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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恺回到家的时候,家里坐满了人,所有的亲戚几乎都在,连沈宙也在其中。
“过年了吗?”沈恺不知不觉又冒出来一句傻话。他有时候看着挺正常,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傻里傻气的。
朱秋月一听,赶快走过来拉着他,笑嘻嘻地替他圆场,“这孩子,从小就喜欢热闹。”
大姑沈小琳反应快,也帮着解释起来,“我们恺恺从小就喜欢过年,最喜欢热闹了。”
这么多人当中,有三张陌生的脸,两个上了年纪的中年男女,还有一个年级轻的女孩。这个女孩,有些眼熟。沈宙刚进来见到的时候,他自己倒吸一口气,那女孩子也吓得眼光躲闪。她是莎莎,惨遭田晓滨悔婚的那个女孩子。
沈宙心里想,厦门还真小,这都能再碰上。
“这就是沈恺吧?”还好莎莎的父母没有生气,他们两个人热情地问道。
莎莎看到沈恺的时候,心都凉透了,还得强忍着内心的波动,表现得乖巧温顺。自从被田晓滨悔婚,她一下子成了烫手的山芋,哪家都不敢轻易接住,只恐她有什么缺陷。
曾经那么嚣张跋扈的一个女孩子,如今看着这么胆小安静,沈宙有点同情她。
“儿子,来。”朱秋月拉着沈恺走过来。
沈恺傻乎乎地问沈宙,“哥,今晚有没球赛?”
沈宙默默地摇头。
“这是莎莎。”朱秋月把沈恺带到莎莎的面前,又对莎莎介绍道:“这是我儿子沈恺。”
朱秋月笑得合不拢嘴,沈小天也是,毕竟他们老两口还是第一次给儿子张罗婚事。想想实在不容易,他们终于把别人眼中的傻儿子给养大成人了,他终于到了成家的年纪。这其中的艰辛,他们是打碎骨头往肚子里咽。
“挺好,挺好。”莎莎的妈妈打量着沈恺。
莎莎的表情管理得再仔细,也被沈宙看出了破绽。她虽然没有做出明显的厌弃模样,但身体是诚实的,她整个人差点缩成一团了。那种抗拒的感觉,沈宙看得出来。
沈小琳和叶淑芳一把年纪了,又是旁观者清,这点识人的本领还是有的。她们也看出莎莎很不情愿,只是不敢吱声。
这些明白人都看出来了,可偏偏两对父母都好像完全没察觉。
“莎莎,你喜欢什么装修风格的?”朱秋月看莎莎是个安静的女孩子,对她还是比较满意的,心急地就开始问这个问题了。
朱秋月是个没城府的人,沈小天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可在这种关键问题上,她还是这么没眼力劲,可把他气得不轻。虽然他也担心儿子的终身大事,但凡事得讲究策略,先发制人。
“刚见面而已,先不急着说这个。”沈小天端着姿态说。
莎莎没回答,不过她的爸妈非常着急地替她回答了。她妈妈说:“欧式的吧,年轻人不都喜欢浪漫点的吗?”
沈小天发觉莎莎一直低着头,他便问她:“莎莎,你怎么都不说话?没事,都是自己人。”
莎莎抬眼,对沈小天别扭地一笑,“我不爱说话。”
沈恺的家人和亲人们一听,都互相递眼色。莎莎的父母坐不住了,她爸爸去拉住沈恺的手,“孩子,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我是开饭店的,以后想吃什么就尽管说。”
沈恺手一甩,突然说:“你们这是给我相亲吗?”
这会儿他又回到正常思维了,也说出了正常人说的话。不过却把他的父母吓到了。他脸上没有任何喜悦之色,只有不满的神情。
“你年纪也大了,是时候考虑成家了。”沈小天拿出他威严的样子。
沈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我又不喜欢别人。”
说他傻,他倒挺有自己的范,一副凛然的模样。
“谁能保证能娶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婚姻之事,讲究个合适。”莎莎的爸爸虽然脸上抽搐着,却尽量在克制自己的情绪。没办法,谁叫他的女儿被人退婚了。若不是被退婚,莎莎也是花样年华的一个女孩子,用得着这么被人挑三拣四嘛。
“用得着你教我怎么挑老婆吗?”沈恺这一句出来,简直震惊四座。
莎莎的父母再能忍辱负重,这下子无论如何都受不了了。莎父猛地站起来,指着沈小天的鼻头说,“沈小天,你是怎么教儿子的?这么傻的人,如果不是......”他一顿,“我们还看不上傻子呢。”
朱秋月最介意被人当面喊她儿子“傻子”,她也发火了,“你们家女儿被人退婚,几乎大半个厦门都知道了,有什么光彩的?”
莎莎呜呜哭着跑出去了。
沈宙动作很快,追了出去。
“莎莎。”电梯到的时候,莎莎一溜进了电梯,沈宙慢了一步,只抓到她的衣角。莎莎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按了关门键,沈宙的手被电梯门夹到,痛得小声地“嗷”了一声。
电梯门有感应,又开了,沈宙钻进去。
“莎莎,我堂弟说的话有点重,我替他向你道歉。”沈宙真诚说道。
莎莎擦着眼泪,委屈地说,“你说我是不是特别倒霉,只要跟你沾上边的,我都没有好果子吃。”
沈宙听得糊涂。
莎莎说,“田晓滨那个混蛋,干嘛退婚?我就那么不好吗?害得没人敢娶我了。”
沈宙问,“怎么会呢?你只是没遇到合适的而已。”
莎莎说,“我爸妈带我见的都是老熟人的儿子,厦门就这么大,一传十十传百,我的名声都被搞臭了。”
沈宙默然。
“我真恨不得立刻离开厦门,我就不信会没人要我。”莎莎泣不成声。
沈宙还是默然。
两家人不欢而散了,家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朱秋月原以为沈小天会冲沈恺发脾气,她特地坐在了儿子身边,替他挡了半个身子,生怕沈小天一气之下会打他。
“沈恺,你喜欢的女孩是谁?”沈小天很平静地问儿子。
沈恺无畏无惧地回答,“傅静悠。”
果真如此。朱秋月一听,脸都绿了。她害怕地瞧着沈小天,看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很是可怕。
“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沈小天问他。
“知道。”沈恺回答。
朱秋月气得牙痒痒,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头,小声骂他“笨。”
“那你喜欢她有什么用?难道要抢过来当老婆吗?”沈小天一板一眼地问。
沈恺倒很镇定,“我没想那么多,喜欢一个人用得着想那么多吗?我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她就行了。”
朱秋月哑然。
沈小天突然大笑,不无欣慰地说:“不错,我们家沈恺长大了,像个男人了。” 吹着春风去远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