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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啄很后悔。
同时带许偲和贺执一起出来玩,大概是他今年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贺执:“园园,我想吃虾,我不会剥。”
许偲:“我想吃鱼,不用剥。”
贺执:“园园,我想喝饮料。”
许偲:“我的水喝完了,渴。”
贺执:“园园。”
许偲:“哥。”
许啄:“……”
偌大的饭厅寂静得只剩下关关和林宵白事不关己低头扒饭的碗筷碰撞声,许啄放下水壶,目光定定地望向忽然间哑巴了的许偲,眼睛里闪着很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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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偲抬起头,面无表情地与他对视,幼稚但真诚地重复了一遍,“哥哥,我渴了。”
许啄笑了起来:“好。”
贺执:败了。
也许他不该缠许啄缠得这么紧,虽然男怕缠郎,但是像许偲这样时不时欲擒故纵又给人喂颗糖吃似乎也不失为一种好方法。
贺执瞧着许啄垂目倒水时嘴边不受控制的微笑,唇角也渐渐勾了起来。
他是故意的,把许偲气到口不择言。
虽然一直很想,但是贺执没有当过哥哥——可他可以理解许啄。
这个世上与你最亲近的流着一样血液的孩子亲口说出的一句“哥哥”,抵得上世间所有的甜言蜜语。
贺执撑着脸用筷子搅了搅碗中的蛋花汤,不知想起什么,有些出神。
“执哥。”
林宵白凑过来小声对他“噗嘶”了两下。
贺执眼睛都没抬:“有屁就放。”
林宵白扭捏地侧过脸:“你陪人家去上个厕所。”
贺执:“……”
贺执陪他去了。
民宿的公共洗手间离他们所在的餐厅不远,走出去绕着回廊转到小院子的对面就是。
林宵白去放水了,贺执纯来陪他,就站在洗手台面前,掏出许啄先前送给他的Zippo,打开,合上,打开,合上……
春天时他们初见,贺执把自己手里的破烂打火机丢出去帮了许啄一次,后来许啄还给了他一个价值远超数倍的贼婆,纯铜表面,上面雕着一只很精致的独角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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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他们还不太熟,贺执没有要许啄的两百块钱房费,但是收下了这个。
不可否认的是,在那个时候,他的心中便已然不受控制地腾跃出了一丝“这也许会成为定情信物”的龌龊念头。
他也许从很早就喜欢上小结巴了。
“执哥。”
林宵白从里间拉好裤链走出来,打开水龙头边洗手边从镜子里偷看若有所思玩着打火机的贺执。
“你刚才是不是想起你弟弟了啊?”
“……”
镜中的火焰默默燃烧了一会儿,贺执合上打火机装回了自己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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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林宵白有些犹豫,搓着手指缝里的泡沫小声说道:“你弟弟他现在应该过得很好吧……福利院的人不告诉你他的去处,也是在保护他。”
贺执平静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除了贺妗的一句话,他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自己和当年那个小男孩的关系,而且据院方说,他们已经向收养方和男孩本人表明了贺执的来意,但是对方的回应是,不必见了。
他应该过得很好,而贺执过得显然很不怎么样。虽然他想要认回这个弟弟,以后好好照顾他,但既然对方认为不认回更好,贺执也不会用自己熟练的手段翻到院长办公室里寻找当年的领养记录。
虽然总还是会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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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忽然道:“小白。”
林宵白低头冲着水:“啊?”
贺执:“你说……园园会不会就是我弟弟?”
林宵白:“……”
这个想法大胆得有些狗血,被哪个编剧路过听到,回去就可以撰写一部家庭伦理大戏,豆瓣开局2.2分,贺执也知道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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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总还是会忍不住这么想一下,然后在下一秒自己否定自己。
瞎想什么呢。如果人生真的这么狗血,他以后要怎么面对园园呢。
贺执轻咳了一声:“好了,我随便……”
“执哥,”林宵白一脸震撼地抬起头,“我觉得你这个想法很牛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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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
林宵白陆续竖起了三根指头:“如果许啄是你弟弟的话,那你俩就是同父异母一个爸,许啄的爸是许偲的大伯,那许偲岂不是也是你弟弟了?我的天啊,许家的基因真是太了不起了!一窝子男孩,全是gay!”
贺执一巴掌把他拍洗手池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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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点消毒水清醒一下。”
林宵白从水龙头边上爬了起来,很委屈:“那不你自己说的吗?”
贺执懒得理他,转身就要往外走。
“执哥!”林宵白大喊一声追了上来,抓起贺执的手就往他兜里塞了什么东西。
贺执揣出来一看:杜蕾斯超薄避孕套男用0.01安全套情趣异形持久装防早泄螺纹大颗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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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烫手山芋般扔回他怀里,不受控制地抬高了声音:“林宵白你还要不要点儿脸啊!”
林宵白嘻嘻笑得谄媚:“刚才那些都是玩笑,这个是认真的,我在燕城就给你准备好了,机会难得,好好把握啊,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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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哥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宵白“啧”了一声,摇了摇头没动弹。
五个数以后,贺执走回来从他手里抽走了小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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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保护园园同桌,拿来给我没收!”
