼主王继风的手中。当年,建文帝逃出金陵后,一直就躲藏在万鬼涯,外界那些都是虚传,他是用凝命神宝交换,而那王继风又怜悯他痛失大统,就让他在鬼界逗留的。”
一般的鬼界主宰是三百年一替,也是轮值制度,跟酆都大帝一样。
我面沉似水,显得深沉,从一个鬼王那里夺得凝命神宝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啊。鬼王可比道人的第五境,法威通天,极难对抗。
老苟惆怅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那建文在鬼界还好吗?”
老严苦笑道:“鬼界怎么也比不上人间啊!这每逢初一十五就有阴风洗礼,鬼都难受,更遑论是阳人。还好王继风也算厚道,给他修建了庙宇,他整日在寺庙里诵经念佛,而后活到了八十三岁,寿终正寝,回归地府了。”
无论是阴间还是鬼界,这每逢月初一和十五,日月交替,朝夕轮回,就会产生恐怖的阴风,侵蚀鬼魂,极为痛苦。这也是为何阴间虽然太平,但众鬼都想投胎的原因,因为受不了这阴风噬魂之苦。
而佛教之所以渗入阴间,参与地府,跟这也有极大的原因,因为诵读佛经,可以抵御部分阴风的侵蚀。
老苟举着杯子,饮了口酒,在那摇头,也没说话。
我看了一眼夏雨佳,沉默了会,摇头笑道:“那我不是没有机会了?那凝命神宝是镇国玉玺,我有什么东西可交换的?”
夏雨佳合拢双腿,搓着双手,低垂着脑袋,撅着小嘴,显得很安静。
突然,严德明笑道:“也不是没有机会,过两天就是中央鬼帝周乞两千年的诞辰寿宴,这阴间、地府、鬼界等上了品级的官吏和鬼王都会接到邀请,出席这个宴会。那个王继风也会前往幽冥,那凝命神宝就在他的府库里,到时候,你们可以趁机夺取。”
我心中一动,感觉这是一个机会,看向了严德明,又担忧地道:“只怕将来查出失窃一事,会牵连到你身上。”
严德明牛饮了杯酒,咧嘴笑道:“高公子,无须担心。此事,我只当是不知情,有牛头大官庇护我,顶多就是罢官,你们且放手去做吧。”
我感激地看了眼严德明,没想到他竟如此义气,点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严德明拍着胸脯,笑道:“放心吧。这个消息我再帮你们打探一下,回头我会把王继风府衙的图舆给你送来。”
谈完这件事后,严德明出去了,今天是他值夜监察,还要去办公衙门交差。
我们也各自回房休息了,到了第二天,鬼界天色要稍微亮些,我才起床。
鬼界是没有阳光,不过随着太阳升起,会折射进来一些光芒,使得没有那么昏沉,不过整体还是阴沉沉,如水墨画的阴雨天,还需要用白纸灯照明。
清晨的街面上,有鬼出来活动,面无表情,像是一具具丧尸。
这里的生活,和人间没有什么区别,衣食住行是少不了,就吃的而论,街面上有粥铺、粮店、面馆等,不过这些东西不是人间之物,而是阴间之物,对阳人没有什么好处,而且有害。
来之前,我们就准备了大量的干粮和零食,也算够吃了,像我和老苟可以辟谷,可以少吃,或是不吃。
像那种阴间的果实,可以吃,但是不能多吃,不过七夜不同,它是玄猫,体阴,吃了多少也没事。
因此,我们在吃干粮的时候,它老人家抱着瓜果吃的津津有味,看着胖子眼睛惹火,他昨晚吃多了,闹肚子,非常的不舒服,脸色都比较苍白。
姜胖子嚼了块牛肉干,扭头看向我,问道:“老高,还有两天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安排?是在这里待,还是回宾馆?”
