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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秦嬷嬷双眼通红憔悴不堪。乔萝心里明白,她虽然不得不接受阿璇的决定,但阿璇给奴才身份的谭福生做妾,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了。可是为了不出差错,暂时只能狠心不告诉她真相。
匆匆扒了几口饭,秦嬷嬷叮咛阿璇好好看着乔萝,自己就径直去找谭福生了。
看着她满面凛冽的样子,和平时的懦弱老迈简直判若两人,阿璇用眼神示意乔萝放心,嬷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居然和她们的想法大致相同,事情会顺利进行的。
虽然如此,两人还是心神不安,万一嬷嬷哪句话说的不对,或者万一谭福生不肯就范,事情还怎么进行的下去?若出了差错,已经不是这件事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她们都要步入险境了,甚至万劫不复了!
一切已经不能回头了,谭福生是绝对不允许阿璇改变主意的,她们只能暗暗期盼事情顺利进行了。
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秦嬷嬷才回来了,虽然眼睛红肿面有泪痕,但神色却已经平静下来。乔萝和阿璇同时站起来,定定地看着她。
她摸摸乔萝的头,又拉住阿璇的手,满面悲悯和无奈:“或许谭福生对你有几分真心吧,我说的他全都应了,你莫怪嬷嬷不肯让你风光出嫁,因为男人都是不可靠的,真正可靠的是亲生的儿女,只有生下儿子,你才能真正立足,下半辈子才有依靠。
朱冬梅刻薄暴躁不通情理,谭若琼小小年纪心狠手辣胆大包天,若她们知道了实情,再有谭福生护着你也没有好日子过,她们就更不可能让你平安生下儿子了。
只能瞒过她们先成了亲,等生下儿子再摆酒席。一辈子的平安顺和才是真的,我们阿璇不要在乎这一时的风光好不好?”
阿璇满面羞愧,既为嬷嬷对她真心真意的好,又为瞒着嬷嬷真相,平白无故让她担心。她抬起头:“嬷嬷和小姐就是阿璇最亲的人,你处处为我打算,我又怎会怪你,一切都依嬷嬷吧!”
乔萝装作不知情的样子,满含期待地问:“嬷嬷在说什么?”
秦嬷嬷却摇摇头:“我的好小姐,你身份尊贵,又是小孩子家家的,什么也不懂,就别问这些了,我和阿璇自有计较。”
乔萝不满地说:“我已经十岁了,不是小孩子,而且李妈妈以前教过我一些,说我身份尊贵,将来肯定要嫁入世家大族,若是一昧软善无知不懂后宅阴私,肯定要吃亏的,还说谁也护不了我一辈子,需得自己强起来才好,才不象嬷嬷说的什么也不懂!”
秦嬷嬷愣了一下摇摇头:“李妈妈居然早就教了你这些?罢了罢了,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你早知道这些虽然不妥,却也比什么都不懂强,是老奴太短视了。”
迟疑了一会又说:“这些事情都十分要紧,千万不能露出口风,以免传到朱冬梅母女耳中,你能做到吗?”
乔萝连连点头:“嬷嬷放心吧,李妈妈教我的那些事,我不是一直谁也没说吗?我一定不会乱说的!”
阿璇也忙说:“我相信小姐,而且有些事必须小姐在场,嬷嬷还是对小姐说说吧,也好提前筹谋筹谋!”
秦嬷嬷老脸一红万般无奈地开口了。虽然她觉得李妈妈的做法很有道理,却从内心还是觉得她的小姐应该一直生活富贵舒心无忧无虑中,不应该接触这些阴私事,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应该殚精竭虑前仆后继地给小姐消除生活中的一切不美好才是。
只是眼前的处境她已经无可奈何了,而且无论是目前还是将来,做为一个侯府小姐,都不能一昧天真软善。她隐晦地说了半天,乔萝艰难地听明白了。
她的意思是,朱冬梅若真的抱了一个儿子回来,看到谭福生纳了阿璇为妾,怕是会拼命,她连借腹生子都不允许,何况纳妾?而且还纳的是年轻貌美的阿璇,到时不知要闹成什么样,又怎会允许阿璇平安生下子嗣?