林宵白:“……”
夏日天长,他们吃完晚饭天还没有昏暗的意思,晚霞蒸得人间美得出奇。
许偲和程皎似乎已经结束了冷战,程皎饭后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望了许偲一会儿,小机器人的弟弟小金刚人就面无表情地站起来,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坐直后茫然眨眼的程皎。
他冷淡地说:“你不是要出去玩吗?”
一片震撼中,程皎笑眯眯地站起来跳了过去。
民宿落座在山里,离热闹的小镇有些距离,程皎喜欢看热闹,他们八成是去镇上的夜市玩了。
许啄有一点担心,但想着来之前心理医生特意嘱咐的“许偲其实已经早就差不多康复了,他现在最需要的不是过分的关怀,而是放手。他已经是个可以独立自主的大孩子了,不要总是小心翼翼地像个瓷器一样对他”,许啄又坐了回去。
关关被林宵白勾引着去打游戏了,江南的小厅里忽然只剩下了两个人。
贺执笑着对他伸出一只手:“来吧,凑活和我过过。”
许啄被他牵住站起来,一边往房间走,一边慢吞吞地开了话匣子。
“我初二的时候,帮过关关一次。”
这个他知道,贺执点了点头。
许啄并不清楚关关早就讲过那段往事,但还是默契地越过了前因经过,直接跳到了后续。
“那之后有人说我喜欢关关,还有人说关关的坏话,我觉得他们很吵,于是告诉他们我确实喜欢关关。”
这话说得很平淡,也很简略,但许啄当时的发言要更长一些。
-我的确暗恋了她很久,暗恋得有些偏激,容易做出些不当的举动,所以麻烦离她远一点。
“……”
几乎不用复述当时的场景,贺执也可以把许啄面无表情到有些温和的语气想象出来,他默默震撼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干嘛和我说这个?”
许啄:“……不是你问的关叔叔?”
贺执“哦”了一声,佯作遗憾地捏了捏许啄的耳朵:“我还以为是园园想通了,想让我吃醋呢。”
这倒是个新颖的思路。
许啄想了一下,道:“家长会那天晚上,秦峥想亲我。”
贺执:“……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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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啄续道:“我当时觉得他有病,但现在想想,他可能是有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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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执开始咬牙切齿地盘算回燕城以后的杀人方法了。
打死还是投毒?那二球小子调戏不成还挑拨他和园园的关系了,罪上加罪,他完蛋了!!
许啄伸手在贺执面前晃了晃。
“你吃醋了吗?”
“……”
贺执眨了眨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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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腔沸腾的血液被男孩子慢吞吞的语调浇了一盆温水,许啄凑过来,闭上眼睛熟练地踮脚亲了他一下。
浓密睫毛在退开时重新扬起,露出那对玻璃弹珠一般莹润的瞳孔。
许啄说:“不用吃醋,我只喜欢你。”
贺执握住他缠着避蚊手环的手腕,低下头,直接吻了上去。
走廊里大概率有监控,贺执的吻缠得紧而密,许啄有些招架不得,腿软后退时却被人一把揽住后腰,用力地向前嵌进了贺执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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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之前的接吻都是很温柔的,贺执哄着他,像在教刚刚开始学步的小孩子,怜惜远远大于欲.念。
但是上一秒,许啄似乎真的掀起了他藏了很久、藏得很不好的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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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有很深的欲望,有糟糕到无法说出口的念头。
比如此刻,许啄无措地抬手搂上他的腰,但却从贺执兜里摸出个方盒子。
林宵白给他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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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执:“……”
许啄还在被追着吻的中途仔细研究了一下方盒盒上的字体,贺执悲愤交加地把头磕到了墙上,后悔无比地闭上眼睛,好想落泪。
“我……这不是我的,我就只是看看,以前没见过,有点好奇……”
完了。完球了。哈哈哈。他小畜生的本相暴露了。园园再也不会理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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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吗?”许啄忽然问他。
“……”
三个字听不出任何喜怒,贺执红着眼睛回头看他,有些发愣。
许啄安安静静地抬起头,静水深眸望过去,很温柔:“你想吗,执哥?”
贺执没有说话,诧异、震惊与爱怜从他眼中一闪而过,他近乎有些迷茫地开口,轻轻叫了一声“园园”。
十九年风雨泥泞,他从灰烬中走出来,骤然得到一颗皎白的明珠,满心都是将之拆之入腹的可怕念头。
可是小结巴太好了,他害怕,不敢,也不愿意真的拉着许啄和他一起蒙上阴敝的淤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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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只要藏好自己的卑劣,许啄就永远都有退路。
但偏偏明珠总是揉下声调,摸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地温言出声诱惑。
可以的,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吗。
落日晚霞垂到他们身边,许啄歪着头,眼中还有茫然,但出自最深处的依恋却让那最后的一点不知所措也被装点成了缠绵的迷离。
理智崩断的前一秒,世界毁灭的最后一瞬,贺执听见许啄轻声说:“你想的话,我都可以。”来源长佩文学网(https://www.gongzic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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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快乐,执哥。 执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