我摇头道:“回宾馆是不行的。这两天不是老严值班,贸然进出会让其他地府官差怀疑的。”
“晕!这里太无聊了,老子要上街转转。”姜胖子囔囔道,这里没有手机信号,也无法充电,姜胖子自然是不乐意待在这里。
胡海君也跟着姜胖子附和,道:“掌门,你就让我们出去转转吧。这里太无聊了。”
七夜也眨着滴溜溜的眼睛望来,一脸幽怨。它现在是手机控,在这里不能玩手机,一晚上都是喵喵的鬼叫。
我强调不能乱出去玩,是为了避免引起别人的注意,但是这群不安分的货,就在我耳边吵的没完。
我担心这帮小子会趁我修炼的时候溜出去,会惹麻烦,又想起老苟要去拜访建文帝曾经待过的古庙,就笑道:“行吧。我带你们一起出去,集体行动。不过在外面都低调点,不准闹事。”
吃完早饭后,我们贴了凝阴聚煞的符咒,出了门。
这方古城只是鬼界的一隅,靠近鬼门处,城外还有广袤的山脉、田地、村落等,除了这座古城,还有其他的古城。
万鬼涯鬼界王显明鬼主的府衙也不在这里,而是在另一座古城,叫遥方城,上任鬼主王继风也在那里。
不过,建文帝的古庙离的不是很远,就在这古城的外的一座孤山上。
走在如水墨画江南古城的街道上,姜胖子一行人很兴奋,哪怕是夏雨佳也眸光闪闪,四处观看。
出了城,城外是一望无际的田园,田埂上有飘着白花的阴树,洒落无数的白花,如三月柳絮纷飞。
田地里种的庄稼是阴稻,不是人间的粮食,鬼类可以此充饥。
有很多如古代农人装扮的鬼在田间耕作。
李凯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忧伤,道:“阴间地界都平和,那为什么鬼怪还要投胎?”
我摇头道:“这个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等到阴风来袭,你就知道那种痛苦了。况且……唉……”
突然,远方的田地里,传来一个鬼的喝骂声,“陈老头,居然敢偷懒!看我不打死你!”
“李大官,饶命啊!小老儿前段时间被阴风侵蚀,沾染了寒毒,伤势还没好呢!”
一个穿着家丁衣服且身材魁梧的鬼拿着一条鞭子正在抽打一个骨瘦如柴,胡须花白的老鬼,那个老鬼被不堪鞭挞,跪在地上,鬼哭狼嚎。
姜胖子瞪圆了眼睛,非常的气愤,说道:“原来这里还有奴隶制!我们去看看。”
“狗东西,住手!”姜胖子气沉丹田,扬声大喝。
“呦呵!竟然还敢管你大爷的事!”那李姓壮鬼瞟了眼姜胖子,冷笑道。
“管你妈!”
姜胖子撸起袖子,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对着那个壮鬼就是一脚飞踹。
那个壮鬼本想反抗,但是我凝了道真气,激射过去,打在他双腿上,他一个踉跄,跪倒在地。
砰砰砰……
姜胖子如饿狼般扑上去一顿拳打脚踢,那胡海君也跑过来帮忙,顿时那个壮鬼被打得鼻青脸肿,屁滚尿流,哭爹喊娘。
那个老鬼对着我们磕头,哭喊道:“莫打了!莫打了!可不能打坏了李大官。”
“你这个老头怎么这么懦弱?跟个磕头虫似的。”姜胖子奇了,张着大嘴,满脸不可思议。
那个李姓壮鬼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叫道:“你们是新进来的鬼么?不知道阴间的规矩么?这陈老头已经卖身给我们李府,是我们李府的仆人,就算是被我打死,这律法也治不了我的罪。”
“呜呜……你们快走,不要管老朽了。”那个陈老头哭嚎道。
我摇头,叹了口气,道:“走吧。你们管得了一时,也管不了一世。”
姜胖子和胡海君依旧愤愤不平,但是这无济于事,阴间自有阴间的法度,何况阴间律法苛刻,戒律森严,普通的鬼类生存很艰难,受尽奴役。
随后,我们离开,前往前面的孤山,建文帝的寺庙就在前方的一座孤山之上。
孤山上,竹林茂盛,阴树盛开,瀑布清泉,林中传来木鱼的声音。
我们登山,山路上落满了白色的小花,拾阶而上,步步生幽,有种深山访古寺之感。
庙中有人念词,道:“一阳生而一阳始,一阴结而一阴终,天清地明有造化,元气晓灵一点光……” 捉鬼大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