阿璇说了谭福生已有安排,朱冬梅并不会真正抱回孩子一事,秦嬷心里才好受了些。
但她还是不相信谭福生所谓对阿璇的真心,就算有几分真心,在妻女连手的强横打闹之下,未必能护住阿璇,说不定到时被逼无奈阿璇就是牺牲品,除非阿璇能生下儿子才能真正立足。
最好的办法就是趁朱冬梅不在,先瞒着她纳了阿璇,然后在别处居住,等将来生下儿女站稳了脚跟,也就有了底气,到时朱冬梅再闹腾也无可奈何了。
刚好谭福生曾对阿璇说过,他偷偷在镇上置下了一座舒适僻静的小宅子,将来过到阿璇名下,秦嬷嬷就提出瞒着人在那里先纳阿璇进门,谭福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当然一口同意了。
并第一次十分好脾气地答应了秦嬷嬷提出的所有保障阿璇利益的条件,比如要给把房银子全部给阿璇做聘礼,不得少于二百两,那座宅子要过到阿璇名下,成亲当日拜天地入洞房等等。
乔萝明白,若是秦嬷嬷不提这些条件,反而痛快地答应了,以谭福生的精明多疑反而会觉得不太正常。
秦嬷嬷不明真相提出这些条件刚好解了谭福生的疑心,只要让他如愿以偿,他并不会觉得这些条件过份,反正他都能做到,有些甚至还是他打算要做的。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表面上看起来一切如常,乔萝和阿璇的心弦一直绷得紧紧的,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到了第四天,谭福生却对几个心腹交待说自己是独子,传宗接待是天大的事,担心妻子和女儿抱个不称心的男婴回来,更担心她们受骗上当,准备自己亲自出马往西北方向找她们,最晚赶在小年前一起回来。
乔萝这个主子不顶事,他就是庄子实际上的主人,说什么都没人敢驳他,就这样他收拾了一下,带了几件行礼就坐上雇来的马车出门了。
临走前,他特意叫阿璇去他家说了一会话,让阿璇安心备嫁,他去镇上筹备婚事。还特意交待其他人,他不在的时侯一切听从小姐安排,吃穿用度不许克扣。
担心露出破绽,阿璇几乎是惜字如金,他说什么只管应了,又说自己很怕朱冬梅,求谭福生千万要谨慎行事,不要被人察觉了,谭福生以为她真心想和自己过日子,当然连声应了。
为了表示诚意,还提前把自己的大部分私房银子全部交给了阿璇算做聘礼。
他们一家都走了,其他的奴才虽然没把乔萝太当回事,但也不敢明面上有什么举动,一时风平浪静,日子似乎无比舒心。
最高兴的就是小满,再也没人对她喝来呼去了,还能吃饱饭了,而且饭菜质量比以前好了许多。
秦嬷嬷虽然无奈接受了事实,心里却十分郁闷,没精打采地提不起精神,不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阿璇,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
乔萝和阿璇只能死死地瞒着她,两人的神经绷的紧紧的,生怕计划出了什么岔子。为了方便商议,乔萝提出说以后阿璇姐姐陪她的日子越来越少了,这些天都让阿璇值夜,嬷嬷一口应了。
闲暇时两人瞒着众人,悄悄把一些值钱和要紧的东西都细细地检查整理了。
为了检验酒的效果,她们背过嬷嬷和小满,找了一只猫悄悄试过,只小小一盅酒猫就悄无声息地死了,连挣扎也没有,两人才略略放心了。就找机会告诉嬷嬷说酒是李妈妈留下的,她们没人会饮酒,阿璇也没有嫁妆,想把两坛酒带过去做喜酒。
秦嬷嬷心情难受,也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就依了她们。
天气真正入了冬,一天冷似一天,树上的叶子差不多掉光了,太阳亮晃晃的一点热气也没有,幸好木炭给的量足,日子倒不难过。
谭福生走的第十天上午,天气阴冷干燥,嬷嬷和小满在厨房忙碌,乔萝和阿璇心事重重地相对而坐,有一搭没一搭地做着针线活,该准备的都准备检查过了,该商议的也都细细商议好几遍了,两人都沉默无语。
外面忽然传来了躁杂声,两人相视一眼,又激动又紧张,估计是谭福生派的人来了。
过了一会,秦嬷嬷进来了,神色郁闷而无奈,她小心地打量一会,确认无人偷听,方才无奈地说:“外面来了一辆马车,来了四个人,一个车夫,一个壮奴,两个妈妈,说是阿璇的家人打听到消息寻来了,又担心认错了人,就让她以前的奶娘先来看看,现在都围着看了!”
然后惋惜地看着阿璇:“若真是你爹娘寻来就好了,你也就不用给谭福生做妾了,只可惜呀……”
只可惜呀,根本不是阿璇的爹娘来寻找女儿,人是谭福生找来演戏给庄子上其他人看的,好名正言顺地让阿璇离开这里,也好瞒过自家老婆和女儿,否则哪有这么巧。
阿璇微笑着摇摇头:“嬷嬷莫叹气,阿璇不悔!”
“你若改变主意,现在还来得及。万一将来你的父母真的寻来,得知你的处境,想救你都没法了,岂不是要哭死?阿璇,你再好好想想?”
阿璇仍是摇摇头,神色怅然:“家里的事我还略记得一二,娘病病殃殃的一直卧床不起,也郁郁寡欢不爱说话,我几乎从没见过爹踏进娘的房门。
他只喜欢一位长得很好看的姨娘,也只喜欢姨娘生的小妹妹,弟弟有祖父祖母百般宠溺,而我是真正多余的人。
我丢了他们未必有多在意吧,已经这么多年了也没有找到我,可能找找也就算了,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先管眼前吧。”
秦嬷嬷叹了一口气,终于不再劝了。 锦上